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卑微,如此渺小的記憶。


    這一刻,洪易感受到的是一股貫穿一切的無上恨意,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的無助,恨自己是個要被父母保護才能活下來的可憐蟲,而這股恨意更憎恨著那些強者,不是他們自己根本就不會家破人亡,也恨著這個世界,恨這個世界為什麽讓自己遭受如此之多的苦楚,而這股恨意,就是推動那個少年一步步成長起來的初心與源動力。


    ‘感受這股至恨之意吧,因為這是推動強者誕生的第一推動力,盡情的去接受這股憎恨吧,接受這股感情,你才能真正擁有那個強者的一切!’


    劍中之神的耳語在洪易耳邊迴蕩奏鳴,而後幻境不住被刻意轉換,這些武道強者變強的一步步之中,除了叱吒風雲的輝煌歲月,也有許多痛苦不堪的經曆。


    世界之中,總有一些遺憾是無法挽迴的,尤其是這些武道強者被鎮壓起來的經曆,更是傾盡五湖四海之水都洗不淨的怨怒悲憤,而這些,隨著劍中之神的耳語,經過幻境重演,一點點注入到洪易的思想之中。


    而在外界現實之中,暗皇道人和其他武道強者依舊在博弈交鋒著,但不自覺間,他們的眼神都會或多或少的掃過暈厥不醒的洪易,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洪易的肉身正在飛快複蘇,骨骼血肉皮膚,很快被恢複到了大千世界時的模樣。


    不過這並不是完結,洪易那原本特立獨行的氣息開始變得混濁,葬古、侏儒還有其他人的氣息在洪易身上一一浮現,這不是力量的改變,更是氣質的變化。


    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氣質自然也是獨一無二的,像洪易現在這種情況,一般來說隻會在瘋子身上出現。


    對於這些武道強者而言,用劍捅穿他們的洪易變成瘋子,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而對於暗皇道人來說,洪易的蛻變自然瞞不過他,但他卻不敢確認這是否又是林欣的算計,所以隻能暫時保持沉默。


    “我是無血!”


    “不,我是洪易!”


    “頭好痛,我是誰,我是無血還是洪易,難道我叫葬古。”


    恨恨恨!洪易腦中的混亂很快又被恨意所蓋過,一方麵是因為諸多強者記憶給予的影響,而另一方麵也源自於洪易內心深處本就有的怨恨。


    大乾國講究的是三從四德,他的母親太上道聖女夢冰雲下嫁於洪玄機,連門派的不傳功法都給了洪玄機,何錯之有?洪玄機身為丈夫,殺一個小妾,何錯之有?既然都沒錯,那最終母親喪命之痛,那就這樣算了?


    家庭恩怨,莫問是非與對錯,縱然洪易仗劍殺了洪玄機,又有什麽意義?隻會讓洪府不容,大乾不容,天下不容,而他洪易,難道要為了自己一己之私站到天下的對立麵嗎?


    真要做出這般事情,隻怕九泉之下,愛著父親的母親也要死不瞑目,如此林林種種,構成了洪易根本無法抉擇取舍的糾結。


    不報仇,愧對母恩,報仇,愧對母親一生之愛!如此糾結,讓洪易內心深處早已經暗生心魔,無數次午夜夢迴,都覺得沉重的難以喘氣,而這就是他恨意的源頭。


    ''恨吧,沉浸在恨意裏,與那些強者的記憶融合!隻有強者,才不會因為些許糾結而躊躇,快意恩仇方是強者本色,融合吧,不是強者成就你,就是那些強者在你身上重生。''


    劍中之神的耳語時刻嫋繞,他似乎洞察了此刻洪易內心的糾結,適時的給予引導,他也很好奇最終是洪易掌握了諸多強者的力量,還是被諸多強者的記憶給反向奪舍?


    當然,他雖然暗藏目的,但引導卻並非無的放矢,因為那些武道強者們,大多都是這樣快意恩仇的角色。


    別人對自己稍微言語不敬,直接轟殺了事,別人打自己一拳,迴頭就去砍別人全家,想要的東西,偷蒙拐騙都要搶迴來,行事要多殺伐果斷就有多果斷,沉浸在武道強者的記憶迴溯之中,洪易融合著這些強者的行事風格。


    漸漸的,洪易覺得以前的自己是這般的可笑,何須顧慮那麽多,父親洪玄機殺了他的母親,殺迴去不就行了嗎,隻求念頭通達便成,何須顧全大局,了不起自己也去他墳頭拜上幾拜,算是盡了自己身為兒子的責任了。


    洪易沉浸在劍中之神的耳語誘導之中,同時也沉浸在以第一視角親身經曆著諸多武道強者的生平往事,每經曆一段,他的記憶就混亂一分,但就在此時,洪易驟然覺得一股吸扯力度傳來,直接將他的意識拉到一個莫名之地。


    “嗨,我的信徒,許久不見,最近在這些幻境之中玩的高興嗎?”


    這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星空,群星璀璨,無數流星閃爍,還有耀眼的超新星在星空深處爆發著極致的光,而在這片星空之中,三千青絲垂落腰間的林欣正經而坐,悠然的向洪易打著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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