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漸深,殿內擺滿了照明用的夜明珠,映得滿殿生輝。.tw[]。更多最新章節訪問:ЩЩ.。盈盈清光帶著清泉般的涼意,卷過人的眉梢,帶走些許睡意。黎瑜琛定了定神,端著一碟糕點走到一處朱漆方台前,朝著上頭供奉的牌位道:“皇姐,我帶來了你最喜歡吃的紅豆糯米糕。”


    他將碟子輕輕放在台上,望著靈牌出神。


    爐上的煙氣像一匹輕紗,悄悄攏住他的眉眼。在煙氣的熏蒸中,他的眼一點點紅了起來。


    “皇姐,一眨眼就過了兩百年啊。


    他拿到鮫王珠已有兩百年。在這兩百年裏,他成為了一個能治理自己國家的君王,他再也不需要白子慕的幫助了。當白子慕的手下撤離鮫人國的那一刻起,他,黎瑜琛,就是鮫人國真真正正的主宰。


    “皇姐,雖然我很努力了,但是鮫人國還是沒能像父王在的時候那麽繁榮。你可知道,最近鮫人國的四周不是很太平,很多水族都窺視著我們呢。”黎瑜琛走近了幾步,拔高了音量道:“可是我又怎麽能讓你失望?成為一個強大的國君是你的遺願。而這一天,很快就要到來了。


    他將手放在香爐上,左右扭動了幾下,旁邊的牆應聲打開,‘露’出一個小型的密室。密室裏擺滿了架子,上麵放的都是清一‘色’的琉璃瓶子。隻是有的瓶子流光溢彩,有的卻黯淡無光。黎瑜琛走到裏麵轉了幾圈,從架子上取下三個仍散發著光芒的瓶子,歎了口氣。“皇姐,冤魂就剩下這三瓶了。不知道燭影什麽時候才將新的帶迴來。”


    他走到方台前,盤‘腿’坐在了蒲團上。那三個琉璃瓶子的蓋子被他打開,然後依次擺放在了地上。


    黎瑜琛閉上眼睛,從口中吐出了鮫王珠。珠子在空氣中微微震動著,發出嗡嗡的聲音。那三個瓶子似乎感應到了鮫王珠的存在,也跟著它的頻率一起震動起來。


    少頃,隻見數道光從瓶口裏接二連三地飛出,融進了鮫王珠裏。隨著鮫王珠吸納的冤魂越來越多,珠子的光芒也越來越盛,甚至將殿內照得亮如白晝。黎瑜琛凝神‘操’控著鮫王珠吸食冤魂,原本抿緊的‘唇’也在一絲絲放鬆,最後上揚出了一個微笑的弧度。


    待得瓶中的冤魂全部吸食完畢,琉璃瓶子變得黯淡無光。黎瑜琛收迴鮫王珠,將它在身體裏運行了一個周天,頓時覺得力量大增。


    就在這時,有人匆匆忙忙闖了進來,道:“鮫王,燭影、死了!”


    黎瑜琛猛地握緊了拳頭,沉聲道:“誰幹的?”


    此人正是之前的‘蒙’麵人,“這。據說是青丘國國主和東海龍九公主。”


    他的瞳孔一縮,追問道:“那冤魂呢?”


    “冤魂。冤魂被拿走了。


    “那你的呢?!”


    他恭恭敬敬地捧出琉璃瓶,“在這裏。[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屬下原本欺騙那白骨‘精’,讓她用屍氣控製死屍,為屬下采集大量冤魂。可惜那兩人竟出現在此,屬下打不過他們,隻好帶著這三十幾個冤魂先迴來。”


    黎瑜琛眼中騰升起怒意,將跪在麵前的人一腳踹到‘門’外。“廢物!!壞我大事!”


    沒有了冤魂,他如何變得強大!


    ‘蒙’麵人被他踢得當場出了血,饒是如此,也不敢有絲毫怠慢,趕緊連滾帶爬迴到他麵前。“鮫王息怒!還有一事相報!鮫人國後麵的海底火山,好像要爆發了!還請鮫王以大局為重,帶著大家遷移!”


    “海底火山要爆發了?”黎瑜琛一愣,繼而拍手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你,去把百姓都集中在廣場裏,一個都不能少!”


    那人吃了一驚,“鮫王,廣場可是離海底火山最近之處啊!”


