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猰貐。”


    第二卷 鬼趣圖


    第一章 醒來之後


    當我孤身一人在一間招待所的單人間裏醒來的時候,我不知道我已經睡了有多久了,隻是感覺前胸貼後背,餓的頭都暈乎乎的。


    我起床檢查了一下隨身的物品,基本該有的都在,錄音機當時潛水的時候忘了取下電池,估計是燒壞了。但是磁帶因為一直放在帶倉裏,倒是完好無損,雖然進了點水,隻要不放在太陽底下暴曬,將其放於陰涼處慢慢晾幹,還是可以使用的。脖子上兩串三寶血和一串鑰匙,也都安然無恙的掛在胸前,隻是我翻來覆去找遍了全身上下和所有的東西,這才發現我現在是身無分文,當時在那座島上,背包裏的東西全丟在了那山洞裏,其中就包括我的錢包。


    我盯著從口袋裏掏出來的金戒指,歎了一口氣,當下將它戴在手上,然後收拾了東西便下了樓。


    我從值班室的玻璃窗朝裏看去,一個大媽正在裏麵磕著瓜子看著黑白電視機裏唱的豫劇,我敲了敲了玻璃,問她我來這有多久了。她告訴我,是一個挺漂亮的姑娘背我來的,隨即簡單翻了一下登記薄,說是昨天夜裏淩晨一點左右開的房。


    我朝她背後牆上的掛鍾看了看,指針指在四點一刻的位置,轉頭又看了看門外的天色,想來我這一覺是從淩晨一點睡到了下午四點。


    我將手掌舉起來,手背對著她,說道:“大媽,那女孩是我女朋友,粗心大意,走的時候沒給留錢,你看這戒指抵給你作房錢,你還能找我多少?”


    這個時候走進來一個中年男人,說是要開房,她先幫他辦了入住手續,然後慈祥的笑臉像母親的麵龐一樣溫暖的對我說道:“你這孩子真有福氣,哪找的那麽漂亮的姑娘,還說人粗心大意,房錢早付過了,你東西收拾完了,隻管走吧。”她說著俯身從抽屜裏拿出一塊玉佩和一張五元的紙票遞給我。“你們是外地人吧,小兩口出門在外不容易,你們昨晚來的匆忙,看的出來是遇上了啥急事,你把這個玉佩還給那姑娘吧,房錢大媽替你們免了,睡了一天肚子也餓了吧,這五塊錢拿去買點東西吃吧。”


    我接過玉佩,心裏一陣暖意,連連向她道了謝,便有些尷尬的走出了招待所。出去後,我第一件事就是馬不停蹄的找了一家麵館,然後叫了一大碗羊肉燴麵,好一頓狼吞虎咽,場麵極度不堪。


    吃飽喝足,出了麵館,剛好有個背著煙攤的走賣人上前問我要不要來包煙,說是檔次齊全各種價位的都有。我這本就老長時間沒抽煙了,聽他這麽一慫恿,頭腦一熱,竟將剩下的錢悉數扔給了他,換了一包“彩蝶”,眼下也沒地方可去,便點上一支煙坐在馬路牙子上發起了呆。


    思緒隨著繚繞的煙霧翻滾,迴想此番種種,眼下無疑麵臨進退兩難的處境。迴去繼續探查寶哥交給我的線索,第一沒有向導不認識路,第二即使讓我鬼使神差的找迴到無底洞,我也沒辦法下得去,第三看無名當時每行進一步,都要射出一箭,然後等迴過來一箭才繼續行進。現在想想,這明顯是一種通傳,那山洞裏的暗河和地底大裂穀,看似猶如無人之境,實則戒備森嚴,憑我孤身一人絕對別想進的去那絕壁上的石頭宮殿。


    但是不迴古羅地,我眼下身無分文,這裏又沒個認識的人,別說吃喝拉撒睡了,連買張車票走人那也是天方夜譚。


    就在我眉頭緊皺狠狠抽著煙,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時候,突然嘴裏一涼,一種熟悉的怪異感突然襲來。


    我環顧四周,隻見那賣煙的走賣人早已不知去向,我連忙掐滅了煙頭,將其卷紙剝開。煙絲之中,果不其然藏有一個搓起來的“金箍棒”,就和當時在盤宮石室中發現的那根寶哥的煙,如出一轍。


    此地不宜久留,臨行前老管家給了虎頭一個錦囊,說是等那女人將你帶走之後再打開,裏麵的內容我已得知,他們要在你迴來之後,殺你滅口。


    你幾日不見蹤影,援軍已到,現在整個羅山縣城,到處都是他們的人,耳目眾多,你要小心為是。


    今夜十二點,汽車站後門,我在那等你。


    我看罷,背後頓時倒抽一口寒氣,再看看這張字條最後的署名,無不讓人欲哭無淚隻想笑,那署名寫得竟然是:兩廣小太歲穿山甲敬。


    我心中暗罵,這家夥在如此危機時刻,緊要關頭,竟然還不忘給自己臉上貼金這點破事。想來他眼下定是還和虎頭他們在一起,抽不開身,所以才用這樣的方式給我傳遞消息,我隻是不明白他怎麽也會這招。


    我又抽出一支煙點上,裝著若無其事的抽著,但是眼睛卻賊賊的四下瞟去,一句整個縣城都是他們的人,這話,著實令我有些惴惴不安。


    這老管家與我無冤無仇,再說他也沒這膽子,這要殺我的幕後黑手,一定還得是那個我從未謀麵的東家。


    難道寶哥當時也是遇上了這樣的事,他之所以隱藏起來,不願露麵,完全是為了躲避東家的追殺?


