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跑至近前的時候,我一把拉住大歲喘了口氣,逗見我們停了下來,也掉頭迴來了,大歲則一臉不解的問我怎麽不走了,說那吹奏螺子的人分明就在那屋子裏等著我們去會合。


    我指著逗對他說道:“你把兒爺放出來,讓它看看這屋子有沒有什麽蹊蹺,確認無事了我們再進去也不遲。”


    這已經上過一次當了,我不得不小心點,華哥他們當時的遭遇曆曆在目,我可不想重蹈他們的覆轍。而他顯然也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就按我說的做了,畢竟當時他也是深陷羅山那棟宅院的煞局所害。


    他走過去,從逗的肚子底下掏出了兒爺,然後對著兒爺朝那屋子指了指,當我們看見兒爺輕鬆平靜的神情時都送了一口氣,看來是我太多慮了。


    我們隨即走上近前,大歲敲了敲門,一個農家老頭開了門賊眉鼠眼的朝四下探頭看了看,便將我們放了進去,對我們說道:“人在後院。”


    我和大歲拜過老頭就朝著後院走去,這時沙哥正好迎了出來,看見我們之後,他的表情倒是有些驚訝,朝我身邊的大歲看了一眼,對我問道:“主子,我約莫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正準備出去接應你,你怎麽自己找過來了?”


    “你們不是吹了螺子嗎?”我被他問的有些納悶,指著大歲肩頭的逗說道:“我當然是尋著螺子發出的聲音找來的。”


    沙哥聽了一拍腦袋:“你看我這記性,都忘了你身上也有螺子。”


    “怎麽!”我聽了一愣。“你們吹螺子不是為了我?”


    沙哥點點頭:“我們遇到難題了,正準備向駐守在附近的東北堂的弟兄求援。”


    “你們在這裏幹什麽?”我將大歲引薦給沙哥,教他們互相認識了,便跟著沙哥進了後院,隻見李大仙和教授兩個人,正在院子裏舉著鐵鍬在地上挖著。


    李大仙和教授,大歲本就認識,也就不用我來介紹了,三個人相互問了幾句,教授便對沙哥說道:“這小子號稱穿山甲,現在他來了,這活也就手到擒來了。”


    “俺說大教授,你說的這叫什麽話!”大歲聽了教授說的,一臉的不悅。“什麽叫號稱,俺這分明是道上的人給的尊稱,這是用無數傳說才換來的,俺跟你說……”


    我見他又不適時宜的開始了,便連忙打斷了他,這“王大牛”是時時刻刻不忘吹的本性,逮著機會就要來上一通,也不管周圍有什麽人,也不管是在什麽樣的時機下,他這點執著的精神,著實是讓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我當下向沙哥問明了情況,原來他們下了車後,沙哥帶著他們先去了他當年挖通的那條地道處,那裏雖然在沙哥他們離開的時候做了填埋,但是想重新開通並不難。沒一會功夫,他們三個人就打通了地道鑽進了工廠內部,等迴到工廠中心地帶的綠化景觀之中,李大仙和沙哥在地下掩體的入口處布置了極其陰險的分水煞局,然後他們又原路返迴,來到了這戶農家中。


    至於他們為什麽不從入口直接進入掩體,則是因為,李大仙分析袁丙昌和唐敏他們很有可能已經進入了掩體,而他們為了防止他人進入,按照袁丙昌的心機和唐敏狠毒,一定會在掩體中布置死局,所以他們是絕不能再從入口進去了。


    “所以你們跑這來準備重新挖條道?”大歲聽了他們說的,指著教授腳下的大坑問道。


    “是的。”沙哥上來接話:“按照我的迴憶,這裏離入口的距離,對照到地下,這下麵應該是一個大型的儲藏室,我和護堂使商量過後,決定從這裏下手,但是……”


    第三十七章 揚州八怪


    “但是什麽?”我見沙哥支支吾吾半天沒擠出話來,便不耐煩的催問。


    大歲卻冷笑了一聲,走到他們挖的坑邊上,蹲下來看了看,又隨手從翻出來的土堆中扣了點土放入了嘴中。


    沙哥一邊像是在動物園裏看猴子一樣,看著大歲在那嚼著土,一邊對我說道:“但是這土有點怪,下去半個人的深度,就怎麽挖都感覺挖不動了,我們仨兒在這挖了半天,你看,這才挖下去多少一點,照這速度就是在這埋頭挖上它三天三夜,我尋摸著也挖不到頭啊!”


    “所以你吹了螺子,想多找些幫手來?”


    “我問過這家主人,說是早些年找人來打井,也是打下去一點點就打不動了,但是你看這土,分明和普通的土沒有兩樣嘛!”沙哥說著對我朝地上翻出來的土堆指了指,那確實是普通的黃土,看不出來有什麽異常。


    “咱就不能換個地方嗎?”我隨口問了一句。


    “這個位置非常好,如果我沒記錯,這下麵剛好聯通著掩體的一處通風井,我們隻要挖到掩體,就能從通風井直接進去,否則還得爆破,掩體都是用鋼筋混凝土倒出來的,這爆破起來可不是小工程,估計動靜能讓周邊全都注意到。”


    按他說的,無疑隻有從這裏挖下去才是正路,我當下走到大歲身邊,朝坑底一看,果然很淺,人站進去,頂多也就到腰部以上一點點。雖然這教授和李大仙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但是別說他們倆多少還能幫上點忙,就是沙哥一個人,挖到現在也不至於就挖了這麽點深度。


