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生的姿態讓眾人都頗感意外。


    以前陳淮生還是築基時候,公孫勝也還隻是客卿,陳淮生的態度就很鮮明,力主要將幽州寧家伸入臥龍嶺的手斬斷,現在陳淮生已經魚躍化龍,成為紫府凝魂境的強者,公孫勝也正式加入了大槐山,異修們再擱幾日可能就會陸續來到大槐山,可以說現在大槐山就是兵強馬壯的時候,怎麽陳淮生反而態度還變軟了呢?


    見眾人的目光都有些驚異,公孫勝更是困惑不解,陳淮生也知道自己態度轉變不太為人接受,但他覺得自己這樣做或許更穩妥一些。


    手握大棒,說話和氣,這該是大槐山的作風。


    現在大槐山的態勢並不好,四麵受敵,如果過於剛硬強勢,或許能占得一時優勢,但碧蛟元君和熊壯狡兔女他們說走就走了,到那個時候再要麵對一個以上的敵人,就夠嗆了,別以為河北這邊這些勢力就不會玩合縱連橫的把戲了,春秋戰國的故事大家都熟悉,當他們感覺到大槐山是心腹大患,一家對付損失太大時,說不準就要聯手了。


    “我的觀點是我們仍然需要時間來發展,相較於當下我們的態勢,我寧肯以空間換時間,臥龍嶺那邊,隻要寧家沒有表露出要強占臥龍嶺而願意與我們協商的意願,同時在臥龍嶺周邊我們和寧家都可以自由發展或者說競爭,那我打算接受這個現實,……”


    陳淮生語氣平靜:“就目前來看,寧家看似隻有四名紫府,但我估計應該有所隱藏和保留,五個甚至六個紫府應該才是寧家的真實實力,當然無論是五個還是六個紫府,我估計要讓寧家拿出死力氣不惜犧牲一二來與我們一戰,我估計他們也是不願意的,對我們來說肯定更不願意,也更不劃算,……”


    “可淮生你也說,我們可能終究還是要和他們一戰?”公孫勝問道。


    “對,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的,單靠嘴巴說,表達不了你想要表達的意思,但你如果能和他們打上一仗,讓他們明白你也可以殺死他們,那麽他們就會尊重並傾聽你的觀點意見了,就這麽簡單。”陳淮生聳聳肩:“所以大概率公孫兄,你的曆練想法會得到滿足。”


    公孫勝若有所思,嘴角帶笑,點點頭,滿意了。


    陳淮生目光在眾人身上掠過,“我非懦弱,但也需要評估利弊得失,誠然,臥龍嶺對我們未來很重要,但從目前來說,我以為大槐山和衛懷道,以及我們現在能影響到的區域,起碼可以滿足我們十年發展所需,所以這十年裏我們隻需要保持我們對臥龍嶺的一定控製權和影響力,不被別家徹底排擠出去就足夠了,至於十年後,誰知道會是什麽樣?說不定寧家被與十二連環塢交惡被滅了呢?又說不定北戎人看不慣寧家要對寧家下手呢?這十年,我們隻需要埋頭做強我們自己,便能立於不敗之地。”


    陳淮生反複強調這十年,也讓在場眾人都為之意動,認真考慮起陳淮生所提及的這十年會有什麽樣的變化。


    公孫勝眯縫著眼睛,十年,最不濟自己可以到凝魂高境,甚至重返潤魄境了,他對這一點信心很足。


    大槐山靈氣馥鬱,靈材豐足,甚至還能獲得一些靈寶資源,他自認為自己縱然離開大槐山,也很難尋找到這樣的條件了,所以他很滿足。


    趙嗣天和唐經天也在思考。


    陳淮生的突飛猛進,對二人衝擊是最大的,哪怕他們現在的進境在其他人眼中已經是出類拔萃青雲直上了,但是和陳淮生比,就真的是黯然失色,沒有誰願意服氣,不說追趕超越,起碼也應該做到望其項背吧,但真的做不到。


    以十年為期,趙嗣天認為自己有把握突破築基五重,要到築基六重很難,而唐經天則隻能爭取晉階築基五重,對築基六重他還有自知之明,暫時還做不到。


    對曾國麟、鞠傳真、井中鴻、楊虎生他們這些還停留於築基一重的修士來說,十年的目標恐怕都是向著築基高段這個目標發起衝擊了,無論成不成,都應該確立這樣一個目標。


    不言而喻,陳淮生判斷是如果能一戰讓寧家安靜下來,與大淮山保持一個和平相處的時間節點就是十年,而十年後,可能局勢又會變化,無論是大槐山,還是寧家,抑或還有域外域內的其他勢力,都衛懷道,滏陽道,帶來變化,大槐山或主動或被動都會卷入。


    歸家,看著軒哥兒活潑可愛地爬上自己的膝頭,陳淮生覺得奔波幾個月,勞碌半日的疲憊都瞬間消失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雀躍歡喜之心。


