馬肅風清楚記得師傅臨終前眼中的悔恨,那兩句遺言他終身都在銘記,師門之仇豈可不報?他縱身一躍,拔出手中的七星劍化作了一道閃光,臨空當頭劈下,嘴中大喝道:“有我沒你!”


    “鐺”得一聲,七星劍和招魂幡撞在了一起發出了碰撞的聲音,馬素風是高處躍下,已經是用了全力的一劈,不想隻覺得自己的虎口反倒被震的發麻。再看那葉歡,臉色隻是略有些陰沉,腳下的步子卻沒有後退半步,更加看似隨手的一擋。


    就在馬肅風落地的那一刻,葉歡右腳一個畫圓,左腳貼著地麵一記橫掃就接了過去。馬肅風根本還沒來得及站穩,被他結結實實的踹在了小腿上,一吃痛,“啊”得一聲大叫摔翻在地。


    葉歡看著地上大口喘氣的馬素風,冷冷道:“從小,你哪一樣能鬥過我?過去不如我,現在還是一樣!”


    馬肅風舊仇還在心頭,這會兒又添新恨,哪裏肯罷休,單手用劍乘著地麵就想起身。不料,一根黑色的棒子已經揮來,“砰”得一聲砸在了他的手腕上。這一下,隻把馬肅風痛得連唿吸都收緊了,連心尖都跟著在顫抖,那右手哪裏還有力氣摸劍,隻由著七星劍也滾落在了一邊。


    那葉歡仰天“哈哈”一笑,踩在馬肅風的臉上還狠狠的挪了挪鞋底,把他當做了墊腳石大步地走上了觀天台。


    葉歡掏出自己的羅盤,自顧自的盤坐在觀天台上,還不忘重新戴上墨鏡,看著觀天台上那隻斑駁的酒葫蘆,一臉鄙夷地說道:“果然都是廢物,師傅喝酒喝傻了,徒弟也跟著喝傻了,明明就是貪杯,整天搖搖晃晃的裝什麽神仙!”說著,一腳就把那葫蘆給踹到地上,恰好落在馬肅風的身邊。


    那葫蘆是馬鼎言留下的,有些名堂,采自山東蓬萊,和傳說中太上老君的那枚紫葫蘆是同一個產地。馬鼎言好酒,馬肅風也好酒,再劣質的酒用這葫蘆裝來喝味道都會顯得不同,略帶甘甜之味。這會兒,那葫蘆的塞子已經被摔出,流了一地的酒。


    馬肅風看著那些酒就想起了師傅馬鼎言,那更像是自己的父親,他是個棄嬰,若沒有馬鼎言怕是早就凍死在青城山下瑟瑟寒風裏了。殺父之仇再加師命之恨,馬肅風是心中是有何等的怒火,看著那一地散落的酒,就如同是一麵鏡子,倒影出的是一世的仇,一世的恨!


    突然,天空中一顆明亮的星突然劃過,從西方天際唿嘯而來,老遠的,葉歡便瞅見了。那顆星極度的明亮,就像是刺眼的太陽,它拖著一條比流星還長的尾巴,這一刻,就連那月亮的光也被遮住了。


    葉歡看呆了,這是何等的異象!天有異象,必出大事!


    那顆亮星的速度也是極快,那一晚,據說大半個中國的人都看見了那顆星。


    “爺爺,天上有顆流星,我要許願!”一個小女孩稚嫩的拍手叫道。一個老頭迅速地把孩子一把抱起往屋裏鑽去,一邊走一邊道:“熊孩子,趕快做做好事迴家家,那哪是流星,那就是顆掃帚星!”


    這時,馬肅風也掙紮著爬了起來,剛一抬頭恰好看見了天空中的那一幕。那顆閃亮的星星朝著北鬥七星方向劃過,在北鬥第四顆與第七顆連心的中垂線上那顆原本黯淡的星星此刻也突然像是被這一顆亮星給照得閃耀了,一下子就突然明亮了起來。


    “唰”得一道光弧劃過,那顆長尾巴的亮星準確的飛入了北鬥星中,就在那一刹那,天空中爆發出了一次最為華麗的演出:兩顆星星在一瞬間相撞在了一起,爆發出了耀眼無比的閃亮,以至於有人說在那一年的七月十五,天空中出現了兩個月亮。


    巨大的亮光閃起,一個碩大的光圓正在慢慢形成,接著又再次黯淡了下去,隻見天空中一道紅色的光點朝著某個方向飛去。葉歡早已摘掉了黑墨鏡,死死地盯著那道紅色閃光,隻要再過最多三秒,他就能找到正確的方向了,為了這一刻,他等了很久。


    隻有在泰山,隻有在此刻,才能觀察到兩星碰撞後形成的碎片劃作的那道紅光。那是隕石,兩顆星星碰撞後形成的碎片,下一次,這兩顆星再相遇不知道又要再等上多少年。


    那顆閃亮無比的長尾星百年出一次,名為孤辰,又名:亡神!


    有它出現的時候,天下必定會有大亂。1960年,正是三年自然災害到達頂峰的時刻,那一年,成千上萬的老百姓因為那一場天災而喪命。


    而那顆北鬥七星中間黯淡的星則有另外一個名字:劫煞!


    這兩顆星本是一對組合,正是古人很早就預測過這兩星會在某一日相遇,但卻又是使得人人談及這兩顆星都會唯恐避之不及,談煞色變,心灰意冷,為什麽?


