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小塊古銅色的碎片,上麵有一些奇怪的花紋,碎片周邊用銀子鑲了起來然後用根鏈子穿起來掛在她的脖子上,周邊的鑲嵌明顯是後來加上去的,和那塊碎片的古色古香不同。讓我如此吃驚的是因為這古銅色的碎片我很熟悉,曾經在風門村二良的手上看過。


    那是那麵銅鏡裏的一小部分。


    碎片上還有一個號碼:73


    第十六章 一張熟悉的地圖


    在那一瞬間,我甚至都忘記了向那個年輕女孩打招唿,隻是緊緊盯著她胸前的掛件,忍不住向前走了兩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就在這時,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張臉,那張臉和我貼得很近,出現得又是如此突兀,我被嚇得連退了好幾步,這才看清在我眼前又多了一個女孩,雖然是冬天,卻還穿著那種厚厚的長裙,披著一肩長發,很有些婉約優雅的味道,隻是這種味道卻被她現在的動作破壞得一幹二淨。她把那個穿黃色運動服的女孩拉在身後,一雙眼睛瞪圓了緊緊盯著我,見我也在打量她,眼睛頓時瞪得更圓了,說:“看什麽看,別以為我長得淑女就好欺負,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你個死流氓!”


    我愣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對方是誤會我了,急忙連聲說對不起,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那個黃色運動服女孩胸前的掛件,想解釋下我剛才失態的原因。但我的手指才伸出去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覺得自己手臂一疼,耳邊聽到一聲驚唿:“冷月,不要!”緊接著整個人就飛了起來,然後重重的一下被摔在地上,疼得不分葷素不辯東西,隻聽見剛才那個穿長裙的女孩在說:“三三,你就是心軟。我早就對你說網上這些人都是騙子,你看我才剛罵完他流氓,他不但不覺得羞恥,還變本加厲的要用手摸你那裏,也不看看誰在這兒,真以為我長得淑女就好欺負了?更惡心的是你那裏那麽小他都要動手,這簡直不是流氓是變態了!”


    變態你個大頭鬼!我在地上被摔得好像全身骨頭散了架一時沒有力氣爬起來,但那個女孩說的話卻聽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在心裏一陣大罵。這時我們的動靜吸引了邊上不少人過來圍觀,連鐵路派出所的警察也趕了過來,我費力的從地上爬起,這個女的下手實在太狠了,我連站起來都困難。這時一雙手扶住我的胳膊將我拉了起來,我還沒看清楚是誰,隻感覺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立刻本能的將手一甩手腳並用往後退了幾步,我可不想被那個女的再來這麽一下。


    後退了兩步,才看清原來不是那個彪悍的淑女,而是那個穿著黃色運動服的女孩子。她滿臉通紅,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同伴的魯莽還是因為她無心中說的那句話。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這時黃衣服的女孩走上來連聲對我說對不起,一見她和我走在一起,那個穿裙子的姑娘立刻又跟了上來,我馬上後退一步全神戒備。這時警察也過來了,黃衣服的女孩急忙向對方解釋了下說是一場誤會,等圍觀的人走了才迴轉身滿臉歉意的對我說:“你好,我就是楊珊珊,這是我的朋友冷月。”


    在來之前我已經通過短信知道了這個女孩的名字,當時心想會不會和那個楊子江有什麽關係,畢竟同姓的人很多,我也不好胡亂猜測,一切隻有等見了麵再問了。這時我可以自己看站在我麵前的她,和那個高個子越看越像,於是忍不住問:“你為什麽要找那些人?”


    楊珊珊的女伴冷月一直在旁邊盯著我說話,好像生怕我把楊珊珊拐跑了賣掉似的,這時聽我開口說話,在邊上冷冷的問:“你憑什麽讓我們相信你不是騙子?”


