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什麽情況?”師父鍾任之問董建國。


    “住在孫其家下麵的一樓鄰居前段時間外出,有一個來月不在家。前幾天迴來時發現家裏的廁所堵住了,叫人清理時,從下水道裏掏出很多頭發,還有一些發臭的東西。屋主認為是房子太舊的緣故,所以當時沒有在意。”


    “清理出的東西扔哪兒了?”


    “小區的垃圾池裏。”


    我們馬上趕到垃圾池。那裏已經被董建國派人保護起來了。


    垃圾池臭氣衝天,裏麵什麽東西都有!舊衣服、塑料、安全套、骨頭渣……指頭大的綠頭蒼蠅在其間飛來飛去。


    “那一樓的居民說東西當時倒在了這下麵。”董建國指指垃圾底下。


    “得慢慢篩選了!”鍾任之笑著對我說。


    我點點頭說:“工作強度可不小!”


    “尋找的重點是頭發、肌肉組織和骨頭渣。”


    於是我們兩人戴著手套,很有默契地在垃圾裏翻來翻去,弄得蒼蠅四散亂飛。


    那堆東西花了我們一個多鍾頭清理,整理出很多頭發和骨頭。頭發經過仔細觀察都是自然脫落!骨頭也沒有屬於人類的!最後那些讓人生疑的臭東西也找著了,隻不過是一些腐敗了的豬肉!——這在我們法醫眼裏與人肉的區別很明顯!


    結果雖然讓人失望,但卻又令人慶幸!


    “孫其家裏搜查過沒有?”鍾任之問站在一旁的董建國。


    “還沒有。這樣的搜查是不是有必要?”董建國說道。


    “當然有必要!我們需要獲得失蹤者的一些信息。這些信息隻有在她家裏才收集得到的!”我說。


    “沒錯!”師父讚許地點點頭,“或許,我們還能在那裏發現一些意料之外的東西。”


    於是董建國把我們帶到三樓孫其家,隻見那孫其正坐在沙發上發呆。


    屋子的光線很暗,裏麵的東西很淩亂。


    “有股怪味!”


    我剛進門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氣味,於是那種熟悉的“法醫式”興奮又開始升騰了起來。那是一股很強烈的藥水味,而且從藥水味中間,我分辨出了腐臭的味道!


    “我也聞到了。”鍾任之點著頭說。


    我們戴上手套開始搜索,在屋子裏、地麵牆壁上尋找與失蹤者有關的東西。


    尋找的重點我和師父心照不宣——是否有失蹤者的血跡!


    搜索到臥室時,氣味越來越重。


    “什麽味?”我問站在旁邊的孫其。


    “嗯?……我愛人幫洗衣店洗衣服,這是泡衣服的藥水味。”孫其拉拉衣領,縮著脖子說道。


    臥室裏果然擺著一大瓶藥水。


    “這麽重的味,放在臥室幹嘛?”我問道。


    “我們習慣了。”孫其淡淡地說。


    臥室裏有一個大衣櫃,董建國順手把櫃門打開,突然像觸了電一般渾身一抖,呆在了那裏。


    鍾任之在旁邊愣了愣神。我們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看:一個女人和孩子在櫃子裏!


    女人就是孫其的妻子,孩子是他的女兒!兩人身中了數刀,身上的血跡已經變成了褐色,臉上爬出了蛆蟲,發出了陣陣臭味。


    孫其盯著娘兒倆,目光呆滯,嘴唇哆嗦,語無倫次地自言自語起來。


    董建國立刻將他控製住,並馬上打電話給了潘雲。


    之後,董建國帶著孫其迴了刑警大隊,我和鍾任之留在現場檢查屍體。其他技術人員不久也趕來支援。


    死者身上的刀傷處處致命,看來行兇者欲除之而後快,痛下殺手!技術人員想找一瓶殺蟲劑,滅掉不停地在死者身上蠕動的蛆蟲。師父不讓,隻是一層一層地重疊戴上三、四雙膠手套。——殺蟲劑會影響到以後的生物檢驗,大多情況下是不允許使用的!


    屍檢時,那些白色蟲子不安份地四處遊走,最終爬到了我們所戴的手套上。實在太過分時,我們會把最外層的手套脫下,連同上麵的蟲子一起扔掉。這樣一層層地脫手套,隻到剩下最後一雙時,再在外麵加上幾雙,然後繼續檢驗!


    第二十一章 心理諮詢師(二)


    死者的傷勢大都在身體右側,傷口已被發黑的血塊凝結,我們用鑷子逐一撐開來仔細觀察,試圖找到藏在裏麵的玄機!變質黑墨水一般的液體從裏麵冒了出來,發出陣陣怪異的氣味!傷口的深淺程度、創道走向能說明一個的用刀習慣,反映了兇手的動作特點,據此甚至能確定兇手的是誰。


    屍體檢驗工作一直持續到下午才結束。技術人員在孫其家的洗衣盆裏找到一件沾滿血跡的男式外衣,血衣裏還包裹著一把水果刀,刀身已被人擦拭過。經過對比,水果刀與兩個死者身上的傷口形狀完全一致!


    忙完現場的工作,我們找了個吃飯的地方,中飯午飯兩頓並做一頓,簡單地吃了點。


    正吃著,旁邊傳來一陣什麽氣味,司馬雨縮了縮鼻子問:“你們聞到了沒有?什麽味!”


    “墨汁味!”有人說。


    司馬雨笑了。


    大家忽然間意識到什麽,紛紛放下筷子,再沒有吃下去的胃口了。——旁邊餐館不知在加工什麽佐料,發出我們在現場時聞到的那種氣味!


    隻有我和師父鍾任之兩人仍然沒事似的吃著,他們用挺佩服的神情看著我們。其實他們不知道,按照法醫法則,從現場感受到的味覺,早已經被我們“屏蔽”掉了!


    從發現那母女倆的屍體到現在,鍾任之一直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神情顯得很放鬆。這很不正常!至少他應該像當年在學校一樣,同我討論案情,征求我的看法才是。


    “師父,您有什麽看法?”見他沒有探討的意思,我先問起了他。


    “嗯?”他似乎沒有領會到我的意思,“哦,你是說這起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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