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有意義嗎?除了拖延時間。什麽都辦不到。”


    “太陽已經落下了。”


    “現在的你隻是一盞蠟燭,一般在這裏徒勞的燃燒自己。”


    “等待你燃燒殆盡,最終的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龍右的聲音很平和,就好似在陳述著一個無可爭議的事實。


    不過真正傳出之後時卻是那般的刺耳。


    啟初被關進了這片暗無天日的小空間當中之時,龍右心中的確是出現了片刻的驚異。


    畢竟斬斷星主和行星之間的連接這種事情即便是在地獄牢籠當中的那些強者耳中,也是聞所未聞。


    如果不是因為聖主當初的實力實在是太過於強大,當初天使族的勢力實在是太過於令人震撼,直接以天使族幾乎全部的底蘊化作了量級遠在行星之上的地獄牢籠,以至高的位格切斷了群星與眾多星主之間的聯係。


    每一名星主的隕落都是一顆行星粉碎在宇宙當中,這才應該是宇宙的常態。


    而這種常識居然在小小的地球當中,一個小小的超神身上出現了紕漏。


    不過在經曆了一段時間的冷靜之後,龍右便是發現了之前事情的不同。


    之前的那一劍的確短暫斬斷了他與地球之間的聯係,但正如那句詩抽刀斷水水更流。


    即便水流停止了片刻,後續延綿而來,滔滔不盡,源源不絕的力量並不是一個區區超神可以匹敵的。


    如今他之所以還被困在這裏,隻不過是屍兄吳鶴曾經接受了聖主的饋贈,短暫的學習聖主化身柴鑫,化作地獄牢籠,隔斷了地球的力量罷了。


    不過聖主當初建立地獄牢籠的時候,抓了無數罪大惡極的生物,以他們死亡之後迴歸天國的靈魂為養料,不斷的維持地獄牢籠,同時也恢複自身消耗的力量。


    可屍兄吳鶴可沒有這個條件。


    無法增添柴鑫的他隻會如同蠟燭般,越燒越少,越燒越少,直至燃燒殆盡……


    屍兄吳鶴明顯也知道這個道理,不過他卻並沒有灰心,一雙眼睛僅僅隻是冷漠的看著麵前坐在一片虛無當中的龍右。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樣的絮叨已經持續了十四個分鍾了……


    在這十四分鍾當中能有無時無刻不在用語言挑動屍兄吳鶴的神經,想要通過調動他的情緒觀察周圍空間的變化,試著尋找出空間的薄弱點,然後從這片虛無當中逃出。


    這是屬於龍右的謹慎,雖然他大可以在這裏默默等待,等待著屍兄吳鶴將自己燃燒殆盡,隻留下最後的些許餘燼。


    但無數次的經驗告訴他,永遠不要讓自己的敵人拖延時間,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在這段時間內準備些什麽。


    對此,屍兄吳鶴也很清楚,因此在這十四分鍾當中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沒有任何一絲的情緒波動,直到此刻他終於開口了。


    “龍右!”


    “?”


    “哦?終於舍得開口了麽?”


    “如果你願意求饒並作為我的手下的話,我可以饒你一命,甚至也可以饒掉你所珍視的那些人類的生命,如何不如考慮一下?”


    對於龍右的話茬,屍兄吳鶴並沒有去接,仍然保持著自己的節奏開口。


    “龍右,你害怕黑夜嗎?”


    “?”


    “伱是在跟我講笑話嗎?如果是的話,你是的確成功逗笑我了。”


    幾聲大笑之後,龍右的笑聲卻是逐漸減弱,因為他發現屍兄吳鶴似乎說的很認真,並不是在跟他開玩笑。


    不過他還沒有完全理解屍兄吳鶴的意圖,也是直接開口反問道:


    “怎麽?你連死都不怕,難道會害怕黑夜嗎?”


    不過屍兄吳鶴接下來的迴答又是差點嗆了龍右一口口水。


    “會的~”


    屍兄吳鶴在做出這個迴答的時候,語氣當中出現了一種龍右在屍兄吳鶴身上從未感受到的輕鬆。


    那語氣就好像在說——“一切就要到此結束了。”


    還不懂龍右進一步做出反應,是猛然看到一束光打在了他的眼睛當中。


    屍兄吳鶴這籠罩了不過十四分鍾的屏障,在此刻轟然解除。


    而幾乎也就是屏障解除的瞬間,龍右便是感覺到一股龐大到極點的力量猛的湧入了自己身體當中。


    過去被屍兄吳鶴,被無憂,被無數強者一同襲擊所消耗的力量在這一刻盡皆恢複到了一個最頂峰的狀態。


    甚至,此刻的龍右經曆了之前與屍兄吳鶴的一番大戰,對於身體新獲得的力量也是已經完全掌握,實力更勝最初之時。


    但他此時此刻卻感受不到任何一點的安全感。


    看著麵前背對著陽光正對著自己,麵露微笑的屍兄吳鶴,一種莫名的恐懼感猛的湧上龍右的心頭。


    “跑!!!”


