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康母已經在廚房內忙活開了,從外麵隻能聽見裏麵傳來“刺啦刺啦”炒菜的聲音。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快晚上七點了,而高玉鬆這孫子始終沒有給我迴信息,我又打了一次他的電話,可是始終處於關機狀態,這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難了,難道這孫子因為上次的事情已經將我的手機屏蔽了嗎?或者幹脆換了個手機,不想再聯係我?我想了想,老高應該沒有那麽小氣,但是這始終接不通電話究竟是怎麽迴事呢?


    這時候,康母笑吟吟地端著兩盤菜從廚房裏走了出來,隨後將那兩盤菜放在茶幾上,我和樂樂看了一眼眼前的菜,胃內不禁又是一陣強力的痙攣,隻見擺在桌子上的是一隻用油炸過的老鼠,那老鼠的皮已經焦了,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怪味,而另一盤菜則是一盤花生米,在花生米中間有幾個黑乎乎的東西,看不清楚是什麽。隨後她又從廚房裏拿出一瓶酒,拿過幾個杯子,打開之後,將杯子裏倒滿酒,這是才抬起頭對著我們笑了笑說道:“你們先等等啊,我叫他們出來吃飯!”


    我和樂樂對視了一下,本以為康母會進去將康凱的屍體搬出來,誰知她卻拍了拍手,對著那件屋子說道:“兒子,出來吃飯了!”


    雖然這隻是一個小小的細節,但是我和樂樂都是一驚,不禁雞皮疙瘩陡然暴起,她叫了兩聲,裏麵始終沒有動靜。這時我和樂樂的心才算踏實下來,康母見房間內沒有反應,看了看我和樂樂,臉上終於有些掛不住了,像是在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孩子一般地拍著桌子說道:“小凱,平時不是很聽話嗎?再不來的話,媽媽打你了!”這聲音很大,就像是康凱真的能起來一樣。


    樂樂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道:“老太太的精神很不穩定,這樣下去……”


    她的話剛說到這裏,隻聽白夜的喉嚨中忽然發出“唿嚕唿嚕”的聲音,我和樂樂急忙低下頭,隻見此時白夜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康凱的那扇門,我伸手輕輕的摸了一下白夜,誰知白夜抬起頭,兇狠地望著我。而就在此時,康凱的屋子裏竟然傳來了腳步聲,那腳步聲很重,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潭裏一樣,十分吃力,我和樂樂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向康凱房門的方向望去,隻聽那腳步聲一點點的逼近門口,我有些緊張地握緊拳頭,手心都是汗水,就在這時腳步聲停在了門口。


    康凱的母親見門口始終沒有動靜,這時候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她衝著我和樂樂笑了笑,然後站起身在門口大喝道:“人家大老遠來的,你就不出來看看人家嗎?”


    正在這時,樂樂忽然推了推我,做了個手勢示意我離開,我會意地點了點頭,站起身對康母說道:“阿姨,我們先走了,改天再過來看您啊!”


    康母聽到我的話,臉色立刻變得極度難看,她冷冷地盯著我,幽幽地說道:“你不是我兒子的發小嗎?你不是來看我兒子的嗎?”


    我被她看得有些發毛,咽了咽口水說道:“對不起阿姨,我們還有點急事!”


    說完之後,我立刻拉著樂樂便向門口走去,還未等到門口,那腳步聲再次響了起來,接著那扇門被緩緩拉開了,緊接著我看見康凱上半身半靠在門上,正在用那兩個已經凹陷進去的眼睛望著我,僵固的臉上竟然斂起一些詭異的微笑。


    我頓時覺得心中一陣惡寒,正在這時,康母忽然像發瘋了一般地向我和樂樂猛撲過來,口中大聲喊道:“還我兒子!”


    我急忙推開走在我身後的樂樂,緊接著康母一下子撲到我的身上,巨大的衝力,讓我向後猛退了兩步,然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康母此時還不肯罷休,身體壓著我的胸口,雙手緊緊掐住我的脖子,眼睛外冒,惡狠狠地看著我,口中一直嘟囔著什麽,我感覺唿吸困難,雙手抓住康母的手,想要將她翻下身,可是康母似乎拚勁了全力,兩隻手就如同是鐵鉗一般。


