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抓起最後一隻兔子塞進去,敖傾珞對它們說了一句“抱歉”,連忙把籠門牢牢地關上,爾後扔到薊歌之懷裏。[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tw]撇去了累人的包袱,她率先開始翻牆。


    接住沉重的籠子,薊歌之對這不靠譜的隊友行為愣了一瞬,足尖一點,用輕功翻出了牆外。方才落地,一隻溫暖的手就伸了過來握住了他的,抓著他就往城外跑去。


    “走走走!後頭一陣騷動,不少人都提著燈抄家夥追了過來,甚至還有一些彪悍的大嬸也加入了隊伍,從兜裏掏出各種菜葉瓜果扔向兩人。


    “叫你偷兔子!叫你天天偷兔子!”


    “偷兔賊!別跑!”


    “老娘辛辛苦苦養的兔子都被你偷了!還迴來!!”


    “站住!


    從來沒有那麽狼狽過,兩個人一邊要護著籠子裏的兔子們,一邊要閃避各種大嬸扔來的獨門暗器,身後的陣仗浩大,把他們好生折騰了一番。


    有個大嬸健步如飛,提著個籃子不斷地扔著東西,嘴裏還念念有詞:


    “一個蘿卜頭啊!打你個大賊頭!”


    “一個大青椒啊!打你個大臭腳!”


    “一捆小香蔥啊!打你到屁股痛!”


    “大嬸罵起人來工整對仗還兼押韻,敖傾珞好幾次沒忍住笑出聲來,結果對方扔得更猛烈了。


    “何事長向別時圓,吃老娘我一勾拳!”


    這一路跑得那叫個聲勢浩大,直教人苦不堪言。好歹仗著會輕功,薊歌之帶著敖傾珞足足跑了一炷香的時間,直到跑出了城外,才慢慢地把那夥人給甩掉了。


    “這裏這裏!”先一步離開的月琥在前方招著手,短小肥胖的身軀吃力地跳著,努力地往籠子裏看去。“兔娘們兒!爺在這裏!”


    “你這隻臭。啊!”看到那隻訛獸,敖傾珞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它剛要開罵,腳下卻忽然一空,整個人從斜坡上滾落了下去。


    “渝西!”看到她摔倒,薊歌之再也顧不上別的,運氣把籠子往月琥那邊扔過去,一個縱身撲過去抱住了她,兩人齊刷刷滾到了最下頭的草坪上。


    所幸下方地勢平坦,沒有什麽鋒利的植物傷到他們。兩個人並肩躺在涼涼的草地上,互相對看了一樣,爆出了清脆的笑聲。


    “哈哈哈。錘著草地,敖傾珞幾乎笑出了眼淚。“被一隻兔子指錯路,又幫一隻兔子去偷兔子,還被一個大嬸罵了一路。天啊,想想都覺得好丟臉啊!”


    “還有,你居然被一隻兔子說是流氓,可真是絕了。”薊歌之的眼彎成了鐮刀的形狀,一個大大的笑容蝶翼般在臉上鋪展開來。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那麽開懷。


    敖傾珞盯著他定定看了兩秒,又猛地爆發出一陣笑聲來。“哈哈哈哈哈。


    薊歌之疑惑地湊到旁邊的水潭邊上一看,敖傾珞用煤灰把他的半臉塗黑了,腮幫上一大團紅豔豔的胭脂宛若猴子的屁股。另一半臉雖然沒有那麽淒慘,卻也不忍直視。[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嘴角一大顆黑痣上還被她沾了一條頭發,在風中如旗飄揚。


    “你。他伸手指著敖傾珞,最終還是笑了出來。“虧你想得出來!”


    “哈哈哈,是不是覺得你現在特別美啊!”


    敖傾珞與他相視而笑,笑聲在水潭上震出一圈圈波紋。陰柔的月光灑在兩人臉上,給他們的五官刷上了甜蜜的糖霜。視線交匯間,種種情緒在流動著、傳遞著、交纏著。薊歌之看著光彩照人的她,心裏一動。


    “妾一妾二妾三。妾十二!你們都沒事吧!”堪堪接住了籠子,月琥打開籠門關切地抱著一堆堆毛團,感動得熱淚盈眶。


    聽到這不和諧的聲音,敖傾珞一個鷂子從草地上翻身起來,揪住月琥的耳朵罵道:“你是不是該解釋下了?你到底偷了人家多少兔子,為什麽有那麽多人追著我們!!”


    “啊啊啊,痛痛痛!在我的娘們兒前至少給我留點麵子吧!”拚命打掉她的魔爪,月琥委屈地說道:“這川水城每隻兔子都喜歡我,我也喜歡她們,我有什麽辦法嘛!今天這批也就是我偷的第二十三批而已!”


