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不出他的所料。這些村民都來自20多公裏以外的麻紮村,維語裏“麻紮”就是墓地的意思。這個村裏的村民都是維吾爾人,這個村子是世界穆斯林的七大聖地之一——七聖人墓的所在地,是新疆最古老的維吾爾族村落,最為完整地保留了古老的維吾爾族傳統和民俗風情。


    要到村子裏去,就必須經過吐峪溝大峽穀。吐峪溝大峽穀是中國西部最具有神秘色彩的地方。此峽穀長8公裏,平均寬度約1公裏,從北向南把火焰山縱向切開,火焰山的最高峰就位於峽穀之中。峽穀裏既有清真大寺,又有開鑿於兩晉十六國時代的吐峪溝千佛洞,和建築布局互相環繞的藏傳佛教大寺院遺跡。所以位於峽穀南端河穀的這個村子,既是西北地區穆斯林心目中的“東方小麥加”,也是佛教徒心目中的“聖地”,每年都有不少穆斯林、佛教徒前來朝覲、朝拜。


    很快桑布便讓考古隊員小王開車,送楚風去村長家住。


    此時,正是吐峪溝大峽穀在一天當中色彩最絢麗的時候,在夕陽的照射下,楚風雖是見多識廣,也不禁為這怪石嶙峋、溝壑縱橫的峽穀風光而驚歎!目前,這峽穀隻有這西岸的一條“連心路”可通。汽車奔馳在半山腰的“連心路”上,對岸是在夕陽中五彩流光的岩石和山體;下麵是蜿蜒的山道、深千尺的峽穀,依稀可見穀底流水潺潺、芳草如茵;遠望群山起伏、重巒疊嶂,令人不由得心胸浩然、氣息開朗。


    大昆侖之新疆秘符1 第五章 樓蘭王陵?


    麻紮村的小羊倌(1)


    阿合買提江今天在放羊的時候看見了很多人進村,麻紮村是一個旅遊景點,也是一個聖地,但阿合買提江覺得這些人既不是來朝聖的,也不是來旅遊的。他趕著羊兒迴羊圈,一邊走著,一邊想著那些人到底是幹什麽的。


    阿合買提江今年12歲,上小學六年級,村裏的小學放學早,進入夏季以後,他每天下午放學後就多了個任務,就是把家裏的那二十多隻羊帶出去吃草。本來像他們家這樣半農半牧的家庭,羊,早已圈養了,不過到了夏季,漫山遍野的青草,不讓羊吃也可惜了不是!所以村裏的孩子們放學以後幾乎都有這個任務。別看阿合買提江年紀小,他可是有7年“牧齡”的羊倌兒了。


    進村的這些人是坐汽車來的,坐的還都是大馬力的越野車。自從村子裏開發旅遊以後,阿合買提江的眼光也越來越開闊起來,他的小腦袋瓜裏正在分析,而他的羊兒們正乖乖地走在迴家的路上。他看見那些人進村以後就沒出來,就坐在村口的一塊大青石上休息,他想等著那些人出來時再看看那車,是不是自己認識的牌子。


    “喂——阿合買提江,你坐在這裏幹啥呢?!”就在這時,楚風他們的車進了村口。


    “木合買提大叔,你迴來了!我爸爸呢?他迴來了沒有?”阿合買提江看見村長眼前一亮。


    “你爸爸他們在後麵,很快也就到了,坐在這兒幹啥,快迴去,幫你媽媽幹活,快迴去!”楚風這才知道村長叫木合買提。


    車子很快從阿合買提江身邊駛過,一會就到了村長家。這是個典型的維吾爾農居:低矮的土胚房,房前有個院子,房後有個羊圈,院子左邊還有個晾曬葡萄幹的晾房。


    進了屋,房子裏麵還是收拾得挺幹淨的,地下鋪了瓷磚,進門就是大炕,炕上放了一張炕桌,牆壁上掛滿了具有維吾爾風格的五顏六色的掛氈、壁毯,炕上鋪的也是鮮豔顏色的毯子。雖然有一點微微的腥膻味,但著實漂亮。


    沒等楚風打量完這房間,一位看上去40多歲的維吾爾族婦女提著一壺奶茶,端著一盤子饢走了進來。


    楚風猜想她可能是村長的妻子,一問,果然是。


    村長的身材還算苗條,他老婆的腰可就比水桶細一點兒,不過,依稀可見年輕時候的容貌。


    楚風看見饢和奶茶,就明白這是今天的晚飯了,這裏的民俗都是這樣,炕上吃飯,吃完了把炕桌一撤,就可睡覺。謝過了村長夫人,他與司機小王兩個脫鞋上炕。這時,村長走了進來。


    他不知道教授是個什麽樣的官,但看見今天在現場,那些漢族人聽說楚風是教授,都表現得很尊敬的樣子,就知道眼前這人來頭肯定不小,他很客氣地進來說:“呃——尊敬的客人,今天我們沒有準備,沒有殺羊,剛剛我聽說,我弟弟家今天宰羊了,請等一下,我到我弟弟家拿些羊肉迴來燉上,今天的晚飯就要晚一點了,客人們要是肚子餓了,就先喝點奶茶、吃點饢吧!”


