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來到另一邊。


    狐妖巫河抓住麵前斷裂的矛身,咬著牙顫抖地一寸一寸拔了出來,隨後用力一揮,雙頭矛上的恐懼跟絕望便是被他瞬間散開。


    此刻狐妖巫河看著自己手中的雙頭矛,伸手一點便是取迴了其上的體之天道,讓其上的“狐妖巫河”收束迴了自己的身上。


    而另外一個自己也從長矛當中掉出。


    這正是還未成為司命時的“狐妖吳河”,是狐妖巫河真正的開始,也是狐妖巫河並未通過轉世續緣所獲得的那部分過去。


    前世的狐妖巫河便是將體之天道藏在這部分歲月當中,隻可惜福生天太過於強大,為了製造謊言而特意存留下來的這部分反而成了對方的爪牙。


    不過這些對狐妖巫河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他並沒有直接將麵前的自己同化為自己的過去。


    因為過去的自己的手段,狐妖巫河的過去已經完全成為了“巫河的過去”完全由虛假構成,沒有了真實的“吳河”的位置。


    麵前的這個自己已經成為了類似於巫常的似是而非的存在,代表了狐妖巫河真實過去的報身。


    而狐妖巫河現在所需要的便是這樣的報身。


    因為他便是狐妖巫河欽點的大儺!


    他目視著麵前的吳河睜開雙眼,兩道人影相對而站,目光對視好似一個人在照鏡子……


    “我們現在是個什麽樣的處境?你應該清楚吧~”


    對此,狐妖吳河點頭,沒有說話。


    “那你現在要做些什麽?應該也清楚吧?”


    對此,吳河依然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向前走出一步,類神的氣息從他的身上不斷爆發。


    不是司命,但勝似司命的力量在他的身上不斷的擴散。


    他與狐妖巫河本是一體,狐妖巫河有的,這一瞬間,他也有了,隻是因為他的過去道路不同。


    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他比狐妖巫河還要強。


    此時此刻,狐妖巫河和吳河兩道身影迅速膨脹,千丈,萬丈,十萬丈,百萬丈,千萬丈……


    狐妖巫河二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影變得究竟有多大。


    隻是大到世界都裝不下他們的身體,時間都容不下他們的迴眸,瞬間從世界之中躋身在了時間之上。


    世界的壁壘幾乎瞬間被他們擠破。


    此時此刻,一副十分異樣的場景突然出現,就像是一個螞蟻洞中突然跳出了兩個正常大小的人形,無比的反直覺且詭異。


    而站到這裏之後,狐妖巫河和吳河也都瞬間看到了世界之外,體積完全不成正比的一大一小兩道人物。


    大的那道人影在他們的眼中仿若星辰,但是考慮到他們現在的體積堪比恆星,對方的身形怕是大的,如同一片銀河。


    而與之對戰的巫常則如同銀河當中不斷漂流的一顆不起眼的恆星,即便穿過銀河也不過是一顆塵埃飛過。


    對方隻是輕輕揮動觸手,巫常就止不住的骨斷筋折,半個身子都近乎被抹去……


    不過即便如此,巫常就站在這裏,以塵埃之軀阻擋著星河的前進。


    常言道,天塌下來有高個子的在頂著。


    巫常,或者說狐妖巫河對於這話一直都不甚在意。


    隻是默默前行之際,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走到了所有人的麵前,成為了這世界上個子最高的人,甚至直接成為了那片天。


    那麽在現在他不站出來保護自己在意的東西,又有誰還能站出來呢?!


    巫常自然也是看到了自己身後從世界當中走出的兩道身影。


    不過三人在相見之後都僅僅隻對視一眼,但三人沒有任何交流,巫常這是穩住了身形之後便是再度提劍向著福生天而去,似乎三人完全位於兩個不同的時空。


    而另外兩人也十分默契並沒有如同一個傻子一般上前。


    巫常對向福生天,而吳河麵向世界,而狐妖巫河站在正中間。


    此刻,吳河看著麵前如同彈丸大小,幾乎要整個裂開的狐妖世界,眼中透出幾分追憶,但下一刻,眼神便是完全被決絕所取代。


    他曾經做過一遍的事情在此刻再現。


    隻見,他伸出手,就好似捏一顆彈珠一般將這這殘破不堪的世界捏在手裏。


    這世界的手感還是如同往常那般,如同他前世曾經吃過的蜜丸,如果他想似乎隨手就可以捏碎……


    而這極端脆弱之地,便是一切痛苦,快樂,災難,幸福等等等等的源泉。


    伸手把玩著自己手中的這片世界感受著某種直覺衝上心靈,手掌一握,微微閉眼輕輕歎息一句“可惜了”,腦海當中某道綠色的身影穿紅色的模樣在他的心中一閃,仰頭便是仰頭將其吞入了腹中。


