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好似隕石墜下大地,又宛如彗星劃破星空。


    這一拳來的是那麽快,那麽的讓人措不及防。


    沒有任何防備的華天都幾乎瞬間就被砸了個頭破血流。


    鮮血就好似被人手撒出去的枸杞,一顆顆的到處橫飛。


    下方不明真相的部份人隻感覺臉上突然沾上些許溫熱,伸手一抹就發現一手殷紅。


    再抬頭一看就看到一片飄揚的黑發帶著一塊兒頭皮從天而降。


    而失去了頭皮的華天都則在另一邊向後倒飛。


    瞬間原本在感歎掌教強大,被帶到現場有資格見證這不可思議一幕的羽化門部分弟子臉上露出些許驚恐的神色。


    “敵襲!”


    “敵襲!”


    “有人襲擊了華天都師兄,快攔住他!”


    方清雪如今的地位和華天都非常的接近,因此站位上二者相對來說也比較近。


    在華天都受襲的瞬間,方清雪就反應了過來。


    即便她與華天都再不對付,終究也是同門之人,掌教至尊就在旁邊也不好不出手。


    但看到出現在華天都原來位置上的那人之時,她整個人不禁微微一怔,原本準備的雷霆神通也猛然停了下來,有些不可思議的張開嘴。


    “方寒?”


    聽到自己背後傳出的聲音,方寒扭過頭看著自己身後不遠處的方清雪對她微微點頭。


    確定了來者是方寒之後方清雪也徹底收迴了即將出手的法力,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如今的方寒,麵上的驚異簡直無法掩飾。


    可還不等她開口問些什麽,一道憤怒的吼聲就從旁響起。


    隨即一道身影便扶住了如同隕星般墜地的華天都。


    看著那削掉了半層頭皮,頭骨向外翻出,雖然對於逆天改命的修士並不致命,但也讓其形象的形象顯得分外淒慘的華天都,一直在暗處看著這邊情況的如意子頓時怒不可遏。


    但他最關心的無疑還是現如今的華天都,直接取出一顆丹藥就要送入華天都的口中。


    不過此時他卻是對上了華天都那雙暗含深意的雙眼。


    華天都的模樣雖然無比淒慘,但實力已經達到逆天改命,一般的血肉之傷對他來說造不成什麽太大的影響。


    那一拳雖然刮掉了他的頭皮,掀掉了他腦殼上的大半頭發,還把他的頭骨砸的裂開。


    但是內部的大腦,神變穴乃至於神通核心都沒有受到大的影響。


    此時的華天都大腦卻是異常的清醒。


    他的目光瞬時掃過周圍無數人,隨即重新閉上,腦海當中就思索出了大略的計劃。


    無論起因如何,方寒在從太元仙府當中衝出之後,率先對他發起襲擊是不爭的事實。


    既然如此,他也就有了對對方發難的理由。


    但他此刻不能表現的活蹦亂跳,甚至暫時不能恢複身上的傷勢。


    他需要保持如今淒慘的模樣。


    因此華天都將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老師,近距離對其進行傳音。


    “老師殺了他!”


    如意子在聽到聲音之後,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華天都,對上他的目光之後也瞬間了解到他在想些什麽。


    他猛然抬起頭看向華天都原本所在的位置,看著那裏的方寒,眼中的怒火簡直要直接化作實質。


    “小畜生!”


    “我羽化門花費重大力氣把你從太元仙府當中救出。”


    “你居然恩將仇報襲擊大師兄。”


    “罪不可恕!”


    “給我死來!!”


    怒吼聲衝上天空,周圍觀察的其他人根本來不及阻止,一道刺目的金光便猛然展開空間向著方寒所在的位置斬來。


    見此情景正在觀察著方寒現如今情況的方清雪麵色頓時一變。


    麵上同樣顯出幾分怒色。


    雖然方清雪因為一些另外的事情沒有和方寒一同來到歸墟之地。


    但是有著應天情這麽一個專業舔狗兼事情的親曆者存在,當日的細節方清雪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當初之事華天都本就不占理。