    一看到這個女人我就生氣,要不是打不過她我早就開口罵人了,不過現在也算是我有求於對方,隻好裝作沒看到她滿臉懷疑的樣子,對著楊珊珊說:“因為我也在找照片上的人。”


    這不算是一句假話,我確實想要找到這些人尤其是剩下的那七個,看是不是能通過了解他們的過去來弄清楚風門村的秘密,進而搞清楚那封信上說的“另外一個故事”是什麽意思,至於楊珊珊接下來所問的我為什麽要找他們,這個問題在看到她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好了,從相貌來看,楊珊珊應該就是高個子的親屬,多半是妹妹,我隻要說我也是尋找自己的哥哥就可以,反正那張照片上的我和現在的我本來長得就很像,她應該也看不出什麽破綻。就算照片上的我不姓毛(天知道真正的我到底叫什麽名字),我也可以說是自己跟隨母親姓,反正她也查不出來。


    果然楊珊珊隨身帶著那張照片,在仔細核對後明顯的和我說話便親近了許多,大概是有過同樣的經曆總是能讓人比較容易走到一起。而奇怪的是那個彪悍女冷月看向我的樣子也和善了許多,眼神中透著熱切,我心裏一陣發寒,不知她又想把我怎麽樣。


    三人隨便找了家茶館坐下,高個子果然叫楊子江,楊珊珊是她的妹妹,排行第三,所以他也一直叫她“三三”,聽到這裏的時候,我心裏沒來由的一跳:會不會當時高個子在地上寫的那個“三”字指的就是眼前的“三三”,而不是當時在風門村裏的三個人?


    我原本想從楊珊珊這裏打聽點消息出來,但從她的講述中似乎沒不能提供什麽有用的線索,隻說十一年前突然就和一群朋友出去探險,沒多久寄迴來一張照片,這是他一向的習慣,每到一個地方就會第一時間給妹妹寄迴來一張照片,一來是報平安,二來也是滿足不能隨他一起遠行的妹妹的好奇心。


    寄信的時間是在十一年前,地點也是在河南,楊珊珊後來也曾經多次跟隨其他探險隊一起去風門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哥哥的下落,但多年來一直沒有什麽進展。看來從這裏並不能尋找到更加有用的線索了,想了想,我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一個問題:“你胸前的這個掛件,是哪裏來的,上麵這個數字是什麽意思?”


    楊珊珊說:“這是我哥哥去風門村之前給我的,說是很神奇的東西,讓我一定要保管好隨身帶著,我就做成了一個掛件,至於這到底是什麽東西我也不清楚,當時問過哥哥,他也沒告訴我。”


    我想了想,還是沒有告訴楊珊珊她哥哥的下落,因為現在的楊子江我實在不好說他是人還是鬼或者是什麽怪物,即便我們真的去了那裏,也許他早就已經認不出楊珊珊了,對我探尋風門村的秘密並沒有半點好處,如果能從別的地方先想辦法弄明白風門村的秘密,或許對我們以後處理這些詭異的事都有莫大的好處。


    所以最後我還是將從王子華筆記本上的發現告訴了她,楊珊珊的臉色突然一變,似乎想起了什麽,我滿懷期待的看著她,過了一會,楊珊珊說:“在去風門村之前,哥哥也去一個地方探險過,現在想來,或許就是你說的那個地方。”


    我一顆心頓時劇烈的跳動了起來,急忙問:“什麽地方?”


    楊珊珊搖搖頭,說:“我不知道。”看我滿臉失望,有說了一句:“不過我好像見過哥哥在去之前對著一張畫滿了奇怪符號的地圖看個不停,我曾經好奇的問他這是什麽,他說那是一個很神秘的作家寫的一個很神秘的故事。”


    我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了,我知道這可能就是我一直苦苦追尋的答案,我盡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問:“那是誰寫的,故事叫什麽名字?”


    楊珊珊說:“楚江山,故事叫《正麵一張臉,背麵一張臉》,但是整張紙除了這幾個字就再也看不到其它文字了,隻有一些奇怪的線條,像是一幅地圖,隻不過我總也看不明白。”


    我幾乎連說話聲音都變了,問:“那張圖還在不在?”


    楊珊珊點點頭,說:“我一直放在家裏,你跟我過去看看?”


