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落寞地走出了菡萏館,看見陳奧走上前,歎了口氣,道:“你看看,我就說不要魯莽,不要魯莽。現在可好,惹得雲露姑娘生厭了吧?”


    趙恆並沒有責怪陳奧,但陳奧也不免有些愧疚。他歎道:“趙兄,今天算是我衝動了。”


    趙恆擺擺手,道:“你也不要自責了,這也不能怪你。唉……說到底還是雲露姑娘冰清玉潔,心氣高傲,與我們不是同路人啊!”


    陳奧心想,你要是認識賈寶玉,一定能跟他交個朋友。


    雖如此想,他還是說道:“趙兄,你放心吧,我肯定幫你好好勸勸雲露姑娘!”


    趙恆擺擺手,道:“算了……”話還沒有說完,他忽地臉色一變。


    陳奧正麵對著他,奇怪道:“趙兄,你怎麽了?”


    趙恆盯著陳奧身後,那裏正是從群芳院前麵小樓往後院來的路。他小聲道:“老弟,快快……”


    趙恆一邊說著,一邊把陳奧往前推。陳奧不知道他快什麽,迴頭一瞧,隻見小路上走來了兩個華服公子。


    陳奧並不認得這兩人,想起趙恆的異樣,便迴頭去問。誰知一迴頭,卻見趙恆已經躲進一旁的竹林裏。


    怕成這樣?陳奧有些納悶。還沒想明白怎麽迴事,那兩個公子便走到近前。前麵一個膚色略顯黝黑的緋色長袍青年冷哼一聲,看著陳奧道:“你是陳奧?”


    陳奧點點頭:“我就是陳奧,請問你們是……咱們認識嗎?”


    看見這兩人麵色有些不善,陳奧心裏咯噔一跳。他今天孤身前來,沒有馮虎那樣的高手,難免底氣不足,說話也虛弱了幾分。


    那青年見他如此模樣,氣焰又囂張了幾分,冷哼一聲,說道:“本公子姓寇名傑。這是我的好朋友,拓拔繼祖!”


    陳奧並沒有聽過這兩個名字,但一聽他們的姓氏,表現有些恍然了。在汴京,姓這兩個姓的大家族並不多,最出名的自然就是那四個武林世家了。


    陳奧施禮道:“原來是寇公子、拓拔公子,幸會幸會。小弟日前還曾拜訪過寇準寇大人,不知道寇公子與寇大人如何稱唿?”


    寇傑冷笑一聲,道:“我爹的名諱,也是你叫的?”


    陳奧皺了皺眉頭,對寇傑桀驁不馴的態度有些不滿。自己與他無冤無仇,怎麽一見麵就跟吃了火藥似的?


    果然,寇傑抱著手臂,冷笑道:“聽說,你還是什麽武林盟主?”


    陳奧謙虛地笑了笑,說道:“嗨那都是玩笑罷了,當不得真的……”


    寇傑哈地一笑,道:“你知道就好!哼,論官職,你不過是個七品芝麻官兒。論江湖勢力,你也不過是個小小的鹽幫舵主。你居然也想淩駕我們四大世家之上?”


    陳奧心裏冷笑,嘴裏依然唯唯諾諾道:“不敢不敢……”


    寇傑又道:“你剛才是不是去見了雲露姑娘?”


    陳奧一愣,心想,這件事他們怎麽知道的?


    寇傑道:“哼,你用不著抵賴,我剛剛問過遊掌櫃。就你這樣的,也想去見雲露?真是笑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德性!”


    陳奧有些咂摸過味兒來了,想必這兩人也是對雲露有意思,從別人口裏得知了陳奧與趙恆進了菡萏館,這才過來奚落一番。他們沒有見到趙恆,自然把矛頭都指向了陳奧。


    原來寇傑與拓拔繼祖方才聽下人說有兩人被遊掌櫃領到了菡萏館去見雲露,頓時火冒三丈。他們算得上是京城裏最顯貴的青年才俊,卻也沒有得到過雲露姑娘的青眼,怎麽能容忍旁人捷足先登?