    在方清雪看來華天都挨這一拳完全是咎由自取。


    先前那次她不在歸墟之地,沒能夠阻止華天都將方寒逼入絕境,如今她在場,更是有著掌教當麵,華天都這群人居然還敢逞兇。


    當即方清雪就要站出來阻止,就連道器雷帝符篆都拿出來了。


    但對此方寒卻是攔住了她,阻止了她的行動。


    就見此時的方寒滿臉的自信,看著向自己衝來的劍光,感受著那好似上億匹玄黃烈馬奔騰而來的法力也是怡然不懼。


    伸手一招,一副圖卷就此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圖卷敞開就包裹向麵前衝來的劍刃。


    而如意子這邊看到如此之景,腦海當中不由自主的迴憶起了與羽化長老殿前的那個男人,一整張臉不禁直接黑了下來。


    原本就沸騰的法力在這一刻更加洶湧。


    “小畜生,你以為你是那位上仙嗎?”


    “區區天人境的小子竟妄圖對抗萬古巨頭。”


    “給我去以死謝罪吧。”


    洶湧的劍光狠狠的刺在那敞開的圖卷之上。


    方寒手中的圖卷很明顯遠不如永生吳鶴所使用的神通。


    圖卷與劍光接觸的刹那就發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形,就好似一隻尖刀紮入了牛皮當中。


    滾滾河水從圖卷當中湧出,與劍光相互吞噬,似乎想要以此對抗如意子的神通。


    對此如意子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怒上心頭的他也沒有在乎其他,再度鼓動法力數門大神通狠狠的落下,劈在那敞開的圖卷之上。


    原本就隻是艱難抵抗的圖卷在此刻發出一陣好似不堪重負的悲鳴。


    巨大的裂縫從其上扯開,到中間的時候分成數股,似乎要將整個畫卷撕的粉碎。


    見到此等之景,如意子的臉上當即露出幾分得意。


    “小畜生,給我去死吧!”


    但就在他想要繼續凝聚心神,讓刺破圖卷的神通法力繼續去撕碎後方的方寒之時,一股劇烈的痛楚猛然襲上他的心頭。


    “哇”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吐出,如意子隻感覺自己的心神好似遭遇了一記重錘。


    天空中凝聚的強大劍氣竟頃刻之間炸開,化成漫天元氣光羽向著地麵散落。


    而如意子這一大口血則直接噴在了剛剛迴過神來,正在以大法力恢複自己頭頂傷勢的華天都的臉上。


    華天都:“……”


    不過此時的如意子甚至連華天都都顧不得去理會了,他仔細的感知著自己的意識。


    近乎瘋狂的在自己的身上尋找了一遍。


    在終於確定了些什麽之後,這才顫抖的抬起頭。


    猛然抬起頭仔細看向那被硬生生撕裂開的畫卷,臉上的憤怒完全被驚駭所取代,顫抖的舉起手,伸出手指。


    “那,那是我的法寶。”


    “下品道器-九曲黃河圖。”


    “為什麽?為什麽它會在你的手上?”


    “如意子長老可真是貴人多忘事。”


    該說不說人生活的久了性格確實是會逐漸相互屈從的,就比如說如今的方寒。


    麵對如意子的質問,方寒此時展現出了足夠的冷靜。


    他微微一笑,伸手一招,半空中幾乎要被完全撕裂的畫卷再次卷起,慢慢的落入了方寒的手中。


    待到畫卷圍攏成卷軸,他這才將其舉起舉到麵前,對著猶如意子微微一笑。


    “這幅畫卷不正是如意子長老剛剛借予我的嗎?”


    “要知道剛才長老你可是利用自己的神通法力幫我抹除了裏麵自己的法力烙印呢……”


    瞬間全場嘩然,方清雪也不可置信的看著如今的方寒。


    見到戰事似乎暫時停止,她緩緩飄到方寒的身旁,微微抿唇,半晌之後這才吐出一個字。


    “借?”