    我隨即想想,又覺得不會是這麽簡單,如果隻是為了躲避追殺,他既然可以在石室中給我留下煙頭,則說明他料定我也會被東家派來這裏,那他為什麽隻將水波紋圖案差人送迴紅升堂,而隻字未提讓我注意被滅口這件關乎性命都的大事。


    想到這裏,一個更加符合邏輯的分析浮出水麵:寶哥的失蹤,完全是他自己為之,並且這一定打亂了東家的計劃,或者損害了東家的某種利益,從而東家正是怕我又會重蹈寶哥的覆轍,所以這次幹脆直接下令,在我迴來後,一不做二不休的作了我。


    這心裏越想越寒摻,越想越害怕,在這街頭坐著,太過顯眼,就在我盤算著,該去什麽地方避避人眼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後麵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頓時嚇了一跳,連忙一個迴頭,隻見一個中年人正堆著笑臉看著我。


    “這位小哥,可否隨我借一步說話?”那人甚是恭敬的說道。


    我定睛一瞧,竟然是剛才在招待所裏登記開房的中年男人,隨即起身彈掉煙頭,問道:“我們認識嗎?”


    “這裏人多眼雜,說話不方便,咱們還是找個安靜的地方,來壺茶水,邊喝邊聊,你看如何?”


    “邊喝邊聊?”我隨意的朝著旁邊的電線杆挪動了一下,這樣與他之間有了隔物,也不怕他突然發難。“咱們互不相識,有什麽好聊的?”


    他還是那副親切地笑臉。“小哥莫怕,我隻是有些事情想問問小哥,若是小哥不放心,地點你挑,去派出所的辦事大廳聊都行。”


    我看他穿著樸素,言談舉止也甚是誠懇,倒也不像是啥惡人,如果真是虎頭他們的人,估計也不會在這裏跟我費這口舌。眼下環顧四周,發現馬路對麵正好有個小飯館,便告訴他要談就去那談,吃喝賬款全歸他付。


    他倒也爽快,點個頭,便朝馬路對麵走去,進了飯館,找老板討了壺茶水,要了個包廂,待我落座後,給我遞過來一支煙。


    “謝了,我這自個兒有。”我將他遞過來的煙給擋了迴去,然後拿出自己的點上,開門見山的問他,找我到底有啥事。


    “好,夠直接,明人不說暗話,那咱就不繞那彎了。”他沏了一杯茶推到我的麵前,然後指著我扶在桌麵上的手問道:“敢問小哥,這枚戒指,是打哪來的?”


    我聽了一怔,心下釋然,原來他是衝這戒指來的。“這和你有關嗎?”


    “關係重大。”他唏噓一聲,言語懇切。“還望小哥明言。”


    “一個姓洛的送給我的。”我將實情告知於他,我不知道這戒指和他有什麽關係,但看他的樣子,好想對這戒指頗為知道些內情。眼下諸多事情沒有頭緒,離和大歲會麵的時間又還有好幾個小時,想想倒是可以先把這戒指的線索摸個底,這弄清楚一件是一件。


    他隨後又問了姓洛之人的全名,是否坐著輪椅,身邊是否有個女子常伴左右等一係列問題。


    我在一一給他解答後,開始反問他為何如此關心這枚戒指,以及關於這枚戒指他都知道些什麽。


    半壺茶水下肚,一番交談過後,我倒是從他口中收貨頗多。


    第二章 傳奇洛家


    半壺茶水下肚,一番交談過後,我倒是從他口中收貨頗多。


    他本名叫馬彪,山西人,早年是津門洛家的一個夥計。


    至於這戒指,正如無名所說,乃是洛家的宗戒,而這個洛家,是明末清初津門一代的商賈巨富。洛家世代從商,經營“宏程錦”銀號顯赫一時,發展最頂峰時期,幾乎壟斷大清朝的全國白銀存借業務,堪稱一代“金融大鱷”。


    洛家自先祖“洛宏”曆經磨難於明末亂世中艱苦創辦“宏程錦”錢莊銀號以來,曆經四世家主,在其第五代掌舵人“洛成”手上,達到頂峰。洛成將“宏程錦”銀號逐步發展成為盛極一時的白銀帝國,並在全國各地開設二十七家分號,天下白銀超過半數流經他手,其威名之盛不可一世。


    清朝中葉,財力雄厚的洛成於三十二歲起開始著手建造洛家大宅,曆時三十餘年,終在其逝世的前一年一棟極其壯觀的大宅落成。整座大宅“九廳十八棟”,擁有九棟主樓,十八個大廳,四十九套三百餘間三層樓居室,五棟八十二間平房、廚房、雜間,四座炮樓,兩個書院和馬房牲畜飼養場等建築群組成。


    洛地生交給我的金戒上,雕刻的大宅圖案,正是洛家大宅,它代表著洛家至高無上的權利,隻有洛家的當世家主才可繼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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