    “你!敖傾珞氣得兩眼一翻,好歹沒暈厥過去。“快帶著你那堆妾私奔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我的天呐,她都幹了些什麽啊?!


    “請接受我天下第一球最崇高的感謝!”撅起屁股對著她搖了三下尾巴,月琥拉著十二隻兔子,甜蜜蜜地組成隊伍往深處走去。


    “妾一妾二妾三。妾十二,我們走!”


    一行白球越走越遠,最後變成了小小的白點,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裏。薊歌之撿起掉在地上的包袱,笑道:“渝西,看來啊,你是注定隻能在荒郊野外睡覺的啊。”


    “還不怪那隻臭兔子!”敖傾珞真想痛哭一場啊,她可愛的床啊啊!!!


    “走吧,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同情地拍著她的肩膀,薊歌之嘴邊綴著一個促狹的笑。


    “等等,我還要辦點事。”


    這迴把阿榮家的兔子都偷走了,已經很對不起她。想到明天開始又要有人被迫去當縣令的活靶子,敖傾珞怎麽著也必須在離開前為這裏的人做點事。


    寒夜陰森,無聲無息滲入的空氣冷如橫在脖子上的劍。縣令在睡夢中感覺到幾分寒冷,猛地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這一個噴嚏的動靜太大,以至於他從朦朧中清醒了過來。他睜開眼朝床外隨便瞧了一眼,翻身麵對著牆繼續睡覺。


    不對,剛才那一眼,他好像看到了什麽東西。


    縣令驀地驚出了一身冷汗,慢騰騰地把身子轉了迴來,小心翼翼地掀開帷帳,探頭朝那邊看去。


    那裏一動不動地佇立著一片黑影,像黑玉雕就的雕像般毫無生氣。明明旁邊就點著明亮的蠟燭,可是那道影子卻怎麽也融入不了光明中,在這光與暗的中央停著,顯得分外滲人。


    仿佛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陰影發出哢擦一聲,竟然動了起來。


    那陰影動得不快,在燭光的照耀下一寸一寸露出了真麵目。它身長數丈,比普通人高了幾個頭不止,模樣像牛,一雙青眼在黑夜裏居然明亮非常。它的雙腳奇怪地插在地麵裏,悄無聲息地走著路,也不把腳從中移開。


    縣令一個哆嗦,從床上爬下來衝到牆邊,拔出上麵掛著的寶劍就對著怪物砍了下去。“何方妖孽!”


    怪物睜著銅鈴大小的眼看他,鼻孔裏噴出腐臭的氣體。劍身如一注月光,閃爍著寒芒陷入怪物的身體。奇怪的是,從劍上傳來的感覺就像砍到了黏牙的牛皮糖,膠著又滲人。


    怪物往後一退,粗壯的右手順帶拔出長劍扔掉,毫不在意地向他走來。它的傷口一點血都沒有流出,切開的皮肉還以詭異的速度迅速聚攏,變迴完好無損的狀態。


    這到底是什麽?


    縣令見如此利器都傷不了它,腳下不由虛了幾分。他迴頭看看左右,忽然靈機一動,迅速拿起熊熊燃燒的燭台砸向怪物麵門。


    本想著被那麽滾燙的火焰燒到,怪物至少也會懼怕幾分。可沒想到那怪物見有火飛來,第一反應就是張開嘴把蠟燭吞下去。火焰“嗞”的一聲熄滅,發出不甘心的叫囂。少頃,從怪物嘴裏發出咀嚼的聲響,它竟然怡然自得地開始吃起了蠟燭!


    這下縣令是徹底怕了,他癱軟在地上,對著怪物一個勁地磕頭。“你行行好啊,我可沒做什麽虧心事啊,別殺我啊!


    怪物冷冷地看著他,竟是無動於衷。


    “哎喲,不得了啦縣令大爺。”一陣風刮來,一個女子嬉皮笑臉地坐在了窗邊看著他和怪物。“你怎麽把地獄裏的牛頭引來了?”


    牛頭?


    縣令吃了一驚,抬頭把怪物細細打量一番,還真是挺像牛頭的樣子。


    “這,它是來勾我的魂的嗎?”


    女子輕笑,“你本陽壽未盡,命不該絕,但是呢。


    她故意把轉折拖得無比悠長,把縣令的一顆心都高高吊了起來。“你最近肯定是殺孽太重了。”


    “那怎麽辦啊?”縣令想到自己平日裏喜歡拿人做活靶子的行為,頓時悔恨起來。


    唉,他還沒玩夠呢,怎麽能就這樣死去啊!


