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引本不該如此脆弱,隻是其護身至寶,十二品功德金蓮被血海蚊道人給吞噬了三品,至寶威力大減,無法再防護自身。


    剛剛從接引神幢中飛出的那隻斑斕蚊子,便是蚊道人的本相,本為血色蚊子,卻因為吞噬三品金蓮,身子散發出金色光芒。


    接引此行出須彌山便是為了抓捕蚊道人而來,卻在半途中得知鴻蒙紫氣的下落,抓住蚊道人後便早早藏身在這青蒼城中,做那隻捕螳螂的黃雀。


    未曾想到蔡琰化出本相,天魔之音直入神魂,將其推入幻境之中。


    琴音悲鳴,蔡琰檀口輕啟,歌聲飄轉而出。


    “欲死不能得,欲生無一可。


    彼蒼者何辜,乃遭此厄禍。


    邊荒與華異,人俗少義理。


    處所多霜雪,胡風春夏起。


    翩翩吹我衣,肅肅入我耳。


    感時念父母,哀歎無窮已。


    ……”


    此音一出,蔡琰心中一腔悲憤,盡數顯化而出,無盡悲痛襲來,周清有至寶護體,卻不知為何竟絲毫控製不住自己,掉下眼淚來。


    陳平臉色漲得通紅,也經受不住這以情入道的歌聲,身子似被擊退般,坐了下來,雙目緊閉,麵容開始不斷抽動。


    而置身於蔡琰對麵的接引更是無力反抗,他那九品金蓮都未曾祭出,便被蔡琰歌聲拉入了一虛無縹緲的幻境中。


    ……


    那虛無縹緲的世界勾起潛藏於接引心中的記憶,接引漸漸沉睡進去。


    接引為先天庚金,化形前埋身於西牛大州與西涼大州接壤之處,直對著十萬大荒。


    先天庚金與菩提樹相伴而生,菩提樹便是後來的準提,二人相伴數千萬載,朝食露水,吞服靈氣,後雙雙化形而出,便也是接引道人與準提道人。


    二人化形所在地方名喚理想國,為西方貧瘠土地中唯一的綠洲,它與二州相連,直麵洪荒兇境十萬大荒,可是卻也是這世間最為祥和之所在,無數洪荒生靈聚集於此,其樂融融。


    那裏雖然偏僻,卻也不受戰亂之苦,更沒有蓋世大妖,也不受妖獸肆虐之苦。


    西方生靈盡數匯聚與此地,或有勇武者冒險入大荒中采集仙草靈藥,尋找煉製器材,而後以物易物,理想國便也就這樣發展壯大起來。


    接引與準提二人誕生於此,二人皆為了自己的家國盡心盡力奉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可天有不測風雲,十萬大荒之中爆發一場大戰,無數兇獸異獸從十萬大荒中奔走而出,獸群洶湧至極,理想國也受到波及。


    那場大戰接引此刻想來都不由膽顫,萬山傾塌,洪流亂卷,黃沙吞噬著一切,狂風將走獸刮起,消磨為肉糜。


    跟腳再高,未成長起來,也是空談,當時的接引與準提二人連太乙道果都未證得,在這場大戰之中便如同萬千狂濤中一小舟。


    也許接引久久不能忘懷的便是當初那一股極致的無力感受。


    大戰足足肆虐的近百年,西涼大州與西牛大州的半數地脈靈根全數被打散,化為虛無,這也就是後來西方諸州都格外貧瘠的原因。


    接引與準提二人的家國,那倚靠大荒的小小理想國,卻被一個頭長著四個牛頭的修士以滅世大陣生生血煉為一顆血丸,如手一揮般將其在洪荒板塊中抹去了。


    準提記得那滅世大陣,虎牢關上也認了出來。


    接引與準提二人幸得貴人護住,逃得性命,卻也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國就這樣被毀去。


    後來,接引知道那頭上四牛的家夥的名字,它叫做計都,乃是羅睺麾下八魔將之一,那羅睺便是這場大戰的發起者,計都將接引與準提二人的家國抹去,隻為了煉製一枚能夠補足氣血的丹藥。


    從那日起,接引與準提二人便踏上了漫長的重建西天的道路,也開始漫長的除魔之旅。


    可是那位救了他們的貴人卻在二人體內種下種子,將二人的資質跟腳全部掩藏起來,二人東渡,希望拜訪名師,修習大道,能有朝一日能重建家國,將魔祖擊敗。


    可是跟腳資質被掩蓋起來,洪荒中少有人能夠看穿虛實,二人求道拜師,屢屢碰壁,自司隸大州而起往東,二人逢山必拜,奉水必拜,往曲徑通幽,泥濘難行處而去,隻求問道。


    所謂名師何其愚昧,敝帚自珍,璞玉在前,卻不肯傳道,見二人衣著破爛,麵容枯瘦,又聽聞來自西方貧瘠之處,望之鄙夷,不肯收徒。


    整整三千多載,接引與準提二人遊曆了洪荒各大洲,卻無人肯傳授修道之法,無人善待二人。


    準提大哭:“兄長,天道何其不公,我等為家國拚死奔走,所求者無非一道訣,這東土之人便是這般無情嗎?”


    接引一臉冷峻:“既然世間無人相助我等,我等隻能自力更生,隻是苦了家國中萬千亡靈,他們還在等我們報仇呢?”


    “求道無門,兄長,我意以身飼魔,入十萬大荒,修習魔道,便是受修羅之苦,也要為族人討迴個公道。”準提已然絕望,雙目中盡是死灰。


    接引緊緊握住準提手臂:“你我兄弟,有難同當,不過入魔道罷了,同去,總有一日我們兄弟二人定能將羅睺滅殺的。”二人皆一臉堅定。


    恰在此時,地龍翻身,大地一陣亂顫,一洞窟在二人麵前出現,準提接引二人聽到一熟悉梵音,一尊佛陀虛影在洞窟口處閃現:“不入道門,卻願意以身飼魔,好,你二人可願入我佛門,拜我為師,我可傳授無上大道,蕩清天下摩羅。”


    ……


    這便是接引與準提二人拜師古佛的經過。


    接引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他正迴憶到入萬佛陀窟中拜師的經過,應當是一場美夢了,一身仙力不再激蕩流轉。


    蔡琰歌聲漸漸消退,琴音消減,她見到那完全放棄抵抗的接引道人,先天庚金之體盡數收迴,金身消退,原本的黃色皮膚化為白玉,蔡琰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微笑。


    手指輕舞,指甲中萬千藤蔓猶如利劍般激射而出,瞬間便擊穿了接引的肉身,無數金色血液從其中流淌而出。


    接引卻完全感受不到這痛苦,一臉歡喜,他正沉溺於美夢之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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