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牧眼神一暗,竟然連他都被擺了一道。


    沈夏東瞬間被驚嚇到無法喘息,猶如有鋪天蓋地的風浪要來將他給蓋住,耳朵裏什麽都聽不見了。


    原本以為都結束了,沈夏東試著去好好對待他,這個讓沈夏東心疼感到內疚的兒子,原本帶著這樣的感情要去試著接受他。可是他突然又消失不見,嚇你一跳。緊接著,又有個人來告訴你,那不過是不玩笑,一個遊戲。


    這段時間幾乎要將廢去了沈夏東一條命的經曆,每一個身邊人的死亡,都成了他以為隻能算上孤僻有些陰沉而已的沈城的一個殺人遊戲。


    你要沈夏東如何相信?


    又怎麽讓他不信?


    一個黑色影子站在床頭前,他彎下腰,看著床上睡熟的女孩。


    過了一會,他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撫上女孩的臉頰,在她臉上慢慢的遊走,像在打量一件精美的物品。


    “不急,輪到你了。”


    它的聲音低沉而鬼魅,眼裏是滿滿的病態與瘋狂。


    叫師父費解的是,為什麽要費盡周折上演這一切,直接點殺了不就成了。


    又沒人能查出頭緒,似乎這樣做,是故意做給誰看……?


    還是隻能說,在這樣環境下成長的沈城早已被陰暗所覆蓋,如徒兒所說的,這樣的人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他本身就不正常。


    ☆、47


    “沈先生,沈先生。”


    老陳喚了他好幾聲,沈夏東都沒有去看他,雙眼空洞。


    他摸摸自己的臉,有些鬆弛,過於蒼白,顯得眼睛更加的黑。


    “你說可能嗎?”沈夏東問。


    老陳也不好迴答,看著沈夏東,眼裏染上憐憫,卻也是說不出話來。


    “他不應該那樣啊,我還是不相信,我要等他親口告訴我。”沈夏東放下鏡子,他起身就走,師父叫住他:“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找他,一定不像是你們說的那樣。就算是那樣,我也要找到他問個明白。”沈夏東頭也沒的打開門走出去,師父看著沈夏東的背影,他有一點想不透,沈夏東為什麽要這樣,他明明沒被迷了心智不是麽。


    張牧也跟了上去,老陳猶豫著要不要跟著,張牧迴頭一句話將他給打入無底深淵:“你跟著瞎湊什麽熱鬧,到時候隻會拖累人。”


    老陳猶豫不決的腳步在沒踏出門外之前停住,他看了一眼師父,師父認同的點點頭,甩袖而去。


    一生中一定總有那麽一個人告訴過你,做什麽事情要量力而行,也就是說在決定做一件事之前首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看你能不能做,做不做的了。


    老陳可能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他的字典也恰巧沒有這個詞。


    於是當前麵三人走後他便尾隨他們身後,閃閃躲躲的跟了上去。要是知道後麵他會遭遇什麽,估計你借他十個膽他也是不敢去的。


    沈夏東迴到家中的時,屋裏漆黑一片,這個充滿了血腥氣味的房子讓他眼圈發紅。


    他踉踉蹌蹌跑進屋,他的女兒還在家裏,他差點給忘了沈清。


    當他闖進沈清房內的時候,心總算放了下來。


    沈清躺在床上好好的,唿吸正常,除了臉上有些疲憊之外並沒有異常。


    沈夏東替她蓋好被子想出去,如果沈城沒有消失,那一定是還在家中。


    他想找到沈城。


    就在他剛轉過身子,門砰的一下自己關上。


    而此時外麵的張牧和師父剛進大門。


    張牧忍不住皺起了眉,空氣裏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兒,師父在一邊看了一會,掏出一張道符貼在門麵上,那股怨氣並沒有散去多少,剛淡一些,又被一股強勁的風給吹進來。


    “沈夏東呢?”師父暗道不妙,開始去尋找沈夏東的身影。可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方向。


    燈發出嗤嗤的響聲,忽明忽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發出一聲巨響而爆炸。


    沈夏東貼在門上,一隻手去擰動門鎖,而任憑他使出了多大的力氣都紋絲不動。


    燈在這個時候突然暗了一下,沒有再亮起來。


    沈夏東不再掙紮,他轉過頭便看到沈清床頭邊的人影,他心一驚,“沈城?”


    煙霧朦朧中看到那個影子像自己靠近來,不一會一隻冰冷的手搭在了自己肩上,貼著脖子慢慢移動。


    “為什麽不信我?”


    黑影俯下身,沈夏東意外的將他的臉看的清晰,雙眼飽含著悲傷,有透明的眼淚敷在他的眼珠上,明晃晃的。


    沈城突然站起來與沈夏東拉出些距離,他直直的站在沈夏東的麵前,聲音緩慢沙啞,斷斷續續的,世界安靜到隻剩下他的聲音,沈夏東甚至還能清楚的聽到他每說出一句話時帶出的氣,太過於平穩,聽不出喜怒。


    可沈夏東覺得,麵前的沈城已經死了千萬遍,被傷了千萬遍的心在滴血。


    可隨後卻不是沈夏東所以為的了,他真的看到沈城的心。


    那被撕開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胸膛,一把鋒利的刀子插入了裏麵,劃開,利刃在血肉裏攪動著,鮮血淋淋。


    那些血液爭先恐後的湧出來,掉在地上滴答滴答響。


    “我這樣做了,你為什麽還是不肯信我,為什麽…”那聲音帶著悲痛和無助。


    沈夏東的心如同被一塊沉甸甸的石頭給壓住。


    “為什麽不信我。”他每說一個字,刀子就攪動一次,似乎毫無痛感,隻是專注的看著沈夏東。


    沈夏東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你、你不要這樣,放手。”