    麻紮村的小羊倌(2)


    楚風知道,遊牧民族的吃飯很簡單,一般就是就著奶茶吃饢,有時候再就一點葡萄幹和水果。要是有客人來了,就宰羊招待。自己來得很突然,如果現在宰羊燉上,吃飯可就真的很晚了,他連忙婉拒,說就吃這些很好,不用麻煩了。木合買提不肯,執意要去拿羊肉來燉,說著就去了。


    小王對楚風說:“沒事,楚教授,我們這裏就是這樣的,咱們到他們家,就是他們的客人,你不吃,他反倒不高興了!”說著,給楚風和自己分別倒了一碗奶茶。


    楚風其實現在對羊肉不感興趣,他想吃點水果,不過看來這個願望有點兒奢侈。現在城裏的時新水果有各地一些早熟品種的杏子、草莓,本地沒有草莓,杏子可能還沒熟。他聽了小王的話,沒說什麽。


    小王見楚風端起奶茶便喝,沒有一點兒不適應,因此前得到隊長的交代知道這位是南方人,現在看楚風的眼神便帶著點兒驚奇。楚風迴過神來,看見他那眼神,明白他在想些什麽。笑了笑,也不解釋。


    小王覺得這位教授很奇怪,首先,他很年輕,年輕得不像教授,其次他沒有那種文化人的清高和架子,剛才來之前他們就在一起搭帳篷,楚風的動作很熟練,明顯是幹過這活兒的。再次,他說話也沒有那些以前見過的教授那麽深奧。但楚風如果不帶笑容,麵對他的人就會感覺到有壓力,這種壓力他在桑布隊長暴怒的狀態下也曾經感受到過,所以他覺得這位很奇怪。


    楚風在路上已經知道小王名叫王聰,今年才24歲,當他說出自己的真實年齡時把楚風嚇了一跳,因為從外表看來,他怎麽也得30多了,由此可見野外考古工作的辛苦。


    他大概知道小王心裏在想些什麽,心裏笑笑,並不解釋。


    小王決定主動點兒,打破這個沉默:“楚教授,您是南方人嗎?”


    楚風點頭:“沒錯,我是南方人,不過以前曾經在新疆當過兵。”


    “原來是這樣!”小王這才解了疑惑。


    兩人吃了點東西墊了墊,楚風看看外邊天色,雖然太陽已經下山了,但天還沒黑,就想在村裏走走。小王怕他有個閃失,也跟了出來。


    村裏的主道兩旁,都是用黃粘土建造的低矮土胚房,與村長家的差不多。這種建造,保留了傳統西域民族傳承上千年的建造習慣。也有新一點的磚房,如鶴立雞群一般,立在一群土建築中。


    才走幾步,楚風就看到了一個圓頂的清真寺。這個清真寺不算大,有大概有兩三千平方米,不少人在裏麵做“乃嘛茲”(做禮拜)——新疆的清真寺真可以算得上是世界之最了,大大小小有2萬4千多個。聽到裏麵傳來的帶著節奏的唱經聲,楚風不禁加快了腳步。


    這唱經,也是一門學問,伊斯蘭教徒中經常會開展唱經比賽,這唱得好的,還真是能唱出音樂感來。楚風對伊斯蘭教還是有點兒了解的,他一聽這聲音,就知道這唱經者功力非凡,說不定是一位大阿訇,他不想引起誤會,所以快速離開清真寺門前。


    麻紮村的小羊倌(3)


    村長家離村口不遠,走了幾步就到了村口,楚風看見,他們進村時看到的那個小男孩還坐在那塊大青石上。他走過去,看著那男孩笑了笑,男孩卻沒理他,他專注地盯著村子裏的某個角落。


    其實阿合買提江正在納悶:怎麽等了這麽久那些人還不出來。雖說村子後山有幾個千佛洞,可是裏麵的壁畫早就被人撬的撬走,受潮的受潮,搞得沒有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洞窟,有什麽好看的,很多人轉一圈就出來了,要不了一個小時。可現在那夥人進村三個小時了,也沒見出來。


    倒是不久前跟村長木合買提大叔一起進村的那兩個漢人走出來了,他們一看就是閑得沒事到處逛的家夥。“哼,我才不理他呢!”阿合買提江心想。


    楚風並不知道小男孩的心理,他迅速爬上了那塊至少有好幾噸重的大青石,站在大青石上,眺望地勢稍稍偏低的村子。此時,太陽的最後一絲餘輝正照射在村後的山上,那山也是紅色的,這會子正發出五彩的霞光,籠罩在村子上空,還真有一點兒神聖的味道。村裏正是晚炊時分,嫋嫋炊煙從家家戶戶的煙囪中升起,房前屋後的楊樹、蘋果樹的葉子隨著微風輕輕擺動,整個村子古樸、寧靜。


    楚風凝視著這個至少有1700年曆史的古村,感受到了迎麵吹來的晚風,不由猛地張開雙臂想把它抱住。他從心底裏感受到了一種由衷的喜悅,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


    阿合買提江被身後楚風的神情動作嚇了一跳, “哧溜”滑下大青石,飛奔迴家。


    楚風看見小男孩的動作,不知是被自己嚇的,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楚風在石頭上舒展了一下身體,不由心中稱讚:這裏還真是一個世外聖地啊。


    天色漸漸黑了,村長急匆匆招唿他們迴去:開飯了!


    這頓飯,村長沒少下功夫,桌上除了一盆清燉羊肉外,還有一盤子抓飯、兩個小菜。維吾爾人自己是不種菜的,小菜要去外邊買,而這個村子被那個吐峪溝大峽穀隔斷了與外界的聯係,出去一趟很不容易。這小菜也就格外珍貴。


    村長全家也上了炕,楚風知道維吾爾人的習俗,吃飯前要禱告,他入境隨俗地跟著這一家人舉起了雙手,在口念感謝真主之後,雙手在臉上虛撫一下,這樣就可以開吃了!


    還別說,這些飯菜都很可口,讓楚風和小王大快朵頤。村長見他們這樣,頗為滿意,一直笑眯眯的。


    楚風知道,維吾爾人吃飯時很喜歡一邊欣賞著歌舞一邊吃,就問:“木合買提大叔,你們怎麽不唱歌了?是不是見我們這些外人在,有些害羞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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