    而康凱笑得更加詭異了,正在此時白夜忽然一縱身從樂樂的懷裏逃出去,直奔康凱而去,康凱連忙伸出枯枝般的手,想要擋住白夜的進攻,不過白夜身體小而且非常敏捷,輕輕向旁邊一閃,身體剛剛落地便又向康凱撲來過去,爪子緊緊扣進康凱的皮肉,眼睛盯著康凱那兩個凹陷的雙眼,可是這一次仿佛康凱根本不怕白夜,雙手緊緊抓住白夜的身體將其丟在一旁。而此時樂樂也終於清醒過來,她從後麵一把抱住康母,然後用力向後拉,將康母從我的胸口拉下來,我頓時覺得輕鬆許多,雖然她雙手依舊死死地掐著我的脖子,但是此時已經可以勉強唿吸,這時候我連忙用力,將康母雙手撥開,樂樂此時已經將康母全部抱住,但是康母依舊不停地掙紮著,雙眼血紅的望著我,那樣子似乎不將我殺掉誓不罷休。


    而康凱見我掙脫了康母,立刻向我猛撲了過來,一幅苦幹的骨頭立刻壓在我的身上,而白夜也緊跟著撲倒了康凱的身上,康凱揮起手重重打在白夜身上,白夜立刻閃避,康凱伸出雙手緊緊掐住我的喉嚨,他那深深的眼窩映在我的眼睛中,白夜這時候忽然跳到康凱的頭上,緊緊抓住他的頭,雙眼圓瞪著我,一瞬間我似乎再次看見了那個提著燈籠的小女孩從我的眼睛中閃過,緊接著康凱嘶吼一聲,那聲音就像是冬天北風吹動水管發出來的皴裂聲一般,接著康凱倒在我的身上,不再動彈,而與此同時康母也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倒在了樂樂的懷裏。


    我連忙將康凱推到一邊,站起身,走到康母身邊。之後我和樂樂將康母抬到沙發上,片刻之後康母恢複了神智,她疑惑地望著我和樂樂,又看了看地上康凱的屍體,眼睛裏泛出一些晶瑩的東西。她疑惑地問道:“我剛剛是怎麽了?”


    我和樂樂對視一眼,不知該怎麽和她解釋,正在這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我掏出手機,上麵是高玉鬆的短信,短信上寫著幾個字:明月,我發現了一些和羽陰軍有關的線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幹屍遺密


    我皺了皺眉,快速迴了幾個字,然後將手機裝進口袋。


    “阿姨,您不記得剛剛發生了什麽嗎?”樂樂疑惑地問道。


    康母雙眼微閉,一隻手輕柔自己的太陽穴,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隻隱約的記得小凱忽然和我說話了!”


    聽到康母的話,我和樂樂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屍體,康母接著說道,“後麵發生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


    “阿姨,這麽多年您一直保存著康凱的屍體嗎?”樂樂輕聲問道。


    康母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這孩子命苦啊,自從十歲那年開始,他整個人都變了,最開始的時候他隻是變得孤僻,不願意和人多說話,隨後更加自閉,甚至不與我和他父親聊天,再往後忽然開始風言風語了起來,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說什麽。等到他十四歲,我們便來到了這裏,這是我父親留下的棉6職工宿舍,剛搬來的那段時間,可能是因為新環境的影響,他開始不在風言風語了,有一天他忽然特別正常的和我說,媽,我想要畫筆。當時我特別高興,以為這麽多年的努力終究沒有白費,小凱恢複正常了,可是誰知那時候才僅僅是他瘋癲的開始。我聽了小凱的話,幫他買了畫筆,染料,畫板,甚至還到青少年宮去為他報了專業的書畫班,然而當我迴來之後發現,一切根本隻是我的一廂情願。他拿到畫筆之後,便像是著了魔一般的不停地在畫紙上畫,很快他厭倦了在畫紙上作畫,因為地方實在太小了,於是就開始在自己的牆上畫,從早到晚,一直不停的畫。”說到這裏康母指了指康凱的房間說道,“就在那個房間裏!”


