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來增援的那一隊人馬顯然也知道自己的馬比不上遼軍,因此看見遼軍退走,也就沒有再追,放緩了馬速,迎了過來。


    陳奧先命人整理隊伍,救治傷者,又想自己對軍方的人物不熟悉,應該叫上兩個人一起。於是他將姚舟、褚大壯兩人叫到了一起。


    往前走了不遠,姚舟忽然說道:“那是冀州的地方軍!”


    原來他已經認出了那隊騎兵中打的旗幟,除了代表地方軍的旗幟,還有代表主帥的褐紅旗幟,上麵一個大大的郭字十分顯眼。


    陳奧不禁點點頭,笑道:“原來是冀州軍,不錯不錯!這一路而來,聽到的最多的消息,就是前線城鎮官兵生怕被敵偷襲,不敢出城作戰。想不到這個冀州的主將,居然有這份魄力!”


    褚大壯忍不住冷笑一聲,說道:“從前冀州的戰事並不緊張,這冀州的兵未必就比邊軍勇猛。或許是他們聽說了咱們在這裏,才趕來的吧!”


    姚舟也皺眉道:“沒錯,這裏離冀州已經不遠。而遼軍居然在這個地方橫行無忌,隻怕冀州軍未必就真的有所作為了!”


    朝廷禁軍算是王牌軍,對於地方屯軍有些瞧不起。陳奧多多少少也知道這方麵的情狀。他迴頭嗔怪地說道:“你們就少說兩句吧。不管怎麽說,人家今天替我們解了圍!”


    聽陳奧這麽說,兩人便不再說話。冀州軍中一個中年將領不等靠前,就滾下馬鞍,小跑著來到陳奧麵前,拱手行禮道:“卑職冀州馬軍都指揮使許昭,參見將軍。請恕卑職甲胄在身,不能全禮!”


    陳奧也趕忙下馬,笑著握住許昭的手臂,說道:“已經很有禮了!許將軍辛苦啦!”


    許昭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說道:“冀州郭將軍聽說朝廷大軍在此遭遇遼軍,立即點齊了兵馬前來增援。卑職率領馬軍先行一步,郭將軍帶著步卒,隨後便到!”


    陳奧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咱們也不要讓郭將軍趕過來了。咱們就往冀州去,路上碰著了便一道迴城!”


    許昭大聲應諾,當下招唿自己的手下調轉方向,在前麵開道。陳奧則讓手下幾位指揮使點齊本部人馬,繼續趕路,再苦再累,也要撐到城中再休息。


    大軍開拔,走不多遠,果然看見四五千步軍浩浩蕩蕩而來,領頭的正是冀州守將郭文輝。這人年紀有五十來歲,個頭不高,麵皮白淨,兩撇小胡子十分有趣。陳奧見他不著甲胄,隻是穿著一身文士的長衫,不由得暗暗納罕。起初還以為他是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氣魄,這才敢在兩軍陣前隻穿布衣。後來才知道,原來這位老兄純粹是個文官,根本就不喜歡穿那身死沉死沉,還透不過氣來的盔甲。


    一行人進了冀州城,安頓下來。陳奧換了衣服,帶著趙菱、龍青蘋在城裏轉了轉,見偌大的冀州城,並沒有一點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氣象。反倒是該做生意做生意,該逛街的逛街,一切井然有序。


    也不知道是冀州的文武官員治理有方,令百姓安居樂業。還是因為遼國頭一迴打到這裏,這裏的人還沒有引起高度的重視。


    到了晚上,郭文輝便派人來請陳奧赴宴。當然設宴的還有冀州的各級官員,從冀州牧到觀察使,冀州衛將軍郭文輝,到冀州團練使。文武百官凡是品級比陳奧高的,都參加了。


    陳奧畢竟是京中下來的,聽說還是皇帝麵前的紅人,那冀州牧雖然是從二品的一方大員,卻也乖乖陪著。隻不過現在是戰時,因此主角當然還是一眾武官。那冀州牧隻喝了幾杯,便推說有事,先行告辭了。陳奧也知道,自己原先不過是個五品的小武官,如今這個前鋒將軍也是臨時封的。冀州牧這麽一個從二品的大員,來陪自己,大家都有些尷尬,因此笑眯眯地將人送了出去,心裏頓覺輕鬆許多。


    剩下一眾武官,現場就更加隨意起來。郭文輝帶頭,手下一幹人都很熱情。這些“酒精考驗”的優秀武將,本著陪朝廷欽差吃好喝好的宗旨,不但殷勤勸酒,到後來居然還叫來了城裏幾個當紅的姑娘陪酒。


    陳奧初來乍到,也不能對人太過冷淡,隻能欣然接受。不過他帶著心事,酒並沒有喝多少。隻不過這樣一來,原本還想談談軍情的計劃,也就泡湯了。


    迴到郭文輝為他準備的院子,陳奧摸了摸頭疼的腦袋,與攙扶著自己的姚舟道別。手下這幾個指揮使,也就這個姚舟有點靠譜。雖說年紀不大,卻比另外幾個省事,知道現在是關鍵時期,不能喝多了。


    因此,陳奧自然也就更加依仗起他來。進了小院,姚舟不放心道:“將軍,你不要緊吧?要不要我叫人來服侍你就寢?”


    這裏是郭文輝的一處別院,自然有下人丫頭。隻不過陳奧接手了之後,全都是粗莽的軍漢,那些丫頭早就躲起來了。


    陳奧搖搖頭,笑道:“你以為我真喝多了麽……也太小瞧我了……”


    他說著,就邁步往自己房間走去。就在這時,房間門吱呀一聲開了,趙菱出現在門口,有些嗔怪地瞪了陳奧一眼。陳奧嘿嘿一笑,趙菱就歎了口氣,對姚舟道:“姚將軍快去歇著吧,這裏有我就行!”


    姚舟怔怔地說不出話來。他們可都一直以為趙菱是陳奧的軍師,雖說長得白嫩白嫩地不像話,但讀書人嘛,都有些文弱氣質,那也沒什麽奇怪的。


    但此刻趙菱忽然從陳奧的臥房裏出來,姚舟就忍不住遐想起來,這軍師也太隨便了吧,居然都進到將軍臥房了。這探討軍情,也用不著深更半夜地躲在臥房裏探討吧?難不成……陳將軍好那一口兒……


    姚舟當然知道,京城的那些達官貴人許多都喜好男風。就像喜樂山莊裏,不僅有群芳院,其實還有一間小院子,名叫後庭芳,就是專門做那些喜好男風的人的生意。


    姚舟忍不住渾身一個激靈,酒頓時就醒了大半。再看陳奧與那“趙軍師”擠眉弄眼,分明就是看待自己禁臠的模樣。又聯想到陳奧身邊那位瘦瘦小小的所謂的貼身護衛的龍護衛,姚舟已經百分之百地肯定,這個大將軍的喜好,果然有些特異。


    姚舟不敢久留,趕忙轉身離去。陳奧也不挽留,攙著趙菱的胳膊就進了房間。趙菱一邊扶著他,一邊說道:“居然喝這麽多!快喝口涼茶醒醒酒!”


    陳奧伸腳將房門帶上,嘻嘻直笑,說道:“有媳婦兒在身邊真好!”說著居然趁著酒興想蹭到趙菱臉上親一口。


    剛剛走到院門口的姚舟,忍不住迴身看了一眼,正好看見門窗上的剪影投射這一幕,嚇得他飛奔似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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