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綁著石膏,但已經能夠自由行動,見丁靈修醒了過來,守在一旁的夏仙瑤沒好氣地問道:


    “混蛋,你終於醒了!”


    丁靈修恍恍惚惚地看到了夏仙瑤,漫不經心迴答:


    “好餓啊,有沒有什麽吃的。”


    夏仙瑤撇撇嘴,心說真是個沒心沒肺的混蛋,把我打成了這樣,還惹下了那麽多麻煩。現在他自己竟然能夠一絲歉意都沒有,要不是看在他不管怎麽說也是為了幫助自己解圍,夏仙瑤早就直接拍死這個混蛋了。雖然這麽想著,夏仙瑤還是強壓著怒火,對身邊的侍衛耳語一陣,然後笑吟吟地對丁靈修說:


    “行,無信,你想吃什麽?”


    丁靈修還沒有清醒過來,朦朦朧朧說了一大堆夏仙瑤聽都沒聽過的食物名稱,唯一能夠辨識的就是紅燜羊肉煲和醬香豬蹄。


    丁靈修啊,丁靈修,你還真拿這裏當豪華酒店了,真是氣死我了!


    夏仙瑤簡直都快把石膏都氣裂了,但看到丁靈修滿臉煞白的可憐模樣,還是不忍心太虧待他,於是就讓侍衛去給他燉了一隻野雞。


    丁靈修頹然躺在床上,兩眼無光地望著夏仙瑤,夏仙瑤也麵帶粉煞地瞪著丁靈修,相對無言。


    就這麽過了好久,香氣撲鼻的燉野雞端了上來,目光呆滯的丁靈修嗅到這縷香氣,立刻精神大振,捧起石碗狼吞虎咽起來,此時此刻他也顧不得什麽吃相和禮節,饑腸轆轆的他大口大口吞咽著美味的野雞肉,甚至都來不及咀嚼。


    此時此刻,他甚至恨不得整個將這鍋雞肉連同石鍋直接塞進胃裏。


    “慢點慢點,你別再噎死了,倒時候本宮該找誰算賬!”夏仙瑤無語地望著他。


    很快,丁靈修就將整鍋野雞肉全都一掃而光,滿足地抹了抹嘴,吃飽後的丁靈修如同加滿了油的汽車一般,立刻活力四射,他望了望手中捧著的空碗,突然發現有點不太對勁,因為這石鍋和石碗看上去十分髒,而且還有好幾處豁口,丁靈修就問夏仙瑤說:


    “咦?不對啊,仙瑤妹妹,你們平時吃飯的碗用過後都是怎麽處理的?”


    “哎呀,你放心吧,都是山泉水處理的。”夏仙瑤拄著下巴笑著迴答。


    “哦哦,這樣啊。”丁靈修瞬間放心了,滿足地撫摸著肚子。


    話音未落,丁靈修感覺自己的手邊癢癢的,一條金毛大狗流著口水友好地蹭著自己,丁靈修樂嗬嗬地撫了撫金毛大狗的身上的毛,笑著對夏仙瑤說:


    “仙瑤妹妹你看啊,你養的這條大狗跟我還挺親呢!”


    夏仙瑤也笑著撫了撫金毛大狗說:


    “是啊,它不怕生人,跟誰都挺親的,快過來,山泉水,別調皮!”


    丁靈修聽完臉都綠了,胃裏翻江倒海,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句話:


    “夏仙瑤!你大爺的!你用狗盆喂我!”


    夏仙瑤遲疑了一下道:


    “誰讓你到處亂咬人了,哼,活該!”


    “你……”丁靈修鐵青著臉,半晌無語。


    吵鬧了一會兒,丁靈修突然想起了丁琴玉的事情,整個人撲棱一聲從床上直接坐了起來,簡直跟僵屍詐屍了一般,給夏仙瑤也嚇了一跳。


    “你怎麽了?這是迴光返照了?”


    剛剛恢複正常的丁靈修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麽,整個人變得如同著了魔一般,胡亂地套上了床頭擺好的衣服,口中夢囈似的不停喃喃:


    “玉兒呢?玉兒哪去了?我要去找玉兒……”


    “你瘋了吧?什麽玉兒?難道你說的是璿璣宮主丁琴玉?”夏仙瑤也被丁靈修的異常舉動嚇了一跳,而更令她吃驚的是,她沒有想到丁靈修竟然還跟那個被他殺了的璿璣宮主認識!