    他抬起手想要去阻止,可沈城卻偏偏要折磨他一般,不讓他靠過來。


    “你不要這樣!”沈夏東跪著走到他腳下,地上沾滿了血,他按住沈城的手,那些血液從他指縫裏鑽出來,黏膩的叫他快要暈厥過去,“停下來,停下來。”


    眼前這個大口子讓沈夏東麵色慘白,怎麽也止不住,怎麽也止不住,那些猩紅的液體染濕了他一雙手,任憑他怎麽努力去捂住都是徒勞。


    “為什麽都要來這樣折磨我!全部都是我的錯找我就好了,找我一個人就好了,求求你,放過你也放過我,你不如一刀捅死我來的痛快。不要這樣。”沈夏東禁不住眼淚滑出眼眶,他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腦子裏都是血,都是血。


    “為什麽…”他的手撫上沈夏東的臉頰,輕輕的摩擦著,“為什麽就不肯信我…”


    “不、我沒有,我沒有。”沈夏東搖著頭,“我沒有不信你,我沒有,我沒有…”


    似乎怕沈城不相信,他劇烈的甩著頭,雙手緊緊的抓著沈城的腿。


    沈城突然勾起嘴角,沈夏東說什麽他已經聽不進去了,他眼裏隻有沈夏東這個人,他俯下身親吻著沈夏東的額頭,“很快,很快這一切都不會再發生了,別哭,我心疼。別哭……”


    “師父!門怎麽也打不開!”在使用了撞、撬之後門還是紋絲不動,裏麵隻能聽到沈夏東一個人說話的聲音。


    師父靠在門口大聲喝道:“沈夏東!他說什麽你都不要相信!不要被他迷惑了!”


    “嗬…”沈城發出一聲輕笑聲,雙手抱著沈夏東的頭讓他貼在自己的胸前。


    沈夏東隻感覺到鼻尖滿是血的味道,有液體順著他的頭發滑落在臉上,慢慢的流淌下來,眼前的沈城沒有心跳,沒有脈搏,他隻感覺到冰冷。


    “為什麽不信我呢。”輕聲細語,不像是在問沈夏東,沈城的目光看向房門口,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眼神在沈夏東沒能看到下慢慢的變的暗沉…


    老陳來到房前,本來想從大門過去,但覺得這樣準會被張牧發現。


    於是他貓著腰從一旁的花叢裏來到一個窗口,門窗一推就推開了,他踩著窗沿順著外麵那根水管爬到上麵去,這扇窗緊閉著,窗簾擋住了視線。


    老陳將耳朵緊貼在窗上,聽到了一些聲音,似乎是沈夏東的,這聲音有些輕,老陳花了好長時間也沒能聽清沈夏東說了什麽。


    隻有斷續的嗚咽聲,老陳心一緊,反正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於是他四下看了一眼,這裏是二樓,他往下一看差點沒嚇得腳軟掉下去,自己是什麽時候這麽衝動爬上來的?


    他急忙將頭扭過去,站在窗沿緊貼著玻璃,心噗通噗通直跳,這要摔下去不死也得成殘廢,都一把年紀了傷著了可不好恢複。


    “沈先生…”老陳輕輕的喚了一聲,裏麵突然聽不到聲音了。


    老陳更是緊張了,他抬手敲了敲,“沈先生…是我呀,你在嗎?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來救你…”


    “沈先生……”


    老陳整個人呈“大”字狀,臉緊緊的貼著玻璃窗,他雙腿此時已經像失去了知覺一般,同時也不敢往後去看。


    “哎喲,沈先生,你到底在不在啊,你倒是說個話啊,要不你先把窗戶打開?能打開嗎?”


    老陳苦著臉欲哭無淚,裏麵還是沒有迴應。


    “沈先生…你在嗎?沈先生?”老陳壓低著聲音,久久沒有人吱聲,這下他警惕了起來。


    不會出什麽事兒了吧?現在又下不去進不來的,反正在這也是耗著,老陳決定拚一把。


    他掏出自己那支好比一塊磚的“重量級”的手機,“哥們兒,就對不住你了,犧牲下吧。”


    他咬咬牙,狠下心朝著這扇玻璃窗砸過去,嘩地一聲,玻璃碎了。


    這也太不結實了……


    老陳看看手上的手機又看看被砸出了一個洞的玻璃,繼續砸起來。


    終於將玻璃砸出一個大洞,老陳彎著腰哆嗦著腿跳了進去,落地的那一刻他鬆下一口氣,在地上趴了兩分鍾,心想,活著的感覺真好。


    室內一片黑暗,老陳試著喊了一聲沈夏東,房間裏十分寂靜,還蕩著自己的迴音。


    找不到燈的開關,老陳試著將手機開起機來,沒想到這手機不堪重負已經徹底死亡了。


    老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靠牆麵上摸索著看能不能將燈打開。


    這裏似乎一個人也沒有,那剛才的聲音是從哪裏傳過來的?


    老陳耳朵靠著牆壁,聽了一陣,覺得好像是從隔壁傳過來的聲音。


    頓時大怒,操,老子費這麽大勁兒竟然還跑錯了地方。


    將手機一扔,不知道砸中了什麽,“呃……”房間了響起了一個人的呻吟。


    沈城突然推開沈夏東,他將那把刀子拔出,血液流的更加兇猛起來,他握著刀柄,將刀麵上的血蹭在沈夏東的臉上,“那個女人舀著這把刀再一次殺死了我,你信嗎?”


    沈夏東抬起頭。


    沈城眼裏有從未流露出過的深情,手中的刀子緊緊的貼著沈夏東的臉,輕聲說:“他殺了媽媽,殺了我,然後她還是不甘心,她用這把刀子再次殺了我,你為什麽不信我?”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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