    隨即他便是扭頭看向了身後的狐妖巫河,那眼神似乎是在說——“該你了。”


    而狐妖巫河幾乎也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伸手插自己的體內,硬生生將自己的心,肝,脾,肺,腎乃至於腸道全部都掏了出來。


    一時間狐妖巫河的整個身影都在瞬間都在刹那間被掏空,整個人渾身上下看起來血淋淋的,宛若一個從地獄當中爬出來的惡鬼。


    不過現實世界看起來如此恐怖,但若將視角方向拿水墨畫的世界本質便會真正的看到,狐妖巫河化身為“巫”字,而他掏出的其實是“巫”字當中代表的體與心的天道。


    在方才,狐妖巫河將自己類神的力量送給麵前的吳河,大戰之前,他將自己的神通力量送給了巫常,現在又將自己體內剩餘的天道放出。


    而在另外一個維度,在大戰之前,狐妖巫河將“河”字送給了巫常,如今將自己的兩個“人”送給了吳河。


    在這片世界當中,他僅僅隻剩下一個“工”字支撐著天與地上起來還得給自己留存著一絲生機。


    隻是此時此刻,他真的是什麽都沒有了


    看著麵前血淋淋的內髒,吳河麵上也沒有任何反應,似乎早早地便是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也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抬手張嘴,隨即便是將麵前的一切以一種狼吞虎咽之勢吞入了腹中。


    各種各樣內髒的漿液以及鮮血不斷的塗抹在他的身上,不過他依舊麵色如常,沒有任何慌亂一切都是那般的井井有條


    此刻,巫常也明顯能夠注意到這邊的準備已然結束,伸出手將自己手中的最後的將相首直接強行插入麵前的福生天體內,強行定住了他最前方的十數段觸手,讓其動作停止一刹,強行給自己爭取了一刹那的時間。


    隨即他整個人便是直接化作一道光,與飛入狐妖巫河最後吞噬的那顆血淋淋心髒當中,並在那一瞬間完全恢複自己的真實,化作“求知萬法之心”與“天地萬理之常”,與狐妖巫河的一同被吳河吞入腹中。


    最後,吃下了一切的吳河看著麵前的狐妖巫河,微微一笑道:


    “雖然我們不想,但是終究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二人的身後,此時的福生天已經擊碎了最後的那將相首之劍,龐大的身軀好似凡人世界的星辰撞擊,向二人碾壓而來。


    但是對於如此恐怖的場景讓人就好似什麽都看不到一般,隻是就這般默默的對視。


    片刻之後,福生天的大嘴與觸須幾乎完全將二人的身影籠罩,狐妖巫河這才沉默著,微微點頭。


    “那麽一切就交給你了。”


    看著在自己扒開了自己剛剛被剖開的胸口之後,便是直接抬腳走入其中的吳河,狐妖巫河默默盤坐在地上,伸手將自己的胸膛完全縫合。


    此時此刻,狐妖巫河的法身,報身,化身,好似形成了一片三層塔,就這班真世界護在體內。


    對於自己的辦法究竟能否成功,狐妖巫河自己也不敢打包票。


    但是在一切開始之前,福生天便已然成型了世界早已沒有了希望,絕望早已降臨。


    而狐妖巫河能夠做的隻有最後一搏,至於成功與否,那就全部交給奇跡。


    對於奇跡狐妖巫河還是很有信心的,畢竟誰叫他的分身當中有兩位奇跡師呢~。


    此刻的狐妖巫河就這麽心情無比平和地看著眼前向著自己伸出無窮無盡觸手,張開嘴就要將自己吞入腹中的的福生天就這麽盤坐在虛空當中,微微閉上眼睛,空靈低語。


    “法身,報身,化身。此乃三身,而我,乃三身舊之上者。”