    因為在命理學裏有這麽一句必學的口訣:煞局不多遠百個,忘神劫煞皆為禍!這是神煞論的開篇口訣,足以說明這兩顆星在占卜上的兇險。


    那神煞論的第二句則是:若逢祿貴及長生,反煞為權聲譽播。可見,這見煞不一定為兇,要看若何論之,如何組合搭配。


    但若是亡神劫煞相遇組合,那便是:凡是有權需帶煞,權星需用煞相扶,五行巨善無權煞,即得權星命又孤!


    正所謂:造物不能兩全其美,五行和氣,無煞,隻是壽命長遠,常人衣食而已,一旦煞權聚會,萬人之尊,又不免刑克六親,孤獨終老。既為千年一出的天煞孤星!


    因亡神、劫煞兩大災星相撞而生。劫煞星,起於五行絕處,自外為劫,自內為亡,主外麵世界對自己的傷克;當它遇到亡神星之時,組合起來才是真正的天煞孤星!


    亡神百年現身一次,劫煞星就等候百年,隻為那幾千年一遇的碰撞,每一百年它們都會相遇一次,往往都是擦身而過,而這一次,終於,它們相撞了,一個全新的生命也就誕生了。占卜說,每個人的命運都對應著天上的星位,你、我皆不例外。


    此人一旦降臨,必定是人中龍鳳,絕頂絕代,卻又六親有傷,自己孤獨,寂寞之命。而此行馬肅風正是為了尋找該人降臨的方位,這是天正道自祖師淩正陽開始便堅守的使命。


    天煞孤星者,唯有修身行善,增加福報,才有可能化解,否則必定造成天下大亂。


    天正道千百年來都一直流傳著那句口訣:


    天煞孤星不可擋,孤克六親死爹娘。


    天乙貴人能解救,修身行善是良方。


    “你去死!”馬肅風此刻正巍巍顫顫的站在葉歡的後麵,而葉歡的眼神還在注視著天空中那道紅光的飛逝方向,絲毫沒有留意自己腦門後麵響起的風聲。


    “啪”得一聲,他隻覺得後腦勺上傳來一陣足以讓人昏闕的疼痛,然後身子一斜便再也什麽都不知道了。


    觀天台上,馬素風渾身是血,他的手裏拿著塊鞋底大小的石頭,石頭的銳角處還在滴著血,而這時,整個觀天台上隻剩下他一人,葉歡怕是已經滾落去了泰山懸崖。最後那一刻,他抬頭,那道紅色光芒恰好落地,再抬頭,原本黯淡無光的劫煞已然通體紅色,它在燃燒著,但它重新恢複到黑暗的時候,也就是那位天煞孤星者走完這一生的時刻……


    第七章 我的“洪村”


    幾個月後,馬肅風來到了浙西北,也就是迴到了開篇講述那個地方。


    洪村是我的老家,我是洪村人,所以這些故事,我都知道,也都了解,我的曾祖父據說是安徽人,祖籍安徽安慶,再往上數幾代幹的也都是道士。


    曾祖父並不是什麽大門大派的弟子,鄉間野道,沒有道號,更加沒有道觀。白天下地幹活,農閑的時候也替人瞧瞧風水算算命,偶爾村裏鄉鄰的有個喪白事要做,會讓他去做個法場。


    據說我們祖上最早幹道士的那一代是因為想某個求生的手藝,道士這個行當在過去是屬於“三教九流”之輩。


    所謂九流講的是:一流皇帝二流官三僧四道五流醫六工七匠八娼妓九流書生十乞丐。


    這樣看來,至少在那個年代,道士曾經還排在醫生跟前,社會地位並不是很低。中國人自古信奉陰陽風水,道士作為職業也就不稀奇,不過曾祖父那樣的道士充其量就是個兼職,他的主營業務還是個農民。


    按照現在的說法,曾祖父算是有頭腦的人,過去缺乏科學的支撐,道士講的話普通人是不太敢去反駁的,你若要非問他個所以然,他隻要跟你來上一句:“天機不可泄露”便能搪塞過去。


    據說曾祖父最出名的是他看陰宅的本事,哪裏有龍,哪裏有鳳,哪裏的地打下去會出水。憑著這個本事,我們祖上在晚清年間也算混得不錯,至少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家裏的地也種了,牲畜也養了,偶爾還能出去撈幾個紅包補貼家用。


    晚晴末年,到處都在鬧長毛,也就是太平天國運動,因為太平天國規定不剃額發,不紮辮散著頭發。而清朝規定男子必須剃掉額發,續辮。因此太平軍又被清政府稱為長毛子。


    初期還好太平軍打著反清複明的幌子到處和官府作對,也拉了大批的隊伍。可到了後期,清政府逐漸掌握了主動,太平軍也就逐漸衰落,這人心一渙散,隊伍也不好帶了。


    因為缺乏糧草補給,那些手裏有兵的小頭頭們開始縱容手下衝擊民宅,打的是劫富濟貧的口號,幹的那就是土匪強盜的勾當。


    為了起到擾亂人心的目的,這些家夥開始拿著刀槍一個鎮一個村的屠過去,就這樣,曾祖父和曾祖母帶著一家老小開始了逃長毛的日子。


    這一逃就逃到了浙西北,也就是現在的浙皖兩省交界處。


    這裏是山區,山腳也有幾個村落,也不知有多少年的曆史,等曾祖父他們到來的時候,這裏的原著民們已經死的死逃的逃了,偌大的村寨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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