    我和樂樂對視了一下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我特意請來了青少年宮的一個老師,想問問他我兒子畫的這些是不是有價值!”康母說道這裏沉吟了一下,像是陷入了自己痛苦的迴憶,過了片刻她接著說道,“誰知那老師看完牆上的畫之後,立刻告訴我,立刻讓康凱停止畫那些畫,因為那些畫很邪門。他說完之後便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這麽說那位老師應該看的懂那些畫啊!”我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


    “嗯,當時我也是這樣覺得!”康母點了點頭說道,“後來我聽了老師的話,將那些畫全部燒掉,然後雇人來把牆壁重新粉刷,可是剛剛粉刷完,康凱便又開始不停的畫,夜以繼日的畫。後來我想找那個老師問問,這些畫究竟有什麽出處,雖然每次看到那些畫我都感覺心情壓抑,但是卻不知道這些畫邪門在什麽地方。可是誰知我再次來到青少年宮的時候,那老師見到我就跑。後來我幾經輾轉打聽了那個老師的家庭住址,想登門拜訪,可是卻被拒之門外,最後可能是那老師看我救子心切就隔著門和我說,那些畫早已經失傳了,根本不應該再存在,所有知道那些畫的人都得不到好下場!”


    “後來呢?您有沒有再見到那位老師?”樂樂追問道。


    康母吃力地搖了搖頭,說道:“後來當康凱將那些畫畫完之後,就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一樣,整個人都頹廢了,他在床上整整虛弱的躺了三個月,三個月之後,康凱恢複了正常,是變成了一個正常的孩子,他告訴我那些畫不能毀掉,會有用處。我見兒子好轉,便也答應了他的請求。可是好景不長,之後的一個夜晚,忽然在他的房間中出現了一個白紙人,那白紙人看上去是個女的,康凱又開始神誌不清了,他不讓我們進入房間,每天都自己躲在房間裏,偶爾出來的時候,我見他身體不停的顫抖著,像是非常冷。他那時候很少吃飯,很少睡覺,眼圈總是黑黑的,那段時間他向我要了幾根針。那時間大概持續了一年左右,一年之後的一天,康凱又恢複了神智,這一次正是他的生日,他早早出去買菜,迴來之後將自己關在廚房裏,不停的忙碌著。當時我和他父親都非常奇怪,他精神恍惚了這麽多年,從未做過飯,但是聽著他切菜的聲音,像是非常嫻熟。而讓我們更吃驚的是,他將那些菜端上來的時候,沒有一道菜是我們見過的,不過味道卻非常不錯。他靜靜地看著我們將菜吃完,隨後忽然跪下,之後走到窗口說了一句我終於完成了可以解脫了,隨後從窗口縱身而出!”康母說到這裏指了指眼前的窗子,我和樂樂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仿佛此時康凱正站在窗口,在衝著我們淡淡地笑著。


    “康凱過世之後的幾天,我每個晚上都會夢見他!”康母痛苦地迴憶道,“可奇怪的是,每一天小凱出現在我夢裏總是他十來歲的樣子,渾身是血站在我麵前,他對我說一定要保存好他的身體,他的身體可以救很多人!每一天都是這個夢,後來我就到殯儀館將屍體帶了迴來,這麽多年一直保存在冰箱裏,本來一直保存的很好,可是去年這裏拆遷,無量的地產商竟然給我斷電了,斷了半年多才又恢複,哎,所以小凱的身體成了今天這樣!”康母望著地上的幹屍說道。


    “阿姨,您說康凱在夢裏告訴你他的身體可以救很多人?”我警覺地望著那具幹屍問道。


    “嗯,他是這樣說的!”康母說到這裏用手輕輕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大概是剛剛的迴憶讓她太動情的緣故。


    我站起身,緩緩接近康凱的屍體,剛剛他掐著我喉嚨的一幕現在仍然讓我有些心有餘悸,因此在靠近他還有一步之遙地地方停了下來,唯恐他會再次猛然從地上站起身向我襲來。我躬下身子,上下打量著這具幹屍,思忖著康凱母親的話,康凱在從窗子跳下前所說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他完成了什麽?難道是房間中的那些圖案嗎?我皺著眉,下意識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然後將那根煙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康凱說他的身體可以救很多人,因此讓他母親保存好屍體,難道他也被貓恨猴襲擊過?我立刻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如果他被貓恨猴襲擊過的話,短時間內拿不到屍水的話,身體應該很快便會腐爛掉,而且聽康母的話,康凱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精神狀態顯然不錯。我站起身,緩緩向康凱的房間走去,門是敞開著的,打開燈,裏麵隻有一個白紙人躺在床上,牆壁上是康凱留下的圖案,我恍然記得孫冬梅老太太在畫完畫之後與康凱一樣,神智立刻恢複了,甚至在我們認識孫冬梅老人的時候,她的神智依然清醒,可是康凱卻為什麽神智清醒之後再次瘋了呢?瞬間我忽然覺得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我警覺地向那雙眼睛的方向望去,隻見那紙人的眼睛此時就像是活的一樣,正在惡狠狠的望著我。


