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晉航感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刻,被當成了他的出廠設置。這其中包括他本身,也包括他所攜帶的衣服、手槍和甩棍。每過一段時間,他就會被格式化一下,恢複出廠設置。他受傷、衣服髒濕、手槍損壞甚至丟失,都會隨著恢複出廠設置,狀態迴歸原位。


    這是屬於這個世界的玄奇力量,還是別的什麽?陳晉航並不清楚。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還太少,憑借目前掌握的信息,和自己都無法確定的本身狀態,根本難以斷定這一切的根本原因。


    他狀態不僅自己注意到了,韓古和辛宓也注意到了。於是乎來自梁國的落魄女王和出自鳩山學院的神通高手對陳晉航的上神使者身份深信不疑,對使者的手段佩服不已。


    “我的手段,比起世間神通怎樣?”在三人一馬鑽出一座大山,快要逃到梁邊境的時候,陳晉航問韓古。


    陳晉航其實並不喜歡問這種像是注定被打臉的低級反派或者低級龍套為了被打臉而問的話,但是他想要了解這個世界的神通,在不方便直接詢問的情況下,這樣拐彎抹角地提問,是不可避免的。


    韓古答道:“使者說笑了,世間神通諸法,雖然各有玄奇,但那些玄奇,便是再驚天動地,又怎麽能比得上使者這樣複原己身?使者這等手段,世間無一神通敢比。”


    陳晉航微微皺了皺。聽韓古這麽說,看來自己的狀況,和神通還是有所區別的。他沒有再多問。僅憑遮遮掩掩的聊天,他能獲取的信息實在有限。隻要能在這個世界上好好地生存下去,想要了解的,總是有機會了解的,並不急在這一時。


    從進入梁國西境開始,各地設置的關卡逐漸多了起來。想必破落女王的敵人一路往南追不到辛宓,已經開始往其他地方布兵設卡,阻截辛宓。三人一馬行路漸難,這才不得已,盡走偏僻之地,翻山越嶺,避免被敵人發現。


    梁晉邊境,是一片連綿的山脈。通天關橫在兩座山巒之間,是出入梁晉的唯一通道。在通天關下遠眺,兩側山崖高聳,視野一線通天,登上關隘,一眼觀去,感覺就像是隨便一腳就能步入蒼穹一般。通天關因此得名。


    陳晉航跟隨韓古、辛宓到達這裏時,通天關已有重兵把守,根本難以穿越。陳晉航等人也隻能遠遠看一眼那巍峨大山與一線穿天的奇景,不敢靠近一步。


    “果然,這些亂臣賊子,已經早有準備。”韓古牽馬道,“往北二十裏處,入山地勢較緩,我們想辦法從那裏翻過去。”


    官道往北盡是荒林,崎嶇的小路比曾經逃離梁國國都時的荒原野道要難走得多。那三十裏野道,就花費了三人一馬近乎一天的時間,這條林間小路,就更不用說了。


    到了韓古所說的地方時,天色早已盡黑,一鉤鐮月停擺在夜幕正當中的位置,給林木之間帶連勉強可見的月光。


    “就是這裏了。使者、公子,請下馬上山。”韓古扶辛宓和陳晉航下了馬來,指了指草木覆蓋的山坡,說道。


    陳晉航隨韓古所指看去,就見那山坡略緩,約莫四十五度角往上,比起其他地方那些陡峭的坡度,確實好上不少。


    韓古把馬上裝備卸下,在馬的耳邊低語幾句,一拍馬臀,將這匹馬也趕走了。三人抓著樹枝往山上攀去,這樣陡峭的山,就算是人,也得手腳並用,才好攀爬,帶馬登山顯然是癡心妄想。所以韓古才趕走了馬,隻等過了這一關,才尋坐騎。


    陳晉航在地球上時,因為工作原因,有過攀山翻牆的經曆,因此眼前山坡,還難不著他。韓古所學所精,也極為駁雜,上山不是難事。往上一程,辛宓漸覺攀爬艱難,氣喘籲籲。陳晉航和韓古便伸出援手,是不是拉著扶著,助辛宓上山。


    再上一程,前路忽然變得更加陡峭。陳晉航一手抓著一棵樹的樹幹,一手拉住了辛宓的胳膊,往旁邊挪去,想要換個地方再往上去。


    “等等。”韓古忽然沉聲說道。


    “怎麽?”陳晉航心頭一跳,鬆開握著樹幹的手,把手按在了手槍上。


    “這裏……不對勁。”韓古眉頭緊擰,伸手往前麵陡坡上摸去。那陡坡上塵土飛落,一幅詭異的圖案出現在了三人的眼中。


    那圖案像是刀斧刻畫,人工鑿就,一溝一壑,或直或彎,都深淺如一。但奇怪的是,那圖案線條錯亂詭異莫名,像是小孩子的信手塗鴉,根本看不出刻得是什麽東西。


    可誰又會來這陡峭的大山坡上刻東西?


    陳晉航把目光從山坡上的圖案移到了韓古的臉上。他對這個世界了解還太少,麵對未知的事物,等待見多識廣的本地土著給出答案,是最好的選擇。


    韓古眼瞧那坡上的鬼畫符,突然臉色一變,沉聲道:“石刻咒圖!有術士!”


    話音剛落,辛宓忽然發出一聲驚叫。陳晉航就隻覺他的胳膊被一隻小手用力一抓,身體隨之被狠狠一拽。他整個人一個踉蹌,往辛宓身上倒去,辛宓嬌小的身軀卻已忽然下陷,一隻腳陷入了腳下的土中。


    “歪門小道,也敢獻醜?”韓古高喝一聲,一把奪過辛宓手中的劍,朝著山坡上鬼畫符一般的圖案裏狠戳過去。


    “哢擦。”


    一聲幹脆的響聲。


    韓古手中的劍像是刺在了堅硬的石頭上麵,一下子被叮斷,折成了兩段。那陡坡上的圖案,沒有受到一丁點的破壞。


    “啊——”


    辛宓又是一聲驚叫。她的腿再次下陷,整個小腿都沒入了山地間略顯潮濕的土壤之中。


    陳晉航顧不得許多,站穩身體,一把抱住辛宓,用力地往上拔。辛宓隻把陳晉航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死死地抱住陳晉航。


    柔弱無骨的身軀猶在瑟瑟發抖,包裹住辛宓小腿的地洞仿若黑洞,還在把慌亂中的少女往下拉扯。陳晉航抱著辛宓,漸感吃力,他看韓古動作,也不管有用沒用,把甩棍一把甩出,拋給韓古,道:“試試這個。”


    “多謝使者!”韓古接過甩棍,一咬牙,拚盡全力把甩棍朝那陡坡畫符上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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