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顯然這兩艘卡盆的收獲並不僅僅隻有這兩條大魚,船上的人下來以後,又有幾人跳上獨木舟,將其他大大小小數十條魚全都取了出來。


    楚風麵色怪異地看著岸邊的人圍著這兩位“英雄”唿嘯而去。剛把目光收迴來便看見腳下有一個人正衝著自己微笑。


    說腳下,是真正的腳下。這胡楊木並不是主幹高大的樹種,它的樹冠可以很高很寬大,但主幹不高。樹屋最多也就離地兩米左右,因此身高不足1米80的徐聞正好站在楚風的腳下。如果換一個角度看,搞不好人家會以為楚風踩著人的頭呢。


    楚風慌忙往後一退。


    徐聞也不客氣,三兩下爬上樹屋,一屁股坐在了唯一的一張樹墩板凳上。


    “楚先生的身體恢複得很快啊,看來原本的身體底子不錯!”徐聞沒話找話。


    楚風微微一笑,也沒答話,而是經過了幾秒鍾的沉默後,突然直奔主題:“徐先生,多謝你救了我和我的同伴,現在我們的處境是一樣的,多餘的廢話就不說了,你是不是察覺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徐聞沒想到他這麽直接,聞言愣然,很快便苦笑著迴答:“楚先生還真是快人快語,不錯,我們來的時間不短了,而且你也沒有大礙,按說他們早該把我們帶迴去,可至今沒有動靜。”


    “你說的他們是指?”


    “我雇用的兩位維吾爾駝工、他們的十四峰駱駝和我的老羅布人向導。本來我們約定從若羌縣的阿爾幹出發,到樓蘭古城,再返迴阿爾幹,一共三天的行程。如今僅僅是在這裏我們就耗費了這麽多天。這其中盡管有你們需要救助的原因,但我總覺得這裏的人有故意留下我們的嫌疑。”徐聞不是笨蛋,他能夠年紀輕輕便擁有一個規模不小的公司,證明他的觀察力和頭腦都有著過人的地方。


    楚風聽了,沉吟片刻才開口:“很抱歉,因為我和我的同伴的緣故,害得你們耽誤了行程……”本來楚風下一句是想說自己迴到城市後可以補償對方的損失,可一抬眼看見對方嘴角出現的那一絲譏誚之意,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他心知此人可能身價不菲,這話不能說,說了倒使人小看了自己。


    一想到此,楚風馬上話鋒一轉:“卻不知徐兄有沒有打聽出,這兒位於哪裏?”


    “因為語言不通,我至今也沒打聽出來此處是哪裏,隻知道是一個羅布人村莊,似乎離若羌縣不太遠,因為我們在若羌縣找到那位老羅布人向導時,他身邊還有一個女兒陪著。從阿爾幹出發時,他的女兒並沒有跟我們一起,可今天,他的女兒也到了這兒,據說他們明天要舉行一個婚禮,這老漢的女兒就是新娘!”徐聞雖然不知道此處的具體位置,但從當初到這兒的行程和老漢女兒的腳力來推測,這兒應該還在離若羌縣不遠的沙漠中,很有可能是塔裏木河下遊的某處湖泊邊。


    “這不可能!”楚風聽了他的推斷,當時便失聲否定,“這麽大的湖泊,塔河下遊怎麽可能會出現,我原以為這兒是博斯騰湖岸邊。塔克拉瑪幹沙漠裏,隻有這個頂著我國最大內陸淡水湖頭銜的湖泊,可以有我們眼前這股氣勢。”


    “其實這個湖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大。隻有你麵對的方向湖麵平整、湖水深些,隻要你走出這個樹屋就可以看見,兩邊一公裏和對麵三公裏外就幾乎全是灘塗了,間或還連著一些星星點點的小湖泊或者小水塘,我跟著他們去打過魚,真是神奇的經曆,那魚竟然會自己蹦上來讓你抓。他們管這些統統叫什麽?哦,對了!叫‘海子’!”


    大昆侖之新疆秘符2 第二章 聖物


    “我從塔裏木河走來,


    那條魚在水中歡快地暢遊,


    夜晚,


    我無法入睡,


    隻因為想念你,


    我心愛的姑娘……”


    跟著樂師的調子,楚風輕輕地用漢語哼著這首羅布人著名的情歌,想起當年……


    1. 聖村阿布旦


    “什麽?這裏是阿布旦?你確定這裏是阿布旦?”麵對楚風的詢問,前來收碗的羅布老人給出了一個讓楚風無法置信的答案。


    不是他大驚小怪,在新疆考古曆史上,這個阿布旦漁村赫赫有名。100多年前,斯文·赫定就是在這個村子獲得給養並找到向導,從而找到樓蘭古城,使得消失了1300多年的古樓蘭文明再次出現在世人麵前。


