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落在長廊中粗大的樹樁,在那怪物的腳下就跟插在地上的牙簽一樣,完全不叫事兒,反倒是不斷出現在麵前的樹幹給我們的奔跑帶來了巨大的幹擾。身後樹幹折斷發出的吱吱聲,宛如催命進行曲一般的此起彼伏。


    大歲將火把交給我喊道:“你帶著火把隻管往前跑。”說罷還從背後推了我一把,算是助我一程。隻見他朝旁邊一閃即逝,消失在黑暗中。


    媽的!上當了,這小子自己趁亂藏起來,讓我當活靶子。“真是人心隔肚皮,患難露尾巴。”我這跑出去沒多遠正在心中暗罵,忽聽身後的怪物好像停了下來,在那原地亂竄,撞的整個長廊搖搖欲墜。心中不免一陣愧疚,想來是錯怪他了,他想一個人阻擊怪物,好給我贏得逃跑的時間。


    “這不等於送死嗎。”我掉頭折返迴去,還沒跨出幾步,黑暗中樹幹折斷的聲音又重新響了起來。隻見一個人影正朝我這邊奔來,身後黑暗中勾勒出的巨大黑影緊隨其後,目視過去讓人壓抑的喘不過來氣。


    大歲跑到我的身邊一陣風似的順勢抄走火把。“傻站這幹啥,跑啊!”隻見他一邊跑一邊將手中的匕首刺入火中,我赫然看見刀尖上挑著一塊血淋淋的黑肉。這烤肉味極其難聞,讓人直想吐,等肉烤的差不多快胡了,他朝後手一甩,將烤熟了的肉塊甩在身後的地上。


    這時隻聽身後傳來一陣悉悉簇簇的聲音,猶如萬千飛鳥入林。我朝後麵撇了一眼,視線中滿是無數紅點,形同地獄的火雨一般正朝我們這邊壓過來。


    “你把蝙蝠引來,我們也無處藏身啊!”我大叫道。


    “現在隻能祈禱了!”他一邊沒命的往前跑一邊吼道。


    後麵的怪物應該是已經受到了蝙蝠群的攻擊,在後麵瘋狂的嘶吼著,我朝後一撇,隻見它在黑暗中狂舞著巨大的身軀,不計其數的發光紅點纏繞其間。顯然魔角蝙蝠的毒液不能完全製住此物,但蝙蝠群並沒有因為遇上勁敵而集中兵力。我們身後依然有數量可觀的紅點窮追不舍,紅壓壓一片,動靜猶如風過山林一般。我們使出身體裏殘存的所有力氣,玩命的向前飛奔。


    在這長廊中,你想甩開了跑還不行,還要時刻注意著躲避迎麵撞過來的粗大樹幹,身後的壓迫感是越來越近。“到了,到了,快!”隻聽大歲在身邊叫著,我朝前一看,十步開外,赫然又是一處水潭,比先前那個小很多,隻占了半邊長廊。我們衝過去,頭朝下一頭紮進水裏,腳還沒沒入水中,已經能感到有幾隻蝙蝠從腳邊飛過,這要是再遲上半秒鍾,估計已經被咬成馬蜂窩了。


    看來這魔角蝙蝠最是怕水,在水麵上稍稍盤旋幾下便飛走了,應該是去支援後麵大部隊的戰鬥去了。我們鑽出水麵,鬆了一口氣,遠處黑暗中的紅點已然依稀不可見了,可能那巨怪寡不敵眾,早已朝自己的老巢退去。


    真是驚魂未定一波又起,我們浮在水中還沒來得及上岸。隻見眼前岸上突然亮起一束光柱,與此同時幾個土塊紛紛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我們抬頭一看,頭頂一個黑影墜下,竟是個大活人,手裏攥著一把工兵鏟。那人落地後在地上翻來覆去、嚎啕大叫:“哎呦呦!摔死老子了。”那人扭曲著身子坐起來,朝著頭頂又喊到:“你個雞毛,他媽不是說還早嗎?這怎麽突然就穿堂了。”


    在這種地方看見活人比看見鬼還可怕,我和大歲浮在水裏,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那人朝身後一撇也發現了我們,急忙連滾帶爬朝後退了好幾步,趴在黑暗中直勾勾的吊著兩隻眼珠子盯著我們。


    這時光柱中垂下來一根繩子,緊接著又是一個人影滑了下來。“盤子。沒事吧,這土質看來,確實應該還早啊!盤子……”此人朝先前掉下來的那人走去。“嘿嘿嘿!幹嘛呢這是,這腳下土質鬆軟,還能摔傻了不成!在那看什麽呢?”他將頭扭過來,順著叫盤子的人的視線一看,頓時也僵住了。


    四個人,兩個趴在岸上,兩個浮在水裏,就這樣幾目相對,氣氛一下子就凝固了。


    “你們兩個在下麵幹嘛?下麵到底什麽情況,說話啊!都死了啊!”頭頂又有人喊道。剛從繩子滑下來的人顫顫驚驚的迴道:“東……東哥,這……下麵好像有……兩個水鬼!”


