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經天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好一陣後才指著陳淮生,用不敢置信的語氣問道:“於是你就給她出了這麽一個餿主意?”


    陳淮生瞪了對方一眼,滿臉不以為然。


    “什麽叫餿主意?真要餿主意,你覺得他們會采納接受?真把堂堂一個在吳越國內排位起碼在前五的大宗門主事者當成了一群弱智不成?放心吧,他們會做出明智的抉擇的。”


    陳淮生信心百倍的反嗆讓唐經天啞口無言。


    聖火宗擁有五個紫府真人的實力,築基更是多達二十餘人,其實力比九蓮宗固然不如,但是卻比鬼蓬宗一宗強太多了。


    而且人家立派千年,孤懸海外,千百年來肯定不可避免會遭遇各種不測,人家不知道應對過多少大風大浪了。


    於鳳謙也許單純天真了一些,但是你覺得聖火宗裏其他二三十號紫府築基都是傻子蠢人麽?


    “可是……”唐經天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評價陳淮生的建議。


    他總覺得太魯莽草率了一些。


    傾巢而出,先發製人地打擊,徹底鏟除雁山道,但又要主動讓出包括雁山道原來控製的坊市、碼頭、漁場,以及最重要的雁山道山門所在雁山。


    這樣大的利益拱手讓出,卻去供吳越國內其它宗門分食?


    打雁山道是要付出血的代價的,但卻不取分毫讓出全部利益,打這一仗的意義價值何在?


    這怎麽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或者說難以接受。


    “可是有些不劃算?”陳淮生嗤笑一聲,“打雁山道是因為雁山道對聖火宗構成了威脅,危及到了聖火宗的生存,不要雁山道的利益,是表明態度,聖火宗無意摻和進吳越國內的那些紛爭,聖火宗是要爭取時間壯大自我。”


    陳淮生不會說金丹之事,這是他對於鳳謙的承諾。


    “另外,不拋出雁山道這一大塊利益,怎麽能讓吳越國內各宗門陷入利益紛爭而不至於把目標對準聖火宗?”


    陳淮生淡淡地道:“如此龐大的利益拋出來,誰想要拿到大頭,自然就要有成為擋箭牌和靶子的自覺。就算是吳越官家錢氏,哪怕再想對聖火宗下手,但在沒解決掉雁山道留下來的利益份額之前,它都不可能有精力來對付聖火宗,更何況它還要麵對那些原來打算跟著雁山道分羹的勢力,夠它忙亂一陣了。”


    就在陳淮生和唐經天探討著聖火宗的下一步行動時,在聖火宗的聖火堂裏,一群人也在商討著陳淮生給出的建議。


    “鳳謙,這個人是你的朋友?大趙人,你們關係很好?”


    紫紅色的道袍袖口繡著三朵明黃色的火焰,老者清臒孤瘦,目光炯炯,有如一頭老鶴。


    “迴首座,他是弟子的朋友,三年前弟子去大趙時在洞府鬼市無意間結識的,也算是共同經曆了一番生死之戰,才有了這份交情,迴來之後弟子也把情況向師尊和執法長老稟告過,……”


    老道目光落在他身旁和側麵的兩人。


    一個是滿頭銀發的道姑,麵色白皙細嫩,看不出年齡,另一個則是枯眉細眼,薄唇鼠須,一看就是刻薄之人。


    “師兄,鳳謙迴來之後就稟告了我,她幾個師兄妹都知道。”道姑沒有多餘言語,顯然對自己徒弟很信任。


    “存生,執法堂那邊呢?”關係重大,老者也不會輕忽。


    “是說過,但當時沒說那麽詳細,而且當時是重華派煉氣二重弟子,現在重華派已北遷河北,而且此子才三年就從煉氣二重晉階煉氣七重,未免太不可思議了,這裏邊……”


    枯眉老者的話頭被繡著火焰的道者打斷,“存生,我隻問鳳謙報告過此事沒有,至於人家天賦也好,修為也好,無關大局,隻要不牽扯我們下一步的行動,就不必多說,……”


    枯眉老者悻悻地吐出一口濁氣:“師兄說得是。”


    “幾位師弟的意見呢?道金,你是去見了這位鳳謙的朋友的,你覺得他的意見如何?”紫紅道袍老者側首問自己身旁的同樣身著紫袍,但繡著兩朵火焰的矮胖道士。


    矮胖道士眉宇間殘留著思考之色。


    “利弊皆有,但我以為這都不重要,關鍵是一點,人家說得很刻薄但卻很真實,如果宗主師兄渡劫飛升失敗,而消息一旦被他們確認,那官家必定會支持雁山道以及其他宗門對我們動手,無論我們現在對雁山道是否動手都關係不大,與其這樣,不先發製人解決掉雁山道這個始終是我們敵人的角色?”


