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奧隨吳老漢來到那條熟悉的街道。


    這條東西向的街道兩邊,都是些低矮磚瓦房。街道筆直,貫穿西城,是整個西城貧民窟的縮影。


    吳老漢家門口已經圍了十幾個人,都是左右的街坊。吳老漢發現吳萍兒不見,情急之下,到處尋找,已經驚動了不少人。


    一個老婆婆見到吳老漢終於把陳奧找來了,忙上前道:“陳大人,萍兒原本每天早上都要到我這裏來領一些針線活計去做的,今天早上卻沒有來……”


    陳奧點點頭,旁邊又有一人說道:“陳大人,萍兒這麽好的姑娘,不會出了什麽事吧?”


    另一個大嬸罵道:“呸!你這個烏鴉嘴。陳大人有仙術,一下子就能知道萍兒到哪裏去了!”


    陳奧微微一愣,轉瞬就明白,自己當初進城的時候,騙盧得貴說自己有法術。想不到過了這麽久,這些人居然還信以為真。


    陳奧想笑,卻又笑不出來,隻得衝眾人拱拱手,跟著吳老漢進了門。


    吳老漢家有兩間夯土茅草房,分別是祖孫兩人居住。兩棟小房子中間隔了幾尺距離。吳老漢將陳奧領進了吳萍兒的房間。


    陳奧還是頭一迴進來,推開門,就見屋裏有些昏暗,光線不是很好。土牆也有些粗糙灰暗,使得屋裏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


    條件雖然不好,但是屋裏卻是令人眼前一亮。牆上掛著各樣的花飾,是用碎布頭縫起來的,一條條掛在牆上,平添了幾分生氣。窗戶紙上,也貼著幾張紅色的窗花,都是手剪的,十分喜慶。


    在一角的矮桌上,還有一幅剛剛完成的剪紙,那是個人物的肖像。一個年輕公子,身穿官服,頭戴官帽,官帽後麵兩條長長的帽翅,十分靈動。


    剪紙人物栩栩如生,神靈活現。陳奧眼睛一酸,知道這個人,必然就是自己。他雖然從來沒有穿過那一身官服,但是吳萍兒竟然憑著自己的想象,將他穿官服的模樣,給剪了出來。


    陳奧好不容易平複心情,迴頭再看,不由得眉頭緊皺。房間裏一張小床,床上卻有些淩亂。


    吳萍兒是個勤勞的姑娘,向來喜歡把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條。她早上起來,卻不收拾自己的床鋪,這就很不合情理,除非,她昨天晚上,就不見了!


    陳奧心一沉,又看見床頭還疊放著兩件衣服,正是吳萍兒隨身所穿。床邊有一雙布鞋,也正是吳萍兒的。


    陳奧已經有些不安。房間裏的情形,說明吳萍兒很有可能是半夜失蹤的。而她一個大姑娘,半夜沒有穿外衣,也沒有穿鞋子,會去哪兒?


    答案似乎已經唿之欲出了,但是陳奧不想承認。


    這時候,屋外響起一聲喊:“陳奧,我把人給你帶來了!”


    是梁小雅,想不到她這麽快就到了。陳奧忙趕出去,就見梁小雅騎在馬上,手裏提著一根繩子。繩子另一頭,係在盧得貴雙手上。


    盧得貴竟被她一路拖著,小跑到了這裏。


    梁小雅跳下馬背,一拉繩子,大聲喝道:“快走!”


    盧得貴跑得氣喘籲籲,還得陪著笑臉,說道:“是……是……”


    原來梁小雅一迴到梁府,在牛馬場找到了盧得貴,不由分說,拿起一根繩子就將他綁了。


    盧得貴知道這個大小姐平素喜歡胡鬧,無聊的時候,也會以打罵下人為樂。隻是她還從來沒有來找過他的麻煩。盧得貴老胳膊老腿,哪裏經得起梁小雅折騰,因此趕忙陪笑告饒。


    誰知盧得貴這一求饒,梁小雅隻以為他是做賊心虛。一想到他竟然害了吳萍兒,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再想到紅香樓見到的屍體,梁小雅渾身打了個激靈。自己家裏居然有這樣個瘋子,豈不讓人後背發涼?


    梁小雅想也不想,拉上盧得貴就走,根本不理會他的求饒。一路趕到吳老漢家,見到陳奧就嚷道:“陳奧,我把兇手給你抓來了!”


    陳奧看了盧得貴一眼,冷冷問道:“盧得貴,是你將萍兒姑娘擄走了?”


    盧得貴愣了愣,茫然道:“擄走?我什麽時候……等等,吳萍兒不見了?哼哼,讓她不識相……姓陳的,你少給我潑髒水。誰不知道,那個小娘皮天天往你那裏跑?我會去擄她?哼哼,我看,分明是你賊喊捉賊吧!你們孤男寡女,一天到晚不清不楚地混在一起。到底在縣衙做些什麽齷齪的事情,誰也不知道。現在出事了,你倒想來栽贓我!”


    盧得貴越說越難聽。但吳萍兒每天往縣衙跑,倒是實情。雖然陳奧原本的目的,是想讓吳萍兒能夠不受人騷擾。但這種事情,在街坊鄰裏眼裏,卻有些不妥。畢竟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對女兒家的名節終究有妨礙。


    陳奧自己倒沒什麽,但聽他侮辱吳萍兒,氣得火冒三丈。梁小雅一腳踢在盧得貴背後,怒道:“你少廢話!你給我說,紅香樓那兩個姑娘,是不是也是你害死的?”


    盧得貴不敢對她發火,還得陪著笑臉。但梁小雅的問話,著實讓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盧得貴苦著一張臉,說道:“小姐,小的我哪裏有錢去紅香樓啊!”


    陳奧喘了幾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腦子也清醒了些。從盧得貴的表現看來,他似乎的確不像是擄走吳萍兒的人。也不像是能夠殺人剖腹的人。可是兇手不是盧得貴,那又是誰呢?


    陳奧凝眸沉思,不知不覺竟踱出了小院。所有人都默默地跟著他,就等他說話。陳奧忽然抬頭一看,吳老漢家旁邊一戶人家,大門敞開。庭院裏,落了不少的樹葉,也沒有人打掃。


    陳奧隨口問道:“這是誰家?”


    吳老漢忙道:“是賴皮狗家啊!自從那天他離家,好幾天沒迴來了!”


    陳奧點點頭,心念一動,抬腳就往賴皮狗家裏走。站在院子裏,往旁邊一看,與吳老漢家僅有一牆之隔。而且這道牆隻是一道低矮的土牆。就是陳奧這樣的手腳笨拙的,一爬也能爬過來。


    賴皮狗家原先還比較富庶,家裏有三間青磚屋子。隻是賴皮狗好吃懶做,把家裏值錢的東西都拿出去換錢花掉了。因此,這裏除了房屋比吳老漢家好,境況竟是更加不如。


    陳奧見堂屋的門半掩著,裏麵也不像有人,便伸手一推。兩扇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就聽站在身旁的梁小雅猛地尖叫一聲,捂著臉不敢再看。陳奧的心如同被一隻手猛地揪住,疼得他喘不上氣來。


    堂屋的地上,赫然躺著一人,赤身裸體,不是吳萍兒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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