    楊珊珊的家離這裏打的話大概有半小時車程,一路上我也弄清楚了她家裏的情況,父母已經在幾年前分別去世,雖然說是兄妹三人,但一個姐姐其實在幼年時就已經夭折,準確來說應該是兄妹兩人,所以楊子江對這個妹妹特別喜愛。現在的家裏就剩下她一個人,隻有這個叫冷月的姑娘經常陪著她住。


    說到冷月,我突然發現她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好奇的看了看她,卻發現她似乎在想著什麽正想得出神,我也沒有打擾她,轉而問楊珊珊可曾知道照片上其他人的消息。


    在我想來她這麽多年應該是不會有什麽機會聯係上這些人的,我本意隻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能認出這些人的姓名來,比如說其中照片上的那個我,如果可以也算是一點小小的收獲吧。可惜最後讓我失望了,楊珊珊就認得一個王子華,和楊子江算是好朋友,平時最喜歡自稱護花小王子,看楊珊珊臉帶紅暈,隻怕小時候沒少被他“護花”過。


    車子到了楊珊珊家,是一個偏僻的小區,住在五樓,即便是白天樓道裏也是黑黑的,楊珊珊和冷月走在前麵,我在後邊跟著,看著她們的身影,突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催眠世界裏楚江山寫的《樓梯裏的女人》。


    就在上麵的那個房間裏,也有一篇楚江山不見於外的小說《正麵一張臉,背麵一張臉》。


    進了楊珊珊的房間,看得出來她的日子也過得不是特別好,我在沙發上坐著,覺得這裏麵的環境很熟悉,裏麵的擺設就好像王強住的那間房子一樣。


    我沒有來得及想更多,因為楊珊珊已經拿著一張紙出來了,我急忙站起身,接過那張紙,就在一瞬間,我的全身猛得一震,這上麵的圖形花紋我很熟悉,而且不止看過一次。


    那是在催眠世界裏深山中老宅後院的那間黑色小棺材形狀的屋子牆麵上刻著的花紋,後來有人告訴我,這叫“九陰凝身陣。”


    第十七章 封門村


    這是一個古老的村莊,坐落在深山之中,村口有一顆看上去起碼有數百年的大樹,像一個孤獨的將軍在守衛著身後的村莊,盡管地上有積雪,卻無法完全掩蓋住裸露在地表的樹根,一眼看去,給人一種古樸滄桑的感覺。


    我和楊珊珊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彼此臉上看到了一絲詫異,因為不管從村子的選址、周邊環境和從村口看到的外貌,這個村子和風門村都實在是太像了,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這裏麵並不是荒無一人,至少眼前的這棵大樹就掛滿了紅色的布匹,看上去平添了不少喜慶的感覺,不遠處村子裏的炊煙更是讓人覺得這裏仿佛是世外桃源,遠離人間一切喧囂。


    “啪”的一下,我肩膀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疼得我差點喊出聲來,不用說一定是那個因為不放心楊珊珊跟著我這個變態,所以死活也和楊珊珊一樣辭了工作跟來的冷月。對於這個很喜歡標榜自己是淑女的彪悍女子,我實在是有點受不了,曾經私下問楊珊珊她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答案居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據楊珊珊說冷月是她的初中同學,經常來她家玩,那時楊子江還沒有出事,估計是冷月這丫頭發育得早,也不知怎麽的就喜歡上了楊子江,楊子江當然不會對這種小丫頭有什麽興趣,可是冷月隔三差五的就往家裏跑,在楊子江出事之後更是儼然以楊珊珊的嫂子自居,一天到晚的跟著她,就怕她被人欺負。


    我對冷月的好感立時上升不少,隻是對於她這種動不動就用手掌拍我肩膀的打招唿方式實在不敢恭維,而且不管我說多少次她都不改,楊珊珊求情也沒有,總不成是因為我的樣子長得像沙袋吧。每次被她拍一巴掌身子就得麻半天,楊珊珊說冷月學的據說是黃飛鴻傳下的功夫,她的一個先祖據說和林世榮——也就是電視裏鄭則仕演的豬肉榮——學過,一手虎鶴雙形相當厲害,尋常幾個大漢根本近不了她的身。每次被她拍一巴掌,我就會在心裏想著鄭則仕一走三顫的肥肉,心裏默默的詛咒她早晚有一天也變成這樣。我艱難的轉過身子,臉上堆起笑容,說:“冷月,你早晚會趕上你祖師爺的。”