    還是寶旒懂自己,一歸家,就把孩子帶過來了,知道這是最能釋去煩擾的靈丹妙藥。


    半句不提山中之事,陳淮生隻顧著逗孩子玩樂,一直到午間吃飯時,大家坐在了案桌前,才免不了要提及上午討論之事。


    “有理有據有節吧。”陳淮生夾起一塊大角奔羊肉,細細咀嚼著,“臥龍嶺距離我們太遠了一些,我們現在這點兒人手,就算是逐走了寧家的人,也不可能在臥龍嶺上去立下一座下院吧?所以做好的辦法就是讓臥龍嶺暫時中立化,也就是說大家都別去臥龍嶺上立院建房,更別說什麽設立法陣預警了,當然你若是要去臥龍嶺狩獵耕種,大家睜隻眼閉隻眼就行了,一句話,不能有人常駐,……,至於周圍區域,那就各顯神通,你能讓這些宗族心甘情願歸附於你,我們也不會反對,大家公平競爭。”


    “如果是這樣,白塔鋪和閔家樓這些地方如果被寧家或者鳳翼宗騷擾,要求歸附於他們呢?”閔青鬱停箸看著陳淮生,“我父親已經來信說寧家的人已經在他們那一帶活動遊說了,雖然沒有明言,但是大家都明白,若是不從的話,也許就會遭遇不測,白塔鋪孫家那邊,鳳翼宗也是這種手段,我們這邊真有些鞭長莫及的感覺,而且這兩年你失蹤,大家心氣也都有些低落,就不敢太去掙了。”


    閔家那邊不可能歸附寧家,但強硬以對,就麵臨寧家的報複,或明或暗都不好說,所以需要盡快表明態度,白塔鋪孫家那邊也是如此。


    “嗯,公孫兄很快會帶人巡視滏陽道那邊,具體交涉是經天去,展示咱們這邊的實力,同時也表明我們的態度,但願寧家和鳳翼宗能明白我們的意圖。”陳淮生歎了一口氣:“我不想打仗,打仗就有犧牲,咱們這個攤子剛扯起來,我不希望在這種時候出現傷亡。”


    “越不想打仗,就越是應該表現出想要一戰的氣勢,隻有這樣才能遏製住敵人的衝動,讓他們明白我們不懼一戰。”宣尺媚放下筷子,“我們實力不如人,但是如果龍前輩、熊大哥和塗前輩冬日裏要過來的話,那我們可以狐假虎威地演一場戲。”


    陳淮生也不確定碧蛟元君他們會不會來,但大概率要來,畢竟之前他們還沒有得到自己的消息,但來了之後知曉了自己情況,還會不會留下來就不好說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們也有他們的進境之路,窩在山中對他們來說並不合適,他們需要在城市中去熏染沐浴。


    想到這裏,陳淮生覺得自己也該兌現當初自己對他們的承諾,尤其是碧蛟元君,尤其是這龍虎氣運皇旗中的一支本來也就是碧蛟元君所獲。


    香火願力之功,也許可以先在懷陽城立起來?


    這樣一盤算,自己手裏的事情還真不少,樣樣都不能耽擱。


    在獲知於鳳謙已經懷孕待產之後,山中諸女免不了又是一番喧囂。


    方寶旒倒是無所謂,但對宣尺媚、佟童和閔青鬱來說,衝擊就有些大了。


    尤其是宣尺媚,她現在已經是築基,正在體驗尋找更佳的狀態,一旦進入這種狀態,她就要衝擊蓄力繼續閉關,而且她也有信心能在今冬就找到這種狀態。


    但現在驟然聽聞於鳳謙居然已經懷孕了,而且就是陳淮生去桃花島這麽短短一兩個月時間裏,結為道侶,然後就懷孕,這簡直讓她有些破防,甚至擾亂了她的修行心誌。


    寶旒姐也就罷了,可自己該怎麽辦?是先懷孕,還是先鞏固築基?


    她都有些茫然了。


    “你急什麽?”歡好之後,撫摸著宣尺媚匍匐在自己身上的嬌軀,陳淮生愛憐地道:“你是咱們這裏邊稟賦最好的,理所當然地要承擔起最重的擔子,寶旒和鳳謙不一樣,她們都比你要大一二十歲,正是最適合的時候,你還要十來年才進入最適合生養的時候呢,……”


    “可是小妹是最早跟著相公的,寶旒姐搶了先,小妹認了,可鳳謙姐怎麽也奪人所愛了?”宣尺媚嘟著嘴,俏眸裏滿是濃情,“小妹就是想早些給相公生下一個孩子,……”


    “不急,會有那麽一天,我希望你築基一段時間之後再來受孕,同時也把身體調養到最佳。”陳淮生朗目晶亮:“生一個不夠,多生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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