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呂決兩眼惡狠狠地瞪著這個把旗袍下擺提到大腿根的女孩。他知道烏楊麗娜這麽大歲數的女孩大都不知道傳統禮儀為何物,如果不把她好生歸攏歸攏,這一趟非讓她給捅出一大堆婁子來不可。


    “幹什麽,”烏楊麗娜一臉堅決的樣子看著呂決,“你不會這會兒又要攆我迴去吧?我可告訴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跑掉。反正從教授身邊已經偷跑一迴了,再從你身邊跑一迴我也不在乎。要知道天到底有多高地到底有多厚我可是不太清楚,沒你在旁邊提醒著點,到時候把天捅個窟窿可別怨我。”


    咦——,好你個小娘皮!倒先威脅起我來了?不過要真趕她迴去的話,看這樣子她還真幹得出來。到時候要是把《清史稿》給攪個稀巴爛那麻煩可就大了。


    呂決指了指她那高高的旗袍下擺說道:“你看你的樣子。這是清朝,你以為是在二十一世紀的昆明逛大街呢!”


    “哦。”見不是要攆她迴去,烏楊麗娜趕緊把衣服理順。看那意思就是隻要不趕我走,說什麽我都聽你地。


    呂決道:“這次出來咱們得定個名分,要不然在這個禮教甚嚴的時代會惹上不少麻煩的。”


    “名分?”烏楊麗娜喊道:“扮假夫妻嗎?可以可以,肯定挺好玩的。相公——”嘴裏說著就要往呂決身上靠。


    “停!”呂決嚇得趕緊往後縮。蒼天哪,怎麽給我們研究所弄了這麽個活寶來啊!


    “……誰跟你扮夫妻。”呂決的臉竟然紅了。


    “哈哈,就是。要是迴去後我跟田莉姐姐一說估計你們家搓衣板就要遭殃了……唉?要不我扮格格你扮太監。小呂子,過來扶著我!”


    “拉倒吧!”呂決也讓她給逗笑了,“我們扮兄妹。我是哥哥,姓呂名決字飛揚,西川人士。你看你叫呂什麽,自己取一個吧。”


    “憑什麽我要跟你姓?我不,我就叫烏楊麗娜!”沒想到平時大大咧咧的她在這事上倒挺叫汁兒的。


    “那有什麽?又不是真的!我看……幹脆你就叫呂小妹吧。”


    “那麽土,太難聽了!我不跟你姓,就叫烏楊麗娜。”


    “小妹快走,我們得到山下去雇輛車。”


    “我說了不姓呂,我叫烏楊麗娜!唉,呂決哥哥你等等我……”


    ……


    “小妹來我扶你一把,慢點下……”


    “哦,哥哥你抓住我的手。我叫烏楊麗娜。”


    ……


    到了山腳下,兩人的對話已經演變成了這樣:“小妹,走快點。前麵村口有個賣早點的小攤,咱們去吃點東西,順便問問哪兒能雇得到車。”


    “哥,你慢點。我還真有點餓了。本來就半宿沒吃東西,過來又走了這麽長一段山路……”


    正文 第九十九章 mp4


    京城西郊,一輛馬車上,呂決正在和車把式有一搭無天。


    “大叔,”呂決說道,“咱這北京城裏哪兒的錢莊當鋪比較多啊?”


    “這位爺,您可別叫我大叔,我可實在擔當不起啊!”車把式看上去四十來歲,非常精幹的樣子。


    “您二位不是咱北京人吧?這南來北往的客商我也接待過不少了,可聽了半天愣是沒聽出您二位的口音來。”


    呂決嗬嗬一笑,心說我們這是普通話,跟你這一口的京片子可是有不小的差別。於是說道:“我們是西川人,老想學咱這京話,可就是學不地道。”


    “嗬嗬,咱這北京話聽是好聽,要想學起來還真不太容易。您是來做買賣的?要不打聽這錢莊當鋪幹啥?”車把式說道。


    呂決拱了拱手說道:“是的,我們兄妹倆是家裏派出來曆練的經商手藝的。準備匯兌點銀兩然後到江西販點瓷器迴西川。”


    車把式想了想說到:“我看這樣,我知道城南有一家叫‘寶豐’的錢莊,專門承辦直隸到景德鎮一路的銀兩匯兌。並且寶豐錢莊的那條街上當鋪也有好幾家,我給您送到那兒去怎樣?”