    對此方寒微笑點頭。


    “三真借寶法。”


    不過說著方寒還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手中殘破的圖卷,伸手一展將其展開,伸手摸索著其上猙獰的裂縫歎息道:


    “可惜我學藝不精。”


    “關於這套法門我還沒有研究透徹。”


    “借來的法寶還不能直接催動,需要抹除其上原主的烙印。”


    “如若不然,也不會需要像是剛才一樣法寶自動護主,平白浪費了如意子長老借寶的一番好意,讓我這好好的道器現在殘缺了。”


    聽著麵前方寒貌似是發自內心的感慨,即便是方清雪這般清冷的性子,嘴角也不禁微微一動。


    看向方寒的眼神現如今都略微顯得有些古怪。


    從方寒剛剛從太元西安府裏出來,方清雪就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了。


    但究竟不對勁在哪裏?方清雪一時間也說不出來。


    但聽這麽一句話,她總算反應過來了。


    方寒如今這副樣子似乎是有點“屑”?


    這是“方源”教她的詞匯,曾經與永生吳鶴相處的時候,方清雪對此還沒有什麽太大的感悟,但是如今看到現在的方寒。


    方清雪的心中這才有所明悟。“這就是‘屑’嗎?”


    “那方源兄確實是挺‘屑’的。”


    看著眼前的方寒,一道玩世不恭,似乎事事都在遊戲紅塵的身影和麵前的方寒逐漸重合。


    而此時是也來到華天都這邊。


    此時華天都的臉色有些難看。


    倒不是因為自己的老師噴了自己一臉血,而是因為方寒手中那她簡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神通。


    迴想起那個男人,霎時間,一股強烈的怒氣湧上華天都的心頭。


    頓時瘋狂的罵聲在華天都的心中湧起。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明明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居然還在給我找麻煩。”


    “該死,如果給我機會,我一定要一定要!!!”


    強烈的怒火讓華天都的體內噴湧出了大量的神通法力。


    原本如意子還想要繼續出手,但華天都一張口就將他強行喝止。


    “夠了!”


    慢慢的華天都從如意子的懷中重新站起。


    被削去的頭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長出,烏黑的秀發也在那光滑的頭皮內快速拔出。


    轉眼間華天都就恢複到了以往那副風姿俊朗的樣子。


    看著方寒聲音當中隱含著怒氣開口道:


    “方寒,你身為我羽化門真傳弟子。”


    “我羽化門耗盡心力將你從太元仙府這等險地救出,你不感激也就罷了。”


    “我與你之間有著舊怨,你突然襲擊我,我也不追究你的責任。”


    “可你竟敢襲擊羽化門長老,而且還是當著掌教至尊的麵。”


    “你這丟的不止你的臉以及我華天都的臉,更是我羽化門上上下下幾萬年無數先輩打下來基業的臉。”


    “你可知自己該當何罪?”


    看著華天都那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站在高空之中,站在方清雪旁邊的方寒笑了,他笑的很大聲,很肆意。


    他看著腳下的華天都雙手抱胸,一臉戲謔的表情。


    “好一個不予我追究。”


    “好一個丟羽化門的臉。”


    “華天都你扣帽子的功底還是這般強大。”


    “既然你這麽喜歡講理,既然說為了救我耗盡心力,那為什麽不說一說是誰把我逼入的太元仙府?”


    “說我襲擊門內長老,但剛才我自始至終有出過手嗎?”


    “至於你的不予計較。”


    方寒立於高空之上,俯視著下方的華天都,正如當初華天都俯視著他,幽幽開口。


    “你不予計較沒關係,可我可從來沒說過不與你計較。”


    “當日我在被你逼入太元仙府之時便親口說過。”


    “待我從太元仙府當中走出之時,便是你華天都嘴臉被撕破之日。”


    “我撕開了你的頭皮,可還沒撕開你的臉皮,如何?你現在要試一試嗎?”


    說著方寒猛的一揮手臂,手中合體的畫卷再度敞開,汩汩黃河之水從其上奔流而出,在周圍匯集成一圈陣列。


    道器,哪怕破損也仍是道器。


    炸一個華天都,夠用了。


    看著方寒的眼神,即便是怒火中燒的華天都不禁渾身打出一個冷戰,一股不祥的預感湧入他的心頭。


    但此刻在萬千注視之下,他自然也不可能退,隻能硬著頭皮走出,強大的法力從他的體內湧出,似乎就要在這裏和方寒做過一場。


    但就在這二人劍拔弩張之時……


    “住手!”