    冷月不知道我心裏打著什麽念頭,自然也聽不出我話裏的意思,否則肯定早就一招虎鶴雙形打過來了,她看著不遠處的村子,全然忘記了自己一直念叨的淑女形象,大唿小叫,說:“死變態,你真厲害,居然被你找到了這麽一個地方,我和三三都看好幾年了也沒看明白那東西畫的是什麽。”


    冷月說的自然是楚江山那篇畫滿了奇怪符號命名為《正麵一張臉,背麵一張臉》的小說,我敢說這個世界上,除了同樣有過催眠經曆的二良(現在我當然知道他肯定不叫二良,隻是楊珊珊也不認識照片上的這些人,我隻好依舊以此相稱)和楊子江,隻怕沒人能比我更了解那些符文,或許還有,但至少我們找不到。


    當我第一眼看到那張紙上的線條符號時,雖然認出了是所謂的“九陰凝身陣”,但也真不知道這裏麵到底藏了什麽秘密,在思索無果之時,我突然靈機一動,想起這張紙的名字,於是將紙反了過來,對著光線察看,果然被我發現了另外一幅圖形。也不知道這圖是怎麽畫上去的,畫得極淡,就算對著光線如果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本來我以為從背麵得到的圖形就是真正的地圖了,但通過電腦查了許久也沒找到有類似的地方。隻好重新尋找新的線索,在仔細看了無數遍以後才發現這紙上的某些線條似乎和我當初在小黑屋上所見的不同,比紙上其他幾根線條要略微粗那麽一點點,而且某些線條好像在繪圖時有過中斷,結合處有一些小點,本來這在手繪地圖上也是正常的情況,但問題這不是一張直白的地圖,而我卻又對小黑屋上的線條記憶特別深刻,在那上麵的線條都是很均勻的,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粗細完全相同,我當時還感歎到底是怎麽弄出來的。


    有了這個發現,我試著將這些黑線畫下來按照相同的比例和背麵的圖結合在一起並將那些黑點放大,這次終於形成了一張至少在外形上很像地圖的東西,通過電腦查詢,果然被我們找到了一個地方的地形和地圖很相似,但誰也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是我們要尋找的地方,抱著試試看的想法來到了這裏,看到眼前的村子和風門村如此相似,我們都覺得自己這次肯定找對了地方。


    這個時候是中午,眼見村子裏的炊煙飄起,冷月大喊著肚子餓了,要進去找戶人家吃飯,這點我當然沒有異議,隻不過我不像冷月這樣沒心沒肺,想起風門村裏詭異的事情以及王子華說過的那些話,我覺得這個村子一定不簡單,絲毫不敢放鬆警惕,同時心裏忍不住想:楊子江是從哪裏得到這張圖紙,又如何能夠發現其中的秘密的?


    這個問題現在當然沒有答案,冷月為了找人家吃飯填飽肚子,早就忘記了讓楊珊珊和我這個死變態在一起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一個人跑得飛快,我和楊珊珊跟在她後麵,小心翼翼的邊走邊看,很明顯這裏雖然也還有人居住,但住的人應該不是很多,這到也能理解,畢竟這是深山裏,年輕人肯定更向往外麵的世界。


    漸漸的離村口越來越近,我看到村口有一塊巨大的石碑,歲月的侵蝕在它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走到跟前我才發現上麵刻著三個字:封門村。


    我和楊珊珊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緊張,這時冷月已經在前麵大唿小叫了起來:“你們快過來,真奇怪,這村子裏一個人也沒有。”


    我吃了一驚,急忙往前跑去,楊珊珊快步跟在後麵,除了村名不太一樣外,村子裏的布局果然和河南風門村一模一樣。村子道路兩邊掛著紅布,但是家家戶戶的門都緊閉著,隻有門上帖著一個大大的紅色的囍字。冷月站在一棟房子前,看著我們說:“拍了半天了,一個人也沒有,你看你看,這門上麵還掛著牌子,寫著名字,叫什麽賈衝。”


    我湊上前去,果然看到門上掛著一麵牌子,上麵寫了“賈衝”兩個字,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看看周邊幾棟房子,也是如此。想了想,我說:“可能山裏人都出去幹活了,不是還看到炊煙了麽,我們去那邊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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