    “那就有勞您了。”


    原來此時往來京城和瓷都景德鎮之間的陶瓷商人非常多,兩地間每年的資金往來更是有幾百萬兩之巨,商人們來來往往攜帶大量的現銀實在不便,於是有地錢莊就專門經營起這兩地間的匯兌來。而這寶豐錢莊就是其中之一。


    其實中國古代的錢莊並不像後人們想像的那樣方便,並不是有了銀票隨便在那個錢莊都能變現。因為錢莊與錢莊之間通常股東都不是同一夥人,因此在甲錢莊存了銀子隻有到此錢莊地分號才能兌現。這就像你在工商銀行存了錢,拿著存款單到農業銀行取不到現金是一個道理(當然現代科技發達。電子匯兌已經可以跨行辦理)。這個年代要想在甲地存錢乙地兌現。必須事先打聽好錢莊在那邊是否有分號,否則地話人到了乙地是找不到地方把手裏的銀票重新變成白花花地銀子的。


    解決了“銀行業務”問題。而手上地玉扳指腰裏的玉佩又基本上屬於皇帝女兒不愁嫁一類,呂決心裏邊不由得輕鬆不少。他轉身向轎簾裏邊喊道:“小妹。馬上進京城了。別老窩在裏麵,出來透透氣。”


    喊了幾聲沒人答應,呂決以為烏楊麗娜在裏麵睡著了。要知道雖然還沒走出中國地麵,但半夜三更從雲南出發,眨眼之間已經到了天光大亮的長城上,這應該也是有時差的,並且這時差比從北京坐747到洛杉磯還要嚴重。呂決心說以後我們實驗成功了,就在世界各地建上一大堆河圖穿梭機。到那時什麽波音,什麽空中客車全都得關門。不過現在還不行,主要是成本太高,傳送一次光電費就得花好幾萬。


    “小妹,別睡了!快出來看看那邊有隻青蛙長了三條腿。”呂決邊喊著還邊拍打著車板。


    車把式也讓這位哥哥的話給逗笑了。


    “誰睡覺了,我在看電影。”烏楊麗娜掀開轎簾往外一露頭說道。隻見她掀轎簾的手上捏著兩隻耳塞,而另一隻手裏赫然抓著一個還在播放著電影的mp4呂決大吼一聲:“滾進去!”同時用力一推她的腦袋又快速地把轎簾拉上。


    他剛要轉身時,發現已經為時已晚,因為馬車停了下來,同時還聽到車把式結結巴巴地說話聲:“她她她手拿的是什麽妖器?


    怎麽辦?


    呂決的身子一下子定在了那裏。他根本不敢轉身。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法給一個十七世紀的人解釋清楚mp4個什麽東西。記得在大學時曾經聽到山區助教的同學說過,山裏竟然有人一輩子都沒照過像,因為他們認為一照就會把人的靈魂收到那個會閃光的小匣子裏去。身後這個中年人肯定看到了屏幕上晃動的人影,這就不難理解他為什麽會把mp4接定位為“妖器”了。


    轎簾後麵的烏楊麗娜被推進去後就從此沒了聲息,估計她也明白了是怎麽迴事。


    怎麽辦?


    呂決甚至想到了殺人。麵對日本鬼子和漢奸時他從沒手軟過,但現在他實在無法對這個好心的中年人下手。


    看來隻好順著他地思路撒個慌了。


    “大叔。”呂決一轉身叫道。


    車把式臉色蠟白,跳下車“噗通”一下跪在路邊,嘴裏囁嚅著說道:“這位小爺……哦不,這位大仙饒命!我家裏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小的趕車養家糊口呢。”


    話一說完,竟然磕頭如搗蒜。


    呂決搖了搖頭,知道車把式嘴裏喊的是“大仙”,心裏肯定叫的是“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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