    他們當即找到剛從菡萏館出來的遊掌櫃質問一番。遊掌櫃自然不能把趙恆供出來,便索性把那個不起眼的陳奧給丟出來背黑鍋。


    陳奧歎了口氣,暗暗感慨,趙兄啊趙兄,我不但幫你泡妞,還要替你背黑鍋。你要是不能幫我把趙菱救出來,那這兄弟可就當不成了!


    寇傑仗著自己有武功,又是寇準的兒子,一點也沒有把陳奧放在眼裏。他伸手戳著陳奧的胸口,說道:“小子,你給我聽好了。以後離菡萏館遠一點!否則,哼哼……”


    拓拔繼祖倒是沒有寇傑那般飛揚跋扈,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候也勸道:“好了好了,四弟,你就別激動了。雲露姑娘心氣高傲,連我們都看不上,難道還會看得上他麽?你沒看他也一樣被趕出來了?”


    寇傑冷笑一聲:“那是當然,我隻是讓他不要有不切實際的妄想而已!三哥,咱們走!”


    兩人說完,便揚長而去。陳奧衝兩人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果然是典型的二世祖啊……”


    他已經對四大世家做了一定的了解。如今四大家族的當家人,除了寇家有個老人寇準之外,其他幾家的老家主要麽身故,要麽歸隱山林。因此,南宮駿、拓拔繼祖、曹義這幾人才能在朝堂江湖有如此顯赫的權勢地位。這幾人當中,除了曹義沒打過交道外,其他三人陳奧都認識過了。這三人顯然都有些貴族公子固有的傲慢魯莽的習氣,由於出身武林世家,還有些不少的江湖匪氣。


    陳奧默然半晌,冷不防趙恆出現在身旁,歎了一聲,道:“想不到雲露姑娘的擁躉還真不少啊……”


    陳奧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譏諷道:“趙兄,你這臨陣脫逃的本事可真不小啊!”


    趙恆無言以對,默然不語。其實他倒不是怕寇傑拓拔兩人,而是怕被他們認出來,到時候傳揚出去,讓民間知道陛下流連青樓。這個名聲可就不太好聽了。


    陳奧見趙恆可憐,又有求於他,也不想過於苛責,便勸道:“趙兄,你放心吧。雖然這兩人年輕俊朗,身世顯赫,但在雲露姑娘心目中,未必就比你好。”


    “哦?你是怎麽知道的?”趙恆一聽這話,頓時又來了精神。


    陳奧冷笑一聲,道:“因為我剛剛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趙兄,你方才進菡萏館時,可曾留意到,那兩個護衛似乎被人掌過嘴,而雲露姑娘的衣袖撕裂,仿佛無人爭執過。”


    “嗯?竟有這等事麽?”


    陳奧繼續道:“那位小丫頭桐兒也說過一句氣話,她說雲露剛剛受人欺負,我們又去氣她。這是什麽意思?再聯想到剛才拓拔繼祖無意中說的,雲露姑娘不給他們好臉色看,同樣也把我趕出來了。把這些細節聯係起來,似乎就能明白什麽了吧!”


    他說完,拍拍趙恆的肩膀。意思是不用太把寇傑等人放在心上,最起碼他對雲露以禮相待,雲露自然會高看他一眼。


    而趙恆卻另有一番心思。他對雲露是動了真情,因此才不想以帝王之尊去威逼。若是寇傑等人公平競爭,趙恆也不會說什麽,一切全看雲露的心意。可若是有人敢用強欺侮雲露,那趙恆可是不答應的。


    趙恆麵色陰沉,與陳奧往外走,故意落後了幾步,衝段剛招招手。段剛立刻附耳上前,就聽趙恆小聲道:“讓那兩個小子不要這麽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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