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奧剛剛從一場奇幻的夢境裏蘇醒過來。這一天一夜,莫長老每隔一兩個時辰,就會來點燃所謂的極樂散,像熏蚊子一樣給陳奧吸個飽。


    陳奧知道,這種粗製的大煙並不像現代毒品那樣,用一次就上癮。而在自己不可能主動吸的情況下,曹義隻能用這種辦法讓他成癮。


    但他雖然知道這個陰謀,卻沒有力氣反抗。每次一恢複力氣,莫長老肯定就會準時進來,將煙點上,以致陳奧這一天一夜,腦袋暈暈乎乎,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做夢,什麽時候是清醒。


    石室大門被撞開的一刹那,陳奧抬了抬眼,看見梁小雅率先衝了進來。她身後的人手裏都舉著火把,突然的光亮讓他有些不適應,伸手擋住了臉。


    梁小雅早已看到了他,隻是沒想到一天不見,陳奧麵色就變得這麽憔悴。她關切地上前檢查了一遍,見陳奧並沒有受傷,隻是不知為什麽,精神這般萎靡。她抓著陳奧的肩膀搖了搖。


    陳奧隻聽見有個遙遠的聲音在耳邊唿喚自己的名字,再一看,周圍全是自己認識的麵孔。他隻當是在做夢,咧嘴一笑,嘟囔著說道:“要是你們真在這裏就好了……”


    他看見梁小雅嬌俏的臉上滿是關切,忍不住抱住梁小雅腦袋,重重地打了個啵。“叭”地一聲,讓梁小雅目瞪口呆,也讓周圍的人麵麵相覷。


    龍青蘋就在旁邊,忍不住捂著眼睛,轉過頭去。陳奧早就看到了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笑道:“羞什麽,你也不小啦……”


    陳奧又一轉頭,恰好看見雲露如花嬌靨。雖然看不分明,但他還是能感覺到那張臉美得令人窒息。陳奧隻當自己還在幻想當中,行為自然沒什麽顧忌。他忽地伸手抓住了雲露的肩膀,居然也把腦袋湊了過去。


    雲露嚇得花容失色,以為陳奧也要像對付梁小雅那般對她。她可不知道陳奧有這種打招唿的方式,竟然呆在了那裏。梁小雅迴過神來,怒道:“陳奧!你胡鬧什麽!”


    陳奧仿若未聞,梁小雅可不願意看到他真對雲露做什麽。到那時候,恐怕就算自己再不願意,雲露也非陳奧不嫁了。她猛然出手,劈在陳奧肩膀。


    陳奧半身一軟,又癱坐在椅子上。梁小雅反手甩了陳奧一個耳光,見他還像沒睡醒一樣,正要再打。秦朗趕忙上前,說道:“梁小姐,舵主他好像是中了毒了!”


    梁小雅手抬到一半,聽到這話趕忙問道:“中毒?”


    秦朗點點頭,又有些不太肯定地說道:“舵主這個樣子,像是中了某種令人喪失知覺的迷藥了……”


    不等有人吩咐,立刻有人端來一盆涼水。這些人都在江湖上走動過,知道若是中了蒙汗藥,最好是用涼水激一下。梁小雅二話不說,對著陳奧兜頭倒下。陳奧驚唿一聲,打了個寒顫,頓時清醒過來,看見周圍的“幻像”居然沒有消失,頓時又驚又喜:“你們果然來救我了!”


    他雖然清醒,但有些虛脫,想要站起來,卻隻抬了抬屁股,就又坐了下去。龍青蘋立刻從懷裏拿出個小藥瓶,倒出一顆藥丸,塞到陳奧嘴裏。


    陳奧看到她手裏的藥瓶,頓時想起那所謂的極樂散,忙對秦朗說道:“那邊桌子上擺著的瓷瓶給我拿過來!”


    秦朗走過去一看,隻見桌子上有個匣子,打開一看,裏麵整整齊齊擺了幾十個一模一樣的白瓷瓶。他索性一股腦兒全端了過來,給陳奧看。


    陳奧沉聲說道:“就是這個!”他雙手顫抖地拿起一瓶,倒出一顆,果然是極樂散。


    梁小雅問道:“這是什麽?”


    陳奧一時間也解釋不清,吩咐秦朗道:“把這些瓶子都摔碎,再到處搜一搜,看看還有沒有藏起來的。”


    秦朗答應一聲,立刻把手中的匣子摔在地上。幾十個瓷瓶一起摔碎,幾百枚極樂散滾了一地。過不多時,兩個人喊道:“舵主,這裏有東西!”


    陳奧轉頭一看,見他們打開了牆角幾口大箱子。陳奧在梁小雅的攙扶下,走過去一看,立刻認出來那是曬幹的罌粟果。這些肯定就是曹義還沒來得及煉製的原料了。


    陳奧冷哼一聲,說道:“昔日有林則徐虎門銷煙,看來我陳奧今天也要來一出喜樂山莊銷煙!”


    梁小雅茫然不解,雲露卻忽然說道:“這個東西……我見過……是曹莊主派人從南方運迴來的……他做這件事的時候,非常神秘。那次我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陳奧點點頭,說道:“這東西是世間最邪惡的東西!秦朗,你去找幾壇烈酒來,把這裏燒個幹淨!”


    秦朗立刻帶人去百味樓。梁小雅等人則扶著陳奧走出石室,問道:“這些東西看上去像是果子,曹義弄這些到底要做什麽?”


    陳奧看了雲露一眼,說道:“曹義為了得到皇帝的寵信,建立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他先是想把雲露姑娘獻給陛下,結果出了意外,他的計劃落空。現在他又想到了這個更加邪惡的法子。這裏麵的藥能夠讓人上癮。染上毒癮的人,為了吸一口,可以任憑別人擺布。我想,他正是想要把這種藥用在陛下身上!”


    梁小雅和龍青蘋沒有他那麽深刻的認識,隻是覺得世間居然有這樣神奇的藥。雲露想著心事,有些恍惚。陳奧歎了口氣,看著石室裏燃起熊熊大火,心想,把這裏燒個幹幹淨淨,也算是我對得起趙老兄了!


    他正想著,忽然感覺胸口一陣空虛,似乎極需要某種東西去填滿。陳奧心裏咯噔一跳,暗叫不好,難不成自己竟已經染上了煙癮?


    他先前已經想過,這個時代缺乏煉製大煙的工藝。曹義煉製的極樂散,或許能夠讓人染上輕微的煙癮,就像抽煙一般,未必就像真正的毒品一樣。


    即使莫長老給他吸了那麽大的劑量,陳奧仍然抱著一絲僥幸。然而現在身體裏那種漸漸冒出的深入骨髓的麻癢空虛,讓陳奧心裏蒙上了一層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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