    丁靈修剛才的衣服套了一半,從衣服的領口探出半張臉,用極其恐怖的眼神瞪著夏仙瑤,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問:


    “璿璣宮主?難道……難道這不是夢?玉兒她……玉兒她真的已經死了……”丁靈修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睛也瞬間布滿了血絲,他明顯感覺自己的體內有一股強大而且不可遏製的邪意悄然升起,如同體溫計內升高的酒精一樣瞬間狂湧入大腦。


    丁靈修隻是想到丁琴玉去世後變成那具幹屍的刹那間,他就立刻發現自己的身體上,五髒六腑之中,每個毛孔裏麵都湧現出了一股股不可遏製的邪意,這股邪意不是意念,不是虛無縹緲的想法,而竟然有著實質的形體,它們如同無數遊走在自己體內的顆粒,隻因為自己的這樣一個念頭,就瞬間湧入大腦,馬上就要占據他的意識。


    夏仙瑤也被這一幕驚呆了,丁靈修掙裂了身上還沒有完全套進去的衣服,渾身上下的靈氣毫無節製地漲溢出來,而靈氣周圍竟然還環繞著絲絲縷縷的紅色邪氣,丁靈修的整個人如同痙攣一般,痛苦地用兩隻手逐漸靠近自己的臉,修長的手指彎曲成了常人無法隨意做出的古怪形狀,他那扭曲而顫抖的身體中隱隱有股澎湃的力量在翕動,這是一股不可捉摸,亦正亦邪的奇怪力量,夏仙瑤從小到大,見過猙獰恐怖的妖魔,見過無惡不作的暴徒,但還從來沒見過這樣讓她驚心動魄的惡意,如果非要用什麽詞能夠形容此時她眼中的丁靈修,那就隻能是——邪氣凜然。


    這股邪氣雖然力量驚人,但卻遲遲沒有湧現出來,就像是被封印在一個高壓鍋之中,雖然不斷在嗡鳴,卻沒有任何進展,但夏仙瑤還是驚訝地站了起來,門外留守的段飛鳳長老也感受到了這股強大的邪氣,從大廳中走了進來。


    “怎麽?他又要暴走了?”段飛鳳掏出了長劍,厲聲叱問。


    “沒有,段長老,他不知道怎麽,剛才提到了璿璣宮主,突然他就……”


    說話間,丁靈修額頭上的兩眉之間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跟丁琴玉一模一樣紅痣,這顆紅痣之上閃著寒光,隨著寒光的出現,冰藍色的靈氣從寒光之中彌散開來,如同蜿蜒伸展的樹根,從丁靈修的額頭開始向下蔓延,逐漸蔓延到他的全身。等到寒光完全擴散,冰藍色的靈氣也變成了一層氤氳的靈氣霧,將丁靈修籠罩在裏麵。


    濃鬱到了極致的陰寒靈氣出現後,丁靈修身體上的邪氣毫無症狀地開始發生異動,縈繞周身的邪氣陡然下降,這股兇暴的力量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轉瞬間就憑空消失。


    丁靈修也恢複了理智,趔趄著仰麵向後倒去,幸虧段飛鳳眼疾手快,及時接住了他。


    “謝謝……”丁靈修痛苦地捂著腦袋,整個人就感覺好像是被泡在大酒缸裏泡了兩三個月一樣,迷迷糊糊的分辨不清周圍發生了什麽,身體周圍還縈繞著一些微弱的寒意。


    “你需要謝的人不是我。”段飛鳳沒好氣的迴答,將丁靈修扶到了床上,繼續說道,“要不是之前教主大人突發善心,你這條狗命恐怕早就掛了。”


    按照以往丁靈修的性格,被段飛鳳這樣侮辱肯定會反唇相譏,但現在他的腦海裏隻有丁琴玉三個字,他全然不理會段飛鳳的譏誚,扯著段飛鳳地手問:“丁琴玉呢?丁琴玉在哪?她還好麽?”


    “丁琴玉?你小子看來真是活膩味了吧,你自己親手把璿姬宮主給殺了,現在竟然問我丁琴玉在哪?我告訴你在哪,在地府了!”


    丁靈修的臉一刹那變成了灰色,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人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又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全身麻木。


    “丁琴玉真的死了?”丁靈修六神無主,自顧自喃喃。


    “死了,當然死了,就是被你害死的。”段飛鳳尖銳刻薄的聲音不依不饒。


    “你說什麽?不,不是我害死的。”丁靈修憤怒地望向段飛鳳,湛藍的眼眸再次變得猩紅,眉心的紅痣再次釋放出壓抑邪意的靈氣。


    丁靈修感到頭痛欲裂,拚命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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