    在羅布方言裏,阿布旦是“水草豐美、適宜人居住之意”。最早發現這個漁村的是俄羅斯人普爾熱瓦爾斯基,他於1876年到達這個與世隔絕的漁村,當時的阿布旦處於昆齊康伯克(伯克是清朝時期中央政府分封給少數民族頭領的一種官職名稱)的統治之下。20年後,斯文·赫定來到這裏,並從這裏走向了樓蘭古文明。


    在俄羅斯人普爾熱瓦爾斯基的描述中,當時阿布旦的蘆葦高達8米,直徑有五六厘米,羅布人的一切都來源於它。他們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絲毫不關心外麵是誰在統治。但是,在斯文·赫定的敘述中,隨著昆齊康伯克的逝世,阿布旦漁村就被羅布人放棄了。


    “這是哪個阿布旦?老阿布旦還是新阿布旦?”楚風知道,老阿布旦被放棄之後,羅布人往西遷移了50公裏重建了一個村落,還叫阿布旦,但為了區分有昆齊康伯克的那個,後來這個被稱為新阿布旦。盡管如此,時至今日,新阿布旦也早被廢棄了。


    “這裏是最早的阿布旦,是我們的聖地阿布旦。”羅布老人奧爾德克又給了楚風一個他無法理解的迴答。


    “最早的?是昆齊康伯克統治的那個嗎?”徐聞第一次知道老人還會說漢語,但他來不及驚訝,隻想解除自己心中的疑惑。


    “噢,神啊!讚美偉大的昆齊康伯克,讓他在神的國度裏安息吧!偉大的昆齊康伯克是一個仁慈的好人。遺憾的是,他並沒有成為這個阿布旦的主人!”


    “這麽說,這個阿布旦就是傳說中供奉著羅布人聖物的那個最古老的阿布旦?”楚風不太確定地問了一句。


    “哦。尊敬的天神使者,您的睿智真令人吃驚!您竟然知道我們羅布人的聖物?”這一下,那位臉上似乎有著千年不變表情的奧爾德克老人,色變了。


    “這麽說,傳說竟然是真的?對不起!我一直以為這隻是傳說!我……”楚風有點局促不安。幸好奧爾德克並沒有誤會他此說是在覬覦本族聖物,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等老人一離開,滿肚子疑問的徐聞就忍不住了:“楚兄!這個阿布旦漁村到底有幾個?這個羅布人聖物是什麽?”


    楚風得他一問,才從自己的迴憶裏迴過神來:“啊,不好意思!徐兄,我剛走神了,你想問什麽?”


    徐聞無奈,又把自己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啊!這個阿布旦啊!誰都不知道到底有幾個阿布旦,羅布人似乎在給居住地取名這一點上有著異乎尋常的執著,他們一直管自己居住地叫阿布旦,隻要居住地有水、可以打魚、行船,那個地方就會被稱為阿布旦。但在所有的阿布旦漁村中,據說隻有最古老的那個存有羅布人的聖物。我剛才就在想,傳聞中羅布人可能是樓蘭人的後裔,不知道他們的聖物是不是跟樓蘭古國有關?”莫名的,楚風覺得眼前這位男子值得信任,因此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真的?”徐聞是個樓蘭迷,要不也不會放下生意巴巴地跑進羅布泊去看樓蘭古城,這會兒聽楚風一說,一下子激動起來。


    楚風奇怪他的激動:“這隻是我的猜想。羅布人把他們的聖物看得很重,不會輕易示人的。而且,作為陌生人,貿然提出參觀人家的聖物,也是極不禮貌的行為。奇怪!這個阿布旦消失很多年了,據說自從它消失後從沒有人找到過,為什麽我們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他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徐聞此時的心思早就不知飛到哪兒去了,並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此時,外邊突然傳來一陣陣的喧鬧聲:“哦耶!哦耶!”


    楚風強撐著來到門口:“他們在幹什麽?”遠處的那群人爭先恐後地跳上卡盆,不知要駛向何處。還時不時發出怪叫聲。


    徐聞也不知道,但他行動自如,很快打聽出“新娘”、“婚禮”這兩個簡單的詞語。


    聽到結果,看著那些人興高采烈地往卡盆上搬運野麻和鮮花,楚風聯想到他們的婚俗,“他們這是要給明天的新人布置洞房呢!”


    羅布人婚俗奇特:婚禮當天,新娘的父親要把兩張頭巾蓋到一對新人頭上,由長老頌經祝福。然後新人隸屬的兩個部落人齊集海子邊,燃起篝火,圍著海子唱歌跳舞,在一片歡樂聲中完成婚禮。


    婚禮當晚,新人不能在部落裏洞房,而是要隔河或海子找一處地方,由新郎部落裏的人提前布置一個用野麻和鮮花做成的洞房。婚禮結束後,要把新人送到那裏,再留下兩個婦女,其他人迴到部落。


    新婚夫婦將在鮮花洞房裏度過他們的“初夜”。第二天,跟去的兩個婦女送來洗漱用水,再把新人帶迴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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