    “也不是沒有辦法。”女子從窗上跳了下來,走到他麵前。“據我所知,你是吃了太多的兔子了。你可知道兔子非常有靈性,是至陰之物,就連那奔月的嫦娥仙子也是帶著個兔子的。你現在吃了那麽多兔子,還讓人扮成兔子來當靶子,嫦娥可不高興了。”


    她指了指沒有動靜的牛頭,又道:“所以嫦娥仙子跟地府說了,讓牛頭來勾你魂去地獄裏下油鍋呢。啊,對了,好像還要把你做成一道菜,叫什麽來著?”


    她摸摸下巴,恍然大悟道:“對了,是‘冬月盤兔’!你不是很喜歡吃這道菜嗎?到時候小鬼會把你的肉切成一條條的,然後下香料,下油鍋。


    “求仙姑救我啊!”縣令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哪裏還思考得出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我發誓再也不吃兔子了!”


    “那還逼百姓們給你上供兔子嗎?”


    “不要了!”


    “當靶子呢?”


    “不敢了!”


    “當真?”


    “當真!隻要仙姑救我,我此生再也不吃兔子,不用兔毛了!”縣令信誓旦旦地發誓,“快救我吧大俠!”


    “嗯,本仙姑今日看你良知未泯,就姑且幫你一次吧。”女子點點頭,“隻是你要記住,如果哪一天你違背了誓言,牛頭就必然還來找你。到時候不僅我救不了你,你還會麵臨更殘酷的刑罰,知道了嗎?”


    “知道了,仙姑!”縣令點頭如搗蒜。


    “嗯,好。”敖傾珞裝模作樣地念了幾句法決,繞著牛頭走了幾圈,好像在跟它溝通一樣。許久,她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多謝。”


    她轉頭對縣令道:“還愣著做什麽?牛頭說讓你現在給它敬一杯酒,它就會暫時放過你了。”


    “是是是!”縣令如臨大赦,慌慌張張跑到衣服堆裏翻出一個酒囊,遞給了牛頭。


    “你傻啊,牛頭是鬼,灑地上去!”敖傾珞翻了個白眼。


    縣令連忙拔開塞子,把酒淋在牛頭的腳上。如同撕裂了黑色的上等絹帛,牛頭被潑到酒的地方迅速消融,最終化為了一股煙霧。


    “嗯,你做得不錯。”敖傾珞拍拍驚魂未定的縣令,囑咐道:“牛頭說他隔三差五的還會出現在這裏監督你,到時候隻需要跟現在一樣獻上美酒就可以了。”


    “不是吧!”縣令的臉痛苦地皺了起來,“這,他要是來取我的命怎麽辦啊?”


    “放心吧,他隻是為了給閻王一個交代而已。如果你沒有違背誓言,他是不會帶走你的。”敖傾珞指著他,認真地說道:“記住,明天開始跟大家聲明從此以後再也不要上供兔子了,做個好官,你才不會被勾魂。”


    “是是是,謹遵仙姑教誨。”縣令忙不迭地給他磕頭,也不知道磕到第幾個了,他一抬起頭來,才發現敖傾珞早就不見蹤影。


    敖傾珞從屋頂上飛離縣令府邸,一路上笑得花枝亂顫。


    什麽牛頭,那分明隻是一個“患”罷了!


    所謂患,就是由憂傷之氣聚集起來的,刀槍傷不了分毫。它不會說話,沒有思想,終日把腳插入泥土裏走動。


    縣令房裏會出現這種東西,她原本也是不知情的,隻不過想想也沒覺得有什麽好奇怪了。縣令的作為令人發指,民眾們終日惶恐憂傷,日子久了,難免會聚起充滿憂傷的“患”。


    正好她也隨便扯了個謊,把縣令耍的團團轉。患是不會被殺死的,但是隻要沾到酒它就會消失好一陣子。患和先前的怪哉都是因為人的情緒而凝成,用解憂的酒來破解,是再好不過。


    她飛到了阿容家客棧外頭的樹上,借著半開的窗,她看到阿容和家裏人在房間裏慌張地走著,對於兔子全部被偷一事感到手足無措。敖傾珞心道一聲“對不起”,手心一張,露出幾個金元寶來。


    金元寶在她手心緩慢浮起,順著方向飄去,慢慢地飛到了阿容旁邊的桌子上。敖傾珞看著她詫異地拿起了金元寶,嘴角展開一個笑容。


    對不起了阿容,偷走的兔子就用這些來補償吧。等你明天一覺睡醒,就不用再受縣令的壓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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