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拉住點燃地毯,頓時照亮第二層的場景。


    地麵、牆壁、桌子、椅子……


    一切堅硬質地,有棱有角的東西,全部都被包上了厚厚的毯子,像是嬌貴人家的嬰兒房,怕自家孩子受傷,特地做的這些防備。


    然而,這並不是嬰兒房,是人販子用來關押拐賣孩子的“牢房”。


    這裏,也沒有什麽嬰兒,隻有十幾名少年少女!


    小的僅有十五六歲,而大的看起來二十出頭。


    每個人的手腳,都被一定長短的鏈子牢牢鎖住,分布在第二層各處。


    此時,他們全部朝雲沫蘇看來。


    眼神是呆滯的,是死寂的,是麻木的。


    毫無感情。


    毫無波動。


    毫無希望。


    即便是地毯燃燒,亮起了一大片火光,也無法將他們沉寂的眼眸點亮半分!


    就是這十幾雙仿佛死人一般的眼睛,盯著雲沫蘇,讓她拿不穩蠟燭!


    過了許久,腳邊的火差點燒到了自己的衣擺,雲沫蘇才從震驚中迴神,急忙將火撲滅!


    深唿吸數次,根據記憶,雲沫蘇摸到了房間的油燈邊,點亮了燈火,房間內重新恢複光明。


    此時,那十幾名少年少女已經收迴了視線,呆呆地坐在各自的角落,一言不發,像是沒有生命的玩偶一般。


    這些……


    就是洪切穀的禁臠?


    想到“禁臠”這個詞語,再看著這些孩子,雲沫蘇心底頓時湧起一陣厭惡。


    這些孩子,本該生活在各自的家庭,在父母膝下承歡,幸福長大!


    可偏偏發生人禍,被人禁錮在這裏,被人當作所謂的“禁臠”!


    這讓雲沫蘇如何不厭惡?


    這讓她如何能不憤怒!


    若是洪切穀在她眼前,她恨不得將其撕成碎片!


    “你們……是被拐來的嗎?”雲沫蘇開口問道。


    然而,沒有人答話。


    雲沫蘇感覺自己問了句廢話。


    沉默兩秒,雲沫蘇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從懷裏拿出一根鐵絲,走到最近的一個少女身邊。


    這少女臉色蒼白,但依舊不掩那清秀的容貌,柔柔弱弱,看了讓人為之垂憐。


    可惜這張本該靈動的臉,卻鑲了一雙無神的眼,像是一具屍體坐在那裏,讓人看了心中一顫!


    壓下心底那股不知是什麽的情感,雲沫蘇彎腰,輕輕握住了少女的手腕。


    這時候,少女忽然一抖,抬頭看向雲沫蘇,剛才還是死寂的眼中,帶著驚恐!


    她死死盯著雲沫蘇,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仿佛是麻木,仿佛是早已放棄,但眼底的驚懼不安,卻是實實在在!


    雲沫蘇一愣。


    “別害怕,我不是壞人。”雲沫蘇有些無力的解釋道,“我是來救你們的。”


    少女依舊一動不動,依舊驚恐地看著雲沫蘇。


    雲沫蘇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似乎是染了一層濕氣,她緊瑉嘴唇,不再言語,低頭用鐵絲打開了少女手腕腳腕上的鐵鎖。


    緊接著,雲沫蘇如法炮製的解開了剩下十幾個人的禁錮,放了他們自由。


    長年禁錮著自己手腳鐵鏈被人取下,這些少年少女也愣住,紛紛呆在原地,盯著雲沫蘇看,剛才死寂的眼中,終於有了些許波動。


    “你……是來救我們的?”


    終於,有人開口。


    是雲沫蘇第一個救下的少女。


    雲沫蘇立刻點頭,她道:“是。我來放你們自由,帶你們離開的。”


    “自由……”


    聽到這個詞,少女忽然輕輕一顫,她扶著被墊了厚厚毯子的牆壁勉強站起,細長的雙腿不斷打顫,那模樣,似乎很久沒能好好站起過,以至於一時有些不習慣。


    “我們,可以走了?可以……不被那個惡魔掌控了?”少女開口,麵帶希冀的看著雲沫蘇。


    提起“惡魔”二字,包括少女在內的十幾個人,唿吸微微一滯,仿佛是受到驚嚇,差點當場哭出來!


    見此,雲沫蘇有些心酸。


    這些孩子,到底被關了多久?到底被淩虐了多久?才會有這樣深刻的陰影?


    “是。”雲沫蘇用力點頭,“從今往後,洪切穀再也不能對你們做任何事了!你們……自由了!你們可以迴家了!”


    說著,雲沫蘇手中忽然出現一個布袋,她連忙將布袋放到地上打開,一大堆金幣從中溢了出來。


    “這些錢,足夠你們好好收拾一番,然後迴家了!”雲沫蘇說著,抬頭看向那些少年少女。


    然而,迴應給她的,卻是一片沉默!


    沒有一個人上前來領錢,也沒有一個人露出歡唿雀躍的表情。


    似乎沒有任何一個人,對“迴家”有著任何的期待!


    雲沫蘇怔住,麵具下的表情微微僵硬。


    “噠。”


    就在這時,樓梯口有一道細微聲音響起,鬱清持來到了第二層,站在那裏,第一眼就看到雲沫蘇蹲在地上,身前放了一大袋金幣。


    在她對麵的,是十幾個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眼神被大片死寂感染的少年少女。


    隻有個少女扶著牆站起,她看著雲沫蘇,視線下移,又看了看那袋金幣,眼神閃了閃,最終看向雲沫蘇。


    忽然,少女開口:“姐姐,我可以……用金幣換其它的東西嗎?我,不想要錢。”


    鬱清持聞言,那稍稍愣住的臉上,微微變色,似乎猜到了什麽,繼而眼神略帶擔憂的看向那邊蹲著的雲沫蘇。


    這時,雲沫蘇聽到了少女的話,也愣了愣,她下意識問道:“你想要什麽?”


    “匕首。”


    少女立刻迴答,她扶著牆,雙腿顫抖艱難朝雲沫蘇挪來,拚盡全力,她顫聲道:“姐姐,你說了,現在我們自由了,逃離那個魔鬼的掌控了,是在說我們可以支配自己的身體,以及生命了,是嗎?”


    “那樣的話、那樣的話……”


    少女努力衝到雲沫蘇近前,卻因為難以控製雙腿,撲通一聲朝地上倒去!


    雲沫蘇下意識伸手接住了少女!


    “唰。”


    這時,少女撲進雲沫蘇懷中,緊緊攥著她的衣袍,抬起頭,少女清秀的臉上不知何時布滿了淚痕,她不斷哽咽著,重複著:“那樣的話、那樣的話……”


    “那樣的話,我就能支配自己的生命了,對不對?那樣的話,我也有去死的權利了,對不對?那樣的話……”


    少女抓緊了雲沫蘇的衣袍,似乎再也支撐不住,崩潰大哭,她嚎哭道:“那樣的話——姐姐你能不能給我一把匕首!我不想要錢!匕首……我隻想找姐姐要一把匕首!求你了……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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