    伸手順著感覺拔出了福生天伸長的一隻觸須插著的那一隻將相首之劍,隨即便是直接投入了自己的體內,指向了自己作為這世界的最外層,體內根植最深的那一縷恐懼。


    那是狐妖巫河體內根治的,對世界,對天地,與福生天相關最深沉的一份恐懼。


    狐妖巫河意識不斷的潛遊,最後停留在那份最根治的恐懼深處,然後便是看到了其正體所在。


    不過看到這存在的刹那,狐妖巫河卻是顯出了幾分明顯的驚訝。


    因為就連他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心中根植最深的,對於福生天的那一份恐懼,竟是當初的想象力之獸。


    他看著麵前呈現半透明色彩的怪物,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曾經第一次與對方相見時的場景。


    “沒想到我和福生天這麽早的時候就結緣了~,弱小的想象力之獸,強大的福生天。”


    “這兩者可真是令人難以聯想到一起啊……”


    當時的他也像是如今這般即將落入他人嘴裏,此時此刻恰似彼時彼刻。


    “唰~”


    狐妖巫河手中的劍落在自己的頭頂,同時也落在心中,落在那想象力之獸的頭頂。


    “再見了~,福生無量天尊。”


    關於福生天最後的恐懼也在此時被斬落。


    這一刹,福生天閉口閉眼,天下無量太平……


    ……


    “嘩~”


    狐妖巫河猛的睜開雙眼,點點冷汗從他的頭頂慢慢落下。


    微微低頭,他看到自己的手中捏著一把劍,正是他的萬法之劍。


    而在他的麵前還躺著一隻麵色潮紅,不斷喘氣的小狐狸,正是那黑狐小娘娘。


    而此時兩道身影也是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背後,狐妖巫河微微扭頭便是看到那正是塗山雅雅和塗山容容。


    二人剛一出現,塗山容容那是閉著眼睛,身上略微泛著些許黑氣地開口道:


    “巫河啊~,你剛才和這小狐狸似乎玩的很高興的樣子~,我們這才剛訂婚,你就出來吃野果~,是當我不存在嗎?”


    而對於塗山容容的話語,狐妖巫河確實有點懵。


    剛才的那一瞬,狐妖巫河好似感悟到了些什麽,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精神恍惚的狀態。


    雖然一刹那便是瞬間迴神,但狐妖巫河依舊可以感知到其中的變化,隻是他不太清楚這種變化究竟是什麽。


    但是在那一瞬間他好像思考了很多東西,但那些想法在一瞬間又全部消失。


    那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想法,又擠占掉了他之前相當一部分的念頭,讓他有些不太能弄明白自己現在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因此對於塗山容容突然生氣而顯得有些蒙圈。


    但是接近類神的實力依舊讓他很快便是迴想起來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頓時有些如夢初醒的摸了摸頭。


    迴想起了似乎是他剛才在斬殺鳳棲的過程中,麵前的這個黑狐小娘娘似乎是弄出了不少讓人誤會的聲音,頓時麵色一凜,臉上帶上了幾分訕笑。


    “我這不是害怕鳳棲那家夥又隨便惹事,所以想著提前解決那家夥嘛~”


    “現在那家夥再也沒辦法惹事了。”


    “過兩天我就能讓紅紅小姐歸來~”


    不過狐妖巫河說著說著,似乎是察覺到哪裏不對勁,整個人沉默了片刻,然後一雙眼睛頓時瞪圓。


    “訂訂訂,訂婚?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記得?”


    對此,塗山容容似乎真的有些生氣了,伸出手用力的彈了一下狐妖巫河的額頭,隨即便是取出一個筆記本在上麵寫寫畫畫。


    見此,狐妖巫河有些好奇的湊上前去想要看看,塗山容容究竟在寫些什麽?


    但也就在狐妖巫河的臉湊過來的刹那,塗山容容真是直接拍手合上了手中的筆記本,橫了狐妖巫河一眼,然後抬腳直接生氣的離去。


    見此,狐妖巫河就算在一臉懵逼也知道自己闖禍了,連忙追上去。


    “唉~,容容~,這到底是什麽時候的事?你倒是跟我說一聲啊,說不定還是我沒有覺醒的那部分記憶呢……”


    “你自己猜~”


    “能不猜嗎?”


    “不能……”


    ……


    生活總是在打打鬧鬧中過去,而此刻將視野拔高拔到那無盡的天上。


    到好似由白玉和金輝築成的身影矗立在這裏,看著下方世界所發生的一切,眼中滿含笑意。


    “看看那時的我們多幼稚,是吧?”


    而在他的身側影影綽綽似乎還存在著另外兩道人影,不過他們兩道身影都沒有開口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切,靜靜的看著這時間……


    直到,迷霧籠罩視野……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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