    黎瑜琛瞪了他一眼,“青息,鮫人國人口有多少?”


    青息想了想,“三萬多。”


    “這樣一來,我就有三萬多的冤魂了。”黎瑜琛冷冷地說道:“那些冤魂拿不到也罷,這是鮫王珠,鮫人的冤魂才是大補之物。為了國家犧牲,是他們的榮幸。等到人齊了,放出‘迷’煙,讓他們沒有逃跑的能力!”


    沒想到黎瑜琛居然想讓全國的人都死在海底火山下,青息震驚之下,試圖做出挽迴:“鮫王。您這麽多年來為了能控製鮫王珠害了那麽多人的‘性’命,如今還要賠上整個國家。您覺得這真的是長公主所想看到的嗎?”


    生靈塗炭換來的強大,真的值得嗎?


    黎瑜琛心意已決,“少廢話!快去做!記得讓那些重臣現行撤離,把無關人等全部留下來,給長公主陪葬!”


    青息低下頭顱,“是。”


    作為他親手培養出來的死士,他沒有任何資格說“不”字。


    目送著青息離去,黎瑜琛轉身走到靈牌前,幾乎是欣喜若狂地說道:“皇姐,你聽到了嗎?這些人很快都會來陪你了。你不會再寂寞,你也會看到我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君!”


    他從靈牌後取出一個樸素的香囊,放進貼身之處。拍拍放著黎渝西骨灰的香囊,他笑得有如天真的孩童。“皇姐,我先帶你走。”


    青息的動作很迅速,不到半個時辰內廣場裏就擠滿了鮫人。鮫人國是依靠著海底火山建立起來的,在數百年中它一直都是沉寂的狀態。站在廣場裏,能清楚地聽到陣陣沉悶的聲響從海底火山裏發出,仿佛是在醞釀著什麽。山體上裂出了蛛網般密密麻麻的裂縫,像是火窯中被猛火燒裂的瓷器。若是抬頭仔細仰望,能依稀看到赤紅‘色’的岩漿。


    岩漿滾燙而灼熱,有著火一樣美麗的顏‘色’,也有著死亡一樣的氣息。膽小些的鮫人都嚇得不敢抬起頭來,隻盼鮫王能趕緊下令讓他們有秩序地出城。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黎瑜琛依然沒有現身。眼看著海底火山的活動越來越頻繁,無數小岩塊震碎後從山脈上滾落。海水仿佛在瞬間沸騰了起來,無數小氣泡咕嚕咕嚕地響動著。這一聲聲沉悶的低吼,無不在傳達著同一個訊息――海底火山,爆發在即了。


    在這樣的惶恐裏,再也沒有人能沉得住氣了。


    “鮫王是不是拋下我們跑了?!”


    黎瑜琛手下的軍隊早就奉命團團圍住了廣場,圍在最前麵的人直接對著那些麵無表情的人質問了起來。


    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有人開口了,接下來就有無數人都跟著喊了起來,大聲地罵著黎瑜琛。


    “這個卑鄙小人!這些年來判了多少冤案,害死了多少人!現在大難臨頭了,居然還把我們扔在這裏等死!”


    “黎瑜琛不配做鮫王!不配!”


    轟!!


    就在群情憤湧的時候,通紅的海底火山猛然炸裂。大家抬頭一看,能看到一股氣流平地而起,攜帶著能毀滅一切的力量破開海水,直衝出了海麵!


    此時此刻,誰都顧不上罵人了,本能地甩動著尾巴就要開始逃亡。然而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沒有了任何的力氣。別說遊了,就連說話都漸漸說不出來!


    就連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時候被下了‘藥’!


    山脈在劇烈地震動著,山體終於被大自然的力量撕裂開,熾熱的岩漿奔騰而出。岩漿是滾燙的,宛若剛從鑄劍爐裏鍛造出的利刃,以千軍萬馬難擋之勢從四麵八方襲來!


    縱然海水是冷的,能給岩漿帶來降溫的作用,可是在爆發的過程中,海水的溫度不斷升高,最後變成了一鍋沸騰的熱水。滾燙的水,炙熱的岩漿,無論是哪一樣,碰上了都是必死。


    海水所到之處,淒慘的喊叫聲清晰可聞。可憐這些逃不走的鮫人,竟然都在爆發的海底火山裏化作了一縷縷冤魂!


