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克的眉蹙得越來越緊,額頭的汗滾落下來。


    艾絲塔看看他,默默地,越來越輕。


    最後從懷裏掏出一條手帕,替沙克紮住傷口。


    手帕上麵一個金線繡的大“g”。


    “還你。”


    那是上次沙克替她包紮手掌的手帕。


    艾絲塔站起來,忽然手掌被沙克一把抓住,用力將她扯在懷裏,他的唇又印在她的唇上。


    時間停頓了嗎?


    隻有心跳還在繼續。


    沙克終於放開她。


    她隻覺得身體熱烘烘的,似乎所有儲藏的熱情都在瞬間在點燃,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


    她熱烈地注視沙克,如果他要處死她,她願意死在他手裏。


    但沙克隻是淒苦地說:“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滿腔的熱情瞬間冷卻,她說:“讓我死吧。”


    “不,這不是我們的錯,錯在我們生於對立的種族……假如你是一個吸血族,或許,我是一個獵人……”


    “不必說了。”艾絲塔冷冷打斷:“那是永無可能的事情。”


    沙克看著她:“你要相信我,我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的身份。”


    他忽然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聽說我們是一個受詛咒的種族,無論怎麽輪迴,都會流著相同的血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艾絲塔並沒有會過意來。


    沙克忽然打開另外沒有受傷的一隻手,他手裏不知什麽時候握住了艾絲塔失落的酒瓶,他朝艾絲塔笑了笑,在她還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的時候,他將瓶裏剩餘的液體灌進了自己的喉嚨。


    艾絲塔發出一聲尖叫,去搶他的瓶子,可是已經太遲。


    艾絲塔覺得渾身冰涼,尖叫:“你為什麽這麽傻這麽傻?”


    沙克什麽也說不出來,他的聲帶、食道都被銀粉酒液迅速融化掉,他皺著眉頭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伸出手來撫摸艾絲塔的頭發,努力想擠出微笑來,但是明顯失敗。


    沙克痛得臉都扭曲了。


    艾絲塔覺得臉上有熱的液體在流動,原來是眼淚。


    眼淚一滴滴雨點一般落在沙克的臉上的,她終於哭著叫出來:“對不起……”


    與此同時,沙克撫在她頭發的手停止了動作,無力地垂了下來,他的眼眸迅速褪色,失去了生氣。


    腹腔處,冒出縷縷白煙,很快地,就被銀粉酒液腐蝕出一個洞。


    艾絲塔覺得自己的心也破了一個洞,她不知自己最後是怎麽離開的,她隻知道自己看著沙克的身體慢慢地被腐蝕,消失,變成暗紅的液體。


    他的靈魂呢?


    是否還在看著她微笑?


    最後一刻,他可有聽到她的道歉?


    所有的懸念,她隻有等待到他的來世,才能解答。


    西方學者曾作出研究,認為當我們的肉體死亡時,我們並沒有真正死亡。人的靈魂是不朽的,靈魂能在肉體生命結束後繼續活著。


    在轉世輪迴的課題裏麵,比較著名的例子是一個名叫凱瑟琳的婦女。她來自英格蘭,是虔誠的天主教徒,對天主的信仰毫不動搖。


    某天,她開始發噩夢,心神不寧,驚慌、恐懼、沮喪。


    她去看醫生,接受精神催眠治療。


    結果她迴憶起一些可怕的片斷,有被人推落遊泳池遭沒頂的經曆,也有被人用防毒麵具捂住臉無法唿吸的經曆。


    接下來沒有引導的深度催眠治療中,她竟然橫跨四千年,迴溯到古代近東地區的前世。


    在這一世中,她有完全不同的形貌、不同的名字。


    當時的地形、服飾、日常用品,所有細節她記得清清楚楚。


    她迴想出這一世中的許多事件,迴憶起自己最後被洪流吞噬,懷抱中的嬰兒也被大水卷走。


    如果單單是這樣,說凱瑟琳是一個深度幻想者似乎可以解釋。


    但是,凱瑟琳隨即又迴憶起完全不同的兩個前世。


    她曾是十八世紀的西班牙婦女,也曾是希臘婦女。


    而經過長期的治療,可了解她不是嚴重的精神病患者,不會產生幻覺,也不是多重人格,極不易受暗示所影響,也沒有濫用藥物或酗酒。


    精神上沒有問題,不是幻想,反過來是否就可以說明那些記憶都是現實存在的,曾經在很久以前就埋藏在思想深處?


    而思想的載體是什麽?


    當肉體化成飛灰,迴歸成碳水化合物,思想是否隻能依附在靈魂上麵。


    當承認有靈魂的存在,輪迴似乎也就是一個順理成章成立的命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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