    一瞬間我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什麽,康母說在康凱再次瘋掉的時候出現了這個紙人,難道這不是巧合?或者是因為那個紙人康凱才再次瘋掉的嗎?康凱再次瘋掉之後,向康母要過幾根針,他要那些針究竟做什麽?我抬起頭看了看牆上的那些圖案,心想難道這些圖案有需要用針的地方嗎?為什麽孫冬梅老人的病曆上並未提到過針啊?我在房間裏又環視了一圈,然後扭過頭,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屍體,可能因為角度的不同,剛剛是在屍體的後麵,現在是在屍體的側麵,一瞬間有什麽東西從我的眼前閃了一下。


    第一百三十章 屍身謎語


    我急忙向前走了兩步,來到那具屍體前麵,躬下身子,盯著幹屍的脖子,隻見幹屍那黑黃色脖子上,有一些藍色的斑點。


    “明月,怎麽了?”樂樂扶著康母見我看著那屍體出神說道。


    我抬起頭看了樂樂一眼,又瞥了一眼康母說道:“阿姨,康凱這件衣服是什麽時候穿上的?”我指著幹屍身上略顯肥大的外套說道。


    “這個,這是在他過世之後我親手給他穿上的!”康母說到這裏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傷心的事情,眼眶再次濕潤了。我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能不能把這件上衣脫掉?”


    “啊?”康母詫異地望著我。


    “可能康凱說能救很多人的東西就在他的身上!”我看著康凱脖頸上那藍色的斑點若有所思地說道,康母猶豫了一下,片刻之後吃力地點了點頭說道:“小凱,別怪媽啊!”


    得到康母的首肯,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雙眼微閉,雙手合十在幹屍麵前念叨著:“康凱,對不起!”說完之後,我小心翼翼地將那具幹屍翻轉過來,那張已經幹枯地隻剩下麵皮的臉,依然讓我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我盡量不去看他的眼睛,伸手輕輕地將他衣服的扣子解開。此時幹屍身上穿著一件外套,裏麵則是一件襯衣,可能因為身體縮水的緣故,兩件衣服都顯得有些肥大,外衣很容易便解開了。可是裏麵的襯衣已經被屍體腐爛的時候流出的屍水浸泡過,衣服的一些部分與屍體緊緊粘連在一起,無奈之下,我站起身到廚房拿出一把剪刀,將襯衣與屍體粘連的部分剪開,大概用了十幾分鍾,才將襯衣解開,而此時一些殘缺不全的符號出現在了我的麵前,這些符號全部是藍色的,很多符號因為屍體脫水萎縮,已經看不清楚了,那些符號遍布康凱的胸腹,向上延伸到脖子上,向下延伸到臀部。


    此刻我終於明白康凱之所以用針的原因了,這些符號應該是他用針和藍色的鋼筆水刺在自己的身上的,雖然屍體已經完全脫水,但是那些符號依舊很清晰,初始看的時候覺得這些符號似乎毫無規則,但是細看之下,卻又像是有一些規律,但一時之間也看不明白。這時候樂樂也走了過來,她皺著眉望著那些藍色的符號,自言自語地說道:“康凱之前一定是忍受了極大的痛苦,這些符號這麽清晰,那就要求人必須要在清醒的情況下才可以做到!”


    我抬起頭不解地望著樂樂,樂樂似乎明白我的意思,接著說道:“紋過身的人都知道,如果想要得到一幅完美的紋身,那麽絕不能注射麻藥,隻有在人清醒的情況下,針每一次刺入你的身體,將染料注入,你都會覺得特別的疼,那種疼會讓你體內的蛋白質立刻產生應激反應,從而使顏色更加鮮豔,圖案更加準確,就像康凱身上的一樣!”


    聽到這話之後,康母立刻痛苦了起來,都說母子連心,有時候真真是傷在你身,痛在我心。


    樂樂也覺得失言,立刻走過去安慰康母,而我則掏出手機將康凱身上的紋身全部拍了下來。隨後我將康凱的幹屍抱起來,抱迴到他的屋子中。


    再迴來的時候,康母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我和樂樂又安慰了她一陣,見她情緒已經完全恢複之後,樂樂開口說道:“阿姨,您還記不記得當時看過康凱畫的那個老師?”


    康母抬起頭癡癡地望著樂樂,過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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