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東西是一個白色的紙信封,裏麵是一張平平整整的保付支票,上麵的金額是50萬元。


    康文隻略看了一眼,馬上就問:“這是誰交給你的?什麽時候交給你的?”


    那個人很驚訝的看了支票一眼,大概是難以置信這麽一張大額支票會隨隨便便放在一個普通白信封裏吧。


    他瞪大眼睛,喘了幾口氣才迴答說:“是一個年輕人在火車上交給我的。他說這封信很急,他家裏的老人病得快要死了,他需要立即通知他的家人怎樣處理,但是他有急事必須趕到h城,電話裏又說得不清楚,隻能請人把這個帶給他的家人。”


    他囉囉唆唆說了一堆,卻還是沒有說到重點。但我們都聽出那把信封交托給他的人無疑就是康柏,那小子天生有著騙死人不賠命的口才和演技。


    “他還有沒有囑咐你其他的事情?”康文又問。


    “沒有了。”那個人茫然的搖搖頭,忽然醒悟,並且憤怒了:“他怎麽可以這麽隨便的就讓我帶錢,如果丟了怎麽辦呢?……”


    康文將信封連支票遞給我:“現在我們必須有一個人留下了。”


    他的意思我明白,我們必須留下一個人去調查這張支票是誰簽出的。而這張支票很有可能就是這次懸賞的訂金,而發出支票的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出賞金的人。


    “可能必須借助警方的力量。”我說。


    “很應該。”康文同意,“同時需要把這個人交給警方處理。”他指的是委頓在地的雲希。


    “你們兩個眉來眼去的,本來應該讓你們情侶檔,但是這次不要想著留下我。”蘇眉大聲說,“這次接委托的人是我!我不能作局外。”


    “你接的是保護黃小開的任務。”我提醒她。


    “不,康柏接的任務我也有份。”蘇眉說。


    “你說什麽?那為什麽飾演同居女友的人不是你自己!”我大叫。


    “因為你比較適合啊。”蘇眉居然會放低聲調:“而且康柏說跟你拍檔比較愉快。”


    這兩個,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我給賣了!


    而且連一句“對不起”都欠奉。


    這就是老友的好處。


    “那好。”我有點賭氣,“留下我吧,我去調查,我去跟警察打交道。反正我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也無需要出現在車上飾演女友,現世!”


    康文微笑:“我留下,你們兩個對我老弟都比我更有辦法。”


    這樣一說,反倒輪到我們兩個不好意思。


    最關心康柏的人是他,他是康柏的親人,但是他卻把機會讓了出來。


    這算是無私還是無奈?


    我和蘇眉對看一眼,相互都有點訕訕。


    “已經過了三分鍾。”康文提醒我們。


    “啊!”蘇眉慘叫,“那麽這個人交給你。”一邊跑一邊不忘迴頭補充。


    我也迴頭,康文站在原地,看我轉頭,微微一笑,嘴角的線條淡定柔和。


    他什麽也沒有說,但那目光卻又像說了很多。


    我張了張嘴,最後隻是遠遠的,隔著空氣,跟他點了點頭。


    不必擔心我和蘇眉兩個到底有沒有趕上那班列車。


    故事裏麵,主角當然不能無所不能,那會被人丟西紅柿,但是當然要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不然就會被丟臭雞蛋。


    我和蘇眉趕上了那班列車,過程自然驚險莫名,所謂亡命天涯也可以局部形容而不失誇張,不過那不是這個故事的重點,不再贅述。


    在踩上火車車廂地板時,我很丟臉的發現自己的腿有點發軟。列車發動時,慣性作用,我靠著車門的金屬扶手以維持平衡。胳膊好像被蟲子咬了一下,有點癢痛,但沒有關注它,注意力都放在行進的列車上了。還有就是——老友在嘲笑我:“你午餐有吃沒吃?氣都喘不過來的樣子,臉又發青,叫你每天黃昏跟我環繞偵探所慢跑十圈你又不肯。”


    我翻白眼。


    黃昏我用來端著一杯紅茶看日落,看那天色一層層的變化,看那世間從明到黯,從淡到濃的流幻。


    去跑步?


    或許有一天會的,但不會是在二十歲以後,四十歲以前。


    不是不會善待自己,但是善待也分很多種,因人而異。


    迴想完畢,迴歸正題。


    “知道幾號車廂嗎?”既然蘇眉跟康柏是合夥人,消息應該來得比我準而多。


    但是蘇眉也不知道。


    “康柏不是自己一個人登車的,跟他一起上來的還有人,他受人監視。”蘇眉說,“他能夠把那支票托人帶給我們已經很了不起了。”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康文告訴我們,支票的主人是城裏一個珠寶商人,他在賭城輸光現金,開出支票。


    現正調查支票經過哪些人的手。


    他告訴我們一個壞消息:警方查出登上這班列車的有兩個亡命之徒。


    一個是年前剛出獄的吳臣剛,他在十年前曾策劃綁架黃牧星的兒子黃慕雲,那時黃慕雲才十二歲,機警逃脫。吳臣剛及其兩個同夥被捕,同夥拘捕身亡,隻剩他一人判刑。後因在獄中表現良好,提早獲釋。


    再一個叫劉朗,曾經是黃牧星的一個助手,做到比較高的位置,卻因為商業犯罪的罪名而被起訴。在服刑期間一直聲稱自己是冤枉的,是黃牧星有意陷害,但是他的起訴一次次被反駁下來。直到三個月前,才如期獲釋。據說脫離監獄的他,在同行中聲譽跌至穀底,前途無望。他聲稱要以牙還牙,有錢人也逃不過老天爺的製裁,他誓要讓陷害他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警方經過調查,這兩人都在近日與黑社會成員有所接觸,搜羅了一些危險的武器。今日內都不在自己的居所,可以判斷他們都登上了這班列車。


    劉朗是文弱書生,但是頭腦睿智,而且誰也不知道他將近十年的鐵窗生涯教會了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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