    一道無比莊重之聲響起,好似天音從天而降。


    瞬間一股恐怖的法力將劍拔弩張的華天都與方寒二人包裹。


    而身上洶湧的法力在頃刻間凍結,身軀之上竟是半分不得動彈,隻有脖子還能夠勉強運動。


    二人扭頭看去,便見那原本站在太元仙府前的風白羽竟是淩空虛踏從天而降。


    他看著麵前兩人,麵色淡然,似乎對眼前的衝突完全沒有興趣。


    “門內的衝突與事物應當在門內進行。”


    “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而風白羽的話毫無疑問是給了華天都以台階下。


    華天都幾乎瞬間低眉順目,微微低頭。


    “掌教教訓的是,是弟子孟浪了。”


    不過當風白羽將目光轉到方寒這邊的時候,卻得到了不一樣的答案。


    “弟子方寒見過掌教至尊。”


    “掌教至尊說的是門內的事情應該在門內進行。”


    麵對當前的場景,風白羽明顯還是想要像從前一般和稀泥,各打四十大板了事。


    但此次事情事關的方寒以後的道途他自然不可能妥協。


    因此方寒將目光死死的盯向地下的華天都。


    “弟子請求與華天都大師兄上天邢台。”


    “華天都算計我,讓我跌入太元仙府,這口氣我咽不下。”


    “曾經華天都師兄與弟子曾有約定,十年之後必有一戰。”


    “但弟子覺得與華天都師兄戰鬥何須十年,一年都不需要,隻用十個月。”


    “從當日立下誓言到今日恰好十個月。”


    “想必關於如意子長老在我的手中吃虧這件事情,華天都師兄作為弟子應當同樣也忍不了吧。”


    “既如此,我申請與華天都師兄上天刑台。”


    “不管死生隻了結恩怨因果。”


    聞言風白羽頓時皺眉,剛想要拒絕。


    但下一瞬冷汗卻浸透了他的後背。


    拒絕的話還沒吐出口就化為一聲歎息。


    他扭頭看向華天都所在的位置,開口道:


    “華天都你的意思呢?”


    聽聞此言,華天都頓時懵了,聽風白羽的意思,他似乎要答應方寒的要求。


    這是華天都無論如何都沒有預料到的。


    他可是羽化門大弟子,身負盤武仙尊的傳承,背後有無數太上長老支持。


    風白羽怎麽敢?!


    但華天都抬起頭看到風白羽那波瀾不驚的目光,心中頓時涼了一截。


    他明白,這事情想要改變起來怕是難了。


    此刻華天都迎上方寒那嘲諷的目光,隻感覺騎虎難下,微微咬了咬牙點頭接受了這場賭局。


    但他也有所要求。


    “想要我上天邢台沒有問題。”


    “但是方寒你要將師傅的法寶還迴來!”


    此時二人身上的法力禁製已經消失,畢竟可以自由行動。


    但麵對華天都的指控,方寒聳了聳肩。


    “華天都師兄在說些什麽?我什麽時候偷如意子長老的法寶了。”


    “師兄,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啊。”


    說著還拋了拋手中的九曲黃河圖,微微歎道:


    “真是個好法寶,如意長老可真是大方,這等法寶都能借予我。”


    聞言如意子,頓時麵色漲紅,想要破口大罵。


    但華天都卻伸手製止了他麵色陰沉的看向半空中的方寒,他知道此刻在這裏耍嘴皮子,什麽好處都得不了,咬牙切齒的道:


    “那麽就請方寒將借走的法寶歸還給如意子長老吧。”


    聽到歸還二字,方寒頓時一笑。


    “你早說啊,早說不就好了。”


    說著他伸手一扔,好似扔垃圾一般,將手中的九曲黃河土扔向華天都。


    此刻的畫麵定格。


    方寒立於天空之中,滿臉不屑的丟出手中法寶。


    華天都站在大地之上,伸手要抓向天空中落下的法寶。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隻是立場倒轉。


    這一瞬間,方寒隻感覺神清氣爽,整個人念頭通達,胸中的那一口氣終於圓滿。


    隻要他想似乎隨時都可以踏出那一步。


    不過方寒忍住了,他並沒有著急,對著風白羽微微行禮,在得到許可之後轉身離開,原地留下一道道震天的笑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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