    “怎麽樣?覺出啥情況了沒?”我見大歲噗噗的吐出了嘴裏被他嚼的稀巴爛的土,便朝他問道。


    他走到一旁的水缸邊,舀了一瓢水漱了漱口,看了一眼教授和李大仙手中的鐵鍬,連連搖頭道:“這玩意兒怎麽用,俺要工兵鏟,德國製的。”說著還豎起了兩根手指。“要兩把。”


    我聽了頓時不悅,心想這都什麽時候了,這家夥還在這玩樣子,加上無名的事,心裏一直沒著落,眼下正煩亂不堪,但是還沒等我開口數落他,他卻又提出了更過分的要求。


    “這古有武鬆十八碗打虎,今兒有俺穿山甲八兩不下地,這是規矩,也是師訓。”他說著抽了抽鼻子。“得53度以上的,度數低的,入不了俺這口!”


    眾人聽了無不驚愕,一個個都對他嗤之以鼻,教授更是小聲嘀咕了一句:“不就一下地的土夫,還在這擺起譜來了,這分明就是嘴饞了,趁人急打人劫,還非得裝什麽規矩師訓!”


    我深知大歲的脾性,這家夥心眼小,這要是鬧僵了,他來個撒丫子不幹了,晾誰也拿他沒辦法。


    我隻好打了個圓場對大歲說道:“我說太歲哥啊!這眼下的條件你也看到了,咱能不能發揚點崇高的精神品質,克服一下困難?”


    “這兩條是最基本的要求,缺一不可!”他一擺手說的斬釘截鐵,我沒想到他竟然一點麵子都不給。


    “這位大哥。”沙哥上來朝大歲一個抱拳。“你既然是主子的朋友,那也就是我洛門十三堂的朋友,我在這裏尊稱你一聲大哥,你說的玄乎其神的,你倒是給說說,這土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


    沙哥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質疑大歲的本事,這大歲也不是傻子,當然能夠聽的出來,隻聽他幹笑了一聲,旋既臉色一變。“那你們自己挖啊!俺又沒說一定要你們非得找俺幫忙,俺也可以袖手旁觀。”他說著靠在水缸邊,雙手抱在胸前。“但是你們若是想讓俺出手,就去把俺要的兩樣東西備來,如果半個小時不能挖到底,你們就把俺這雙手剁了拿去下酒。”


    我知道這家夥是強上了,如果不滿足他的要求,估計磨到天黑,他也不可能出手,當下拉了沙哥就往外走出了院子。


    “那家夥的本事,我見識過。”我們穿過堂屋,站在門外,我對沙哥說道:“雖說給他準備那兩樣東西得費點時間,但磨刀不誤砍柴工,你也聽他說了,東西到手,不出半個小時他就能挖通。”


    他想了想,隨即一點頭:“既然主子你都這麽說了,我還能說啥,行,我這就去準備。”


    沙哥說著就走了,這時李大仙卻跟在後麵走了出來,站在我身邊,麵帶愁容的問我無名怎麽沒跟我們一起迴來。


    聽他這麽一問,我心想我當初的推斷果然是沒錯,他和無名一定有著某種牽絆,使得他們之間的關係,亦敵亦友,他既不願讓無名進入掩體,但又好像有什麽事非得用的上無名,所以眼下見不到無名的蹤跡,便開始有些焦慮起來,或許對於他來說,掌握不到無名的蹤跡才是最令他感到不安的。


    我反身迴到屋子裏,找家主老頭要了一根煙,坐在大桌旁點著抽了起來,濃鬱的煙霧在眼前繚繞,都說煙霧可以安撫人的情緒,我現在對這點倒是頗有感觸。


    我嘴裏吊著煙,手上轉動著洛家宗戒,頭都沒抬的朝李大仙問道:“我們馬上就要進入掩體了,你準備到什麽時候,才告訴我此行的目的。”


    他也緩緩的走到桌子旁落了坐,家主老頭也不知道拿了沙哥多少錢,不但允許我們在他家後院亂挖,對我們還非常的熱情,見我們可能是有事要談,給我們沏了壺茶,就識相的牽了他家的大黑狗,出門溜達去了。


    “知道揚州八怪嗎?”他見老頭子走遠了,才開口說道。


    “你說的是,清朝時期,畫壇中赫赫有名的揚州八怪?”我接著他的話頭反問了一句。


    見他朝我點點頭,我頓時心中疑惑叢生,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要知道,我好歹是跟著“火眼金”金老頭後麵混的,在紅升堂的三年裏,對於字畫方麵的知識,可以說是沒少耳濡目染。


    金老作為一代識畫高人,在廣州城字畫界的名聲可以說是無人不曉,那一手半尺識真假的絕活,更是令無數畫謎為之傾倒,不管什麽字畫到了金老手裏,畫軸隻開半尺,真假已了然於胸,絕不多看多開一寸,也絕不多看一眼。這每天登門拜訪的文人騷客、字畫收藏家,可以說是絡繹不絕,其實我一直認為,紅升堂的買賣之所以可以做的紅紅火火,除了和東家的實力脫不開關係外,很大程度上也受到了金老名聲的影響。


    這揚州八怪,指的是清朝中期,在揚州一代湧現出來的一批畫壇巨匠,揚州八怪的書畫風格異於常人,不落俗套,在當時的畫壇,可以說是獨樹一幟,自成一派,曆史上稱之為揚州畫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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