    喊叫聲、哭泣聲、咒罵聲,一聲聲都是那麽的刺骨,一次次都是那麽的淒厲,無數鮫人在這一場天災裏化作了枯骨。熔岩河流源源不斷地從火山口流出,沿著山坡奔騰而下。鮮紅‘色’的岩漿紅得像血,在海水的包裹下滋生出灰‘色’的煙雲,而後冷卻成了一塊塊黑‘色’的岩石,砸中鮫人的屍體,帶著他們沉入深海。


    與此同時,海麵上‘陰’雲密布,‘肉’眼可見到灰‘色’的煙從海裏不斷地噴‘射’出來,將天染成了同樣‘陰’沉的顏‘色’。晦暗的海水兇猛地翻湧著,隱隱可以見到有火光在裏頭閃動。鮫人的翱穿透了黑沉沉的海水,盤旋在海麵上久久不散。那一晚,聽到的人無不嚇得失眠。那已經不是海了,那是修羅地獄!


    而黎瑜琛就浮在半空中,冷冷地聽著、無情地看著,死的人越多他就越開心。他哪裏在乎這些人的生死,他在乎的隻是自己。


    “一個、兩個、三個。哈哈哈哈!”他掰著手指慢慢數著,直到十指都已經容不下那麽龐大的數字了,他迎風甩動著衣袖,爆發出一陣陣痛快的笑聲。


    “皇姐,有了那麽多的冤魂,你還怕我強大不起來嗎!”


    他打開琉璃瓶子,吸納著從海底冉冉升起的一縷縷魂魄。炭灰‘色’的火山灰從海底噴出,在半空中扭曲成幾隻巨大的野獸,張著龐大的嘴巴無聲地咆哮著。他淩厲的目光‘射’向火山灰凝成的怪獸,它們竟在他的注視中慢慢垂下了頭,做出了臣服的姿態。


    這一場爆發持續了兩天,數以萬計的死魚浮在海麵,白‘花’‘花’的腹部朝天,乍一看簡直駭人。所幸這一次海底火山的爆發沒有引起海嘯,否則當岸上的人被‘波’及時,所死傷的數量恐怕又得多幾個零了。


    當這個消息傳到東海的時候已經是五天後了。在這一場悲劇裏,鮫人國上下幾乎全部葬身在了海裏,而他們的魂魄也不知所蹤。


    收到消息,敖京墨幾乎是咬著牙把書狠狠砸到了地上。“豈有此理,這種人也配做一國之君嗎?簡直要入魔了!”


    “黎瑜琛為什麽要這樣對他的子民?”敖傾珞也是氣憤難當,“把人命當成什麽了?”


    “鮫人國已經不複存在,黎瑜琛也消失了。不管他到底想做什麽,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他。”相比之下,白子慕倒是比較冷靜。因為他對黎瑜琛的‘性’格再清楚不過,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的確沒什麽好意外的。


    “我想,他是因為黎。陵遊本‘欲’說出黎渝西的名字,忽然又改口道:“是因為鮫人國的公主,他的皇姐吧。”


    敖傾珞十分讚同,“說得有道理,渝西姐姐的臨終遺願是希望他能成為一個強大的國君。或許是因為失去了父王又失去了皇姐,才讓他開始走上了極端。”


    若是這樣,也是個可憐人。


    “那又如何?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我們不能左右命運,可是我們可以選擇在不好的命運下能成為什麽樣的人。黎瑜琛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什麽遺願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敖京墨沒有半點同情的意思,“可惜的是,我這幾日找了大半的書籍都未曾找到冤魂的資料。這樣吧,你不如和子慕去找白澤問一問,總比我找書要快得多。作為保險,我在這裏和陵遊繼續查閱。如何?”


    這個提議分工得不錯,而且白子慕和白澤的‘交’情不淺,讓他幫這個忙是小菜一碟。白子慕點點頭,道:“那就這樣了,隨時保持聯係。”


    “過了兩百多年了,白澤大哥始終追隨著夢筠而去。不知道現在夢筠投胎到了哪裏,恐怕找起來沒有那麽容易。”敖傾珞憂心忡忡地說道。


    而今之計,隻能先去兩百多年前遇到白澤的地方碰碰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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