    “去你大爺的!說誰是鬼呢。”說罷,大歲便往岸上爬,我也跟著爬上了岸。隻見兩團黑乎乎的東西砸在我們身上,大歲撿起來看了看不禁笑道:“呦呦呦!黑驢蹄都用上了,真把老子當鬼了。”他甩手將其又扔了迴去。“狗血有沒有?俺看你們是鬼故事聽多了吧,這俺要真是鬼,就是來一車黑驢蹄也沒用。”那兩人頓時抱頭鼠竄,卻又不知道往哪躲,來來迴迴最後找了個樹幹藏在後麵。


    繩子一骨碌又滑下來三個人,兩個手裏各拿著一把長槍,最後下來那人從腰裏抽出一把手槍拿在手裏,三個人頭上都頂了一盞礦燈。先前那兩人見同伴都下來了,連忙跑過來匯合。拿手槍的人應該就是這夥人的頭,他上前兩步朝我們瞅了瞅,轉身說道:“就你們兩那眼力頭,讓老子說什麽好,這是鬼嗎?你們什麽時候見鬼長得這麽有血有肉的。”那人見我們手無寸鐵便,暗自釋然,將手槍別迴了屁股後麵,兩手一抱拳奇怪的說道:“頭上明月腳下黑土。”


    我完全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麽,隻見大歲也在胸前一抱拳,漫不經心的答道:“幹得滿身汗。”


    “身前暗關背後冷箭。”那人又說道。


    “硬著頭皮闖。”


    “天南奇珍地北異寶。”


    “均出吾輩手。”


    這兩人在這是一唱一隨,那人問的出奇,大歲對的如流,想來估計是他們這行當裏的切口,江湖上的人,都喜歡玩這一套。


    “嗬!”那人幹笑一聲:“蟬後倆螳螂,真是同行路窄啊!”


    “幸會!幸會!”大歲朝頭頂望了望。“敢問這上麵是什麽地方,你們為什要打地洞下來?”


    那人又朝我們一抱拳。“這上麵是一處山神廟,至於我們在這幹嘛,你們都已經在這裏了,又何必明知故問。”說完一招手,便要帶著他的人朝巨怪所在水潭的反方向走去。


    那個叫盤子的人,正準備扯下繩子收起來,大歲連忙上前攔住,“這繩子等俺們爬上去之後再收吧,行嗎?”一邊說著一邊手底下趁其不備,往盤子口袋裏塞了個什麽東西,神不知鬼不覺,除我之外,對方幾人毫無察覺。


    “你們確定要上去?”盤子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跟大歲都肯定的點點頭,心想不上去在這裏等死啊!這時他們老大朝盤子揮了揮手,盤子將繩子交到大歲手裏催促道:“快點啊!我們還要趕路呢。”


    大歲接過繩子,縱身彈起,手臂嘩嘩幾下拉拽,扶搖直上,瞬間就消失在了那群人挖的地洞中,不一會在上麵抖著繩子喊道:“把背包先放繩子上,俺把東西先拉上來,然後再拉你。”


    盤子眼睛瞪的多大。“這是屬猴的吧!”


    我正準備將我跟大歲的背包拴在繩子上,那個老大走過來,朝兩個扛長槍的使了個眼色,那兩人便一把奪過背包,將東西全倒了出來。


    “這是什麽意思?”我眉目驟然蹙緊。


    那兩人埋頭翻了半天,然後朝老大搖了搖頭。老大朝我一揮手:“嗬嗬!走吧,沒事了。”


    他們人多還有搶,我也不好發難,隻得忍氣吞聲又將東西悉數裝進包裏讓大歲拉了上去。我暗自摸了一下褲子口袋裏的金戒指,全身上下就數這點金子最值錢了,心想幸好沒放在包裏,不然定被這幫趁火打劫的歹人給奪了去。


    大歲將我拉上去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地洞真夠深的,想來那幫家夥挖得也夠辛苦的,少說也有二十來米深。我爬上去後,這是一間六邊形的石室,麵積不大,約摸也就五六個平方,由暗黃的石塊壘砌而成。地上堆滿了土,拐角處有個低矮的石門,高度隻到人的胸口。地洞口邊上還生有一個火堆,用的是碳火還沒滅。我和大歲趕緊將又濕透了的衣服脫下來烤,他灌了一口酒,又將酒瓶遞給我。


    “這已經是第四次了。”我喃喃自語,將濕了水的煙在火上烘幹點上兩支,扔給大歲一支。“你說那幫人,花這麽大勁頭挖這麽深的地洞下去洞裏幹嘛?”


    “那不是普通的山洞。”大歲叼著煙,雙手放在碳火上取暖。“我們上來的那條長廊,四壁光禿,明顯是人工開鑿的。”他吐出一口煙,眯著眼睛看著火堆。“最匪夷所思的是,那明顯是近代開鑿的,散落其間的樹幹叫屍果樹,可以吸收屍氣等有毒氣體,結成巨大的屍氣果子。看其樹幹的粗壯程度以及果子的大小,這樹也就長在下麵五十餘年。”


    “人工開鑿?”我嘴張的多大。“這得多大工程啊!”


    “到底是什麽人擁有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又為什麽要開鑿如此巨大的長廊,這一點俺還沒弄明白。”他撓了撓頭皮。“關鍵現在沒功夫理會這事,拿了你們東家的錢,俺得先把正事給辦了。”


    “那虎頭他們怎麽辦?”


    “聽天由命吧。”他吐出一大口煙。“俺們明天必須得去和那女人匯合,她手裏有地圖,現在隻有他能找到神廟的位置。”


    我心想這家夥怎麽找起寶哥來這麽上心。自從老頭子跟我說了紫砂壺的事,我覺得寶哥應該已經不在這裏了,但是要想知道他去哪了,還是得從這裏的線索來尋。


    “你覺得我寶哥還在廟裏?”我試探性的問他。


    “什麽玩意兒,這和你寶哥有什麽關係?”


    “怎麽沒關係,我們去神廟不就是要找我寶哥的嗎?”


    “找你寶哥?”他眉頭一皺。“你寶哥還在這裏嗎?他半年前來這,一直沒迴去?”


    我一下子跳起來。“那你來這裏,不是來尋我寶哥,是來幹嘛的?”我覺得情況有些不對。


    他看著我,臉上的表情詫異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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