    “官家我們沒辦法解決,也沒法討好讓其改變對我們的態度,那我們就隻能讓它對我們忌憚畏懼,對一個孤懸海外的宗門,讓人懼怕比讓人喜歡更能生存下去,我覺得小家夥的這句話很對。”


    矮胖道士的最後一句話引起了堂中眾人的熱議。


    沒法讓人喜歡,就讓他們懼怕,這樣一來,也許聖火宗會更受人尊敬,更安全。


    所以那對雁山道動手,徹底解決雁山道,震懾威嚇包括官家在內的其他宗門就是最佳方式了。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這是大趙諺語,我覺得很有道理。”紫紅道袍帶三朵火焰的老者悠然道:“沒想到我們聖火宗這麽多人,居然不及一個年輕人看得通透啊,人家還給出了一個很好的解決之道,把雁山道的一切給金鼎門,蘇越譙不是一直垂涎雁山道的漁場和坊市麽?我們連雁山道的山門都送給他,不需要他們出一兵一卒,白得,怎麽樣?你們覺得金鼎門會接受麽?”


    旁邊的另外一個身材高大的壯碩老年男子笑著拍手,袖口上兩朵火焰冉冉浮動:“妙!師兄這麽做,隻怕蘇越譙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吧。要,金鼎門就要麵對其他幾個宗門和官家的壓力,我們隻需要坐觀,不要的話,隻怕他還想在金鼎門內一言九鼎說一不二,就別想了。”


    “以蘇越譙的性子,他不可能拒絕,也無法拒絕,誰都沒法拒絕。”一直低垂著頭似乎在思考的另外一名袖口繡著一朵火焰的紫紅道袍修士也終於抬起頭來接上話:“現在就該是考慮如何突襲雁山道,不給他們留半點反應時間的時候了。”


    陳淮生和唐經天在發現桃花島山門中人數似乎一下子消失了許多的時候,已經是三日後了。


    對於聖火宗的如此果決,唐經天和陳淮生都還是有些感慨。


    不愧是大宗門,如此大事,一旦決定,便雷厲風行,絕不拖泥帶水。


    這種對一個規模不小的宗門發動進攻,自然是全力以赴,力求一舉解決。


    從內心來說,唐經天和陳淮生都希望能見識一番這樣的大戰。


    伱可以想象一番,一方是紫府盡出,另一方亦有兩名紫府,還有無數築基練氣對陣,加上護山大陣,說不定還有外援相助。


    這樣一場惡戰,會打成什麽樣子,有多麽精彩,如果能近距離一睹,又該是多麽令人興奮神往。


    隻可惜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他們也隻能坐在道舍裏想象一番,坐等這一戰結束之後來聽故事了。


    急促的腳步聲從道舍外傳來,也讓處於閉關修行狀態下的唐經天和陳淮生幾人一驚。


    道舍外負責他們日常生活的道種們是不會隨便進道舍的,除了特別緊急的事情,他們都隻會在負責送飯菜的時候進來。


    現在顯然不是吃飯時間。


    被驚醒過來的幾人都走了出來,迎頭遇上了那名負責日常飲食的道種,滿臉惶急。


    “出了什麽事兒了?”


    “不好意思,聖姑讓我來通知你們幾位,先前得到消息,玄龜在西麵海灘登陸了,正在向島裏過來,請你們不要隨意外出,因為還有其他許多海獸也跟隨玄龜登陸了,怕出現意外。”


    玄龜登陸?唐經天幾人都是一驚,“那玄龜為何要向山中來?這可還有幾十裏地啊。”


    “小的也不清楚,好像是山門中有玄龜所想要的東西,聖姑和門中其他長輩已經去阻止了,所以專門叮囑小的來叮囑一番。”道種滿臉擔心,但是卻又還強撐著場麵:“諸位貴客盡管放心,一切有我們宗門之人負責應對。”


    唐經天和陳淮生都微微搖頭,雖然還不清楚情況究竟如何,但在這裏坐等可不是一個好主意。


    玄龜為五蟲之尊,恐怕尋常築基都難以應對,若是平常也就罷了,可現在正趕上了這等時候。


    現在不清楚聖火宗遠征雁山道究竟去了多少人,還剩有多少人留守,尤其是紫府。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那些跟隨玄龜登陸的海獸恐怕也是一個相當大的麻煩。


    之前二人都聽於鳳謙提起過,這些海獸數量極大,一旦跟隨玄龜席卷而來,猶如蝗蟲一般,那這島上就要遭殃了。


    對付玄龜,幾人自然是無此能耐的,但是對上那些海獸,唐陳幾人覺得應該還是可以發揮一些助力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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