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陳奧站在周富貴麵前時,他還是有了一絲後悔。他實在不敢肯定,眼前這個中年男子,能夠完成自己這個最關鍵的計劃。


    屋裏隻有一個人,顯然就是周富貴無疑。隻見他身材肥碩,顯得有些浮腫。半倚在牆角,手裏抱著一個酒壇。身邊有一灘髒水,散發出真真刺鼻的酸臭和酒氣,顯然是他吐出來的。


    屋裏也是一片狼藉,空酒壇喝完了就打翻在地,床上的被褥也被酒水弄濕了。這哪裏是一個鹽場老板的房間,分明就是個乞丐的狗窩。


    陳奧皺著眉頭,盯著周富貴細看。周富貴似乎也發現了來人,緩緩抬起頭,刺眼的陽光讓他眼睛沒法睜開。他隻能眯著一條縫,嘴裏嘟囔著:“你是誰?”


    陳奧不由得笑了起來。從周富貴問的這一句,他可以聽出來,這周富貴根本就沒醉。想想也是,現在剛剛大清早,就算是酒鬼,這個時候也應該是宿醉剛醒才對。


    或許他正在等待有人來送早飯吧。可惜,這頓早飯,他是等不來了。陳奧心想。


    周富貴見來人隻是打量著他,並不說話,不由得有些詫異,把眼睛睜大了些。等到他看見麵前的三個人都穿著苦力的破衣爛衫的時候,不禁愣住了。


    他怔怔說道:“你們……你們是誰?怎麽來這裏了?”


    陳奧笑了笑,說道:“我們是來救你的!”


    周富貴嗤地一聲笑,擺了擺手,說道:“救我?救我做什麽?哼哼……”


    錢老三甕聲甕氣地說道:“現在天變啦!你就醒醒吧!”


    彭樹根湊過去,說道:“周老板,你還記得我麽?”


    周富貴仔細地辨認了一番,驚訝道:“你……你不是老彭嘛!”


    彭樹根喜道:“原來周老板還記得我啊!咱們把那幾個管事都抓起來了,你不是想報仇麽?跟咱們一起幹吧!”


    周富貴也許還沒有迴過神來,全部理會錢老三和彭樹根的話,仍舊抱著酒壇子,說道:“你們在胡說什麽!趕緊走趕緊走,我還要喝酒呢!”


    陳奧知道他必然是長期受到驚嚇恐嚇,防備心很重。他說道:“周老板,你也不用演戲了。我們三個人都是苦力,沒必要騙你。現在這座鹽場,除了外圍的護衛,裏麵的幾個管事,已經被我們拿下了。現在這座鹽場,不再是地煞門的,而是所有勞工的!”


    彭樹根和錢老三十分興奮。周富貴看著三人,仍舊有些將信將疑。


    陳奧又道:“周老板,現在還有一個忙需要你幫。如果你肯加入我們的隊伍,事成之後,這座鹽場,還是你的產業!”


    周富貴聽到陳奧開出的條件,眼中明顯閃出一絲驚喜,但隨即又換成了懷疑之色:“你到底是誰?我憑什麽相信你?”


    陳奧說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應該相信你自己的眼睛。聽說你被某一位管事戴了綠帽子,是馬宗奎還是章慕?還是其他某個人?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報仇!”


    錢老三看見陳奧使了個眼色,一把拖起周富貴,半攙半拖,一直帶到了關押五位管事的石屋。


    周富貴見到五個被捆得嚴嚴實實,打得鼻青臉腫的管事,怔了半晌,接著放肆地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想來這麽多年受到的屈辱,終於能夠發泄出來了。


    他走到一名管事麵前,恨恨地吐了口口水。陳奧知道,那人必然就是勾引周富貴老婆的人了。但是周富貴麵對奪妻仇人,隻是吐了口水,卻沒有更激烈的反應,這份忍耐,也足以令人感歎。難怪他能夠在地煞門的統治下,隱忍這麽多年。想必這些年每天借酒澆愁的時候,他都在想著如何複仇吧。


    陳奧這時候才終於放下心來,周富貴既然並非表麵上那麽無用,那麽說明,這個最關鍵的計劃,就能夠實施了!


    周富貴走到陳奧麵前,深深鞠了一躬,說道:“陳公子,多謝你的義舉!周某人願為公子效犬馬之勞!”


    他畢竟是讀過書的,知道陳奧能夠在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裏,就能夠將這些鬆散的苦力團結起來,設計將五名管事擒住,絕不會是一個普通的苦力能夠做到的。


    陳奧笑道:“周老板不必多禮,咱們都是為了自己奮鬥嘛,這就叫雙贏!”


    “對對!”周富貴咂摸著“雙贏”這個奇怪的詞匯,越發感覺陳奧深不可測。他問道:“陳公子,你說要我辦一件事,不知道是什麽事?”


    陳奧詭秘一笑,說道:“周老板還有好幾壇酒沒開封吧?”


    周富貴被他這沒頭沒腦的問題搞懵了,點點頭,茫然道:“實不相瞞,在下從前借酒消愁,隻是為了保住一條小命,免得被地煞門害了。現在那些酒嘛……”


    陳奧笑道:“那些酒,正是咱們最好的武器!現在鹽場外圍還有幾十個護衛,一旦他們得知鹽場的消息,咱們就功虧一簣了。所以這個隱患,必須立馬解決!”


    周富貴正色道:“陳公子有什麽辦法,盡管說出來吧!”


    陳奧湊到他耳邊,嘀咕了一陣。周富貴聽了,臉色變得嚴峻起來,猶豫道:“難道隻有這個辦法了麽?不能像馬宗奎等人一樣,把他們擒住麽?”


    陳奧歎了口氣,說道:“護衛的人數太多了,根本不可能走進我們的陷阱。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害人性命。但是現有的條件,已經不容我們再想更好的辦法了!”


    周富貴一跺腳,咬牙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豁出去了!地煞門本來就跟我有深仇大恨,隻要能夠報仇,就算最後判我個殺人大罪,也值了!”


    錢老三哈哈一笑,說道:“你就放心吧!陳兄弟本來就是朝廷的人,還能判你的罪麽……”


    他得意忘形,一時說漏了嘴。陳奧瞪了他一眼,錢老三才醒悟過來,趕忙閉嘴。


    但周富貴已經聽出了端倪,與陳奧一道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將心底最後一絲疑慮也打消了。


    陳奧暗想,周富貴顯然是不想背上人命官司,雖說今天打消了他的疑慮,但難保以後不會再牽扯到老子。這件事還得好好考慮考慮……


    他想著心事的功夫,錢老三已經準備著手實施計劃了。他們把周富貴剩下的幾壇好酒全搬了出來,灌進小壺裏,總共灌了十幾壺。


    而後又朝每個酒壺裏倒了不少的藥粉。這些藥粉不是別的,正是防止老鼠糟蹋鹽的耗子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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