    這一瞬間龍右的心頭幾乎隻留下了這麽一個念頭。


    跟他跑的掉嗎?跑不掉的。


    屍兄吳鶴的屏障,雖然破碎,但是散逸而出的星域力場卻並沒有隨之完全消失。


    這屬於聖主的高位力量,暫時壓製了地球本源所給予龍右在地球之上的特權,雖然在力量上並沒有明顯的虛弱,但龍右再也沒有辦法隨意離開屍兄吳鶴的眼前。


    此時此刻,屍兄吳鶴右手虛握,慢慢舉起手,並沒有什麽奇特的力量學習而出,但是就是這輕描淡寫的動作卻是令的龍右有些頭皮發麻。


    屍兄吳鶴抬手的動作很慢,龍右可以將他動作的每一個細節都看的一清二楚。


    但是令他震驚的是他的動作也變得緩慢無比,僅僅隻是將手上抬一厘米,似乎都要花費五六秒的漫長時間。


    “龍右~”


    “我害怕黑夜,但卻從來不害怕太陽落山,你知道為什麽嗎?”


    這下是屍兄吳鶴話語平淡的問出問題,讓龍右來迴答,但此刻的龍右卻遠不及之前屍兄吳鶴的從容。


    完全沒工夫去聽屍兄吳鶴的言語,雙目不斷的掃過四周想要尋找破局之法。


    不過不看不知道,一看龍右便是大吃一驚。


    明明隻過去了十四分鍾的時間,但是就在他們的腳底下,地獄之門原本的位置,原本一片巨大的深坑以及被他們力量催生出來的無數林海,此刻已經化成了一個龐大到看不見邊際的超級大擂台。


    數之不盡的聚光燈仰頭看向高空之中,看向他們的方向,將這場主宰人類命運的大戰化為了一片全世界直播的超級真人秀。


    甚至上前與地球相互連接的生靈還能感受到地球之上無數生命都在觀看著這場決定地球命運的決戰。


    除此之外,龍右還在不遠處看到了幾道令他感到十分熟悉的人影。


    那幾道人影分別是白小飛,小金剛,青龍,沙皇,美帝……


    這些人影當中最吸引朋友視線的便是其中身穿盔甲,手持大劍的白小飛。


    因為十四分鍾不見,這家夥身上的氣息已經抵達超神層次。


    “明明隻過去了十四分鍾,為什麽?為什麽這裏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不過下一刻龍右看著自己緩慢的動作,瞬間便是意識到了些什麽。


    “難道說?!”


    “你扭曲了這裏的時間?!”


    龍右這句話並不是從口中說出的,因為此刻他想要開口說話,沒有個一兩分鍾根本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他是以腦電波的形式直接傳遞給麵的屍兄吳鶴的。


    事實正如龍右所想的一般,雖然他感受到的時間僅僅隻是十四分鍾,但事實上外界已經過去了足足十四個月。


    在這段時間裏,地球上各大國家幾乎是前所未有的通力合作,曆史之上的地球沒有任何一個時刻如當今這般團結。


    而這也促成了屍兄吳鶴如今唯一的勝機。


    感受著從世界各地匯集而來的力量,屍兄吳鶴臉上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微笑,長長吐出一口氣,吐出了自己最後一句話。


    “我害怕黑夜,但從不害怕黃昏。”


    “因為我很清楚。”


    “第二天的太陽還會照常升起。”


    當屍兄吳鶴口中最後一個字落下瞬間他的右手也已經高舉過了頭頂。


    也幾乎是同時世界各地的人都高高舉起了自己的手,尤其是他們下方的白小飛。


    此時此刻,白小飛身上一道道金光不斷閃起,一道龐大的身影化作一道金光,飛向天空與天空當中數之不盡的光芒匯聚在一起,化作一把金色的寶劍矗立在屍兄吳鶴的手中。


    從龍右的視野望去,屍兄吳鶴的身影恰好與背後的烈日重合,強烈的光芒令的龍右甚至有些睜不開眼。


    強烈的危機感還是促使他的爆發自己身上的力量,向後退去。


    但屍兄吳鶴的劍光此刻已然捅進了他的心髒當中。


    時間的放緩在此刻完全消失,而屍兄吳鶴和龍右的身影也如同流星般瞬間劃過天際。


    心髒破裂的疼痛令的龍右不禁大口吐出了一口鮮血,但感受著地球的支持並沒有消失,他卻也是猛然咧起了嘴。


    “我說過你殺不死我的,我即是天命!”


    而對此,屍兄吳鶴似乎並不感覺奇怪,麵色依舊平淡,這時捅入龍右心髒的長劍在對象內延伸了幾分。


    “那我今日便以人理斬斷天命。”


    “來吧,這千年的孽債也該算清楚了。”


    屍兄吳鶴的這句話龍右沒有聽懂是什麽意思。


    但是此刻他卻驚恐的發現,屬於地球的力量消失了。


    周遭的景色快速變化,最開始一切的一切都還處於龍右可以理解的範疇當中,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萬事萬物似乎都變得有些魔幻了起來。


    他和屍兄吳鶴居然衝進了一片詭異的河流之中,在這不斷翻滾的浪花當中,逆流而上。


    龍右微微低下頭瞧瞧他都看到了些什麽。


    那是他在地獄牢籠當中經曆的一切,那是他在黑暗議會當中療傷的畫麵,那是他在京城保衛戰當中不斷戰鬥的身影,那是他在圖書館內學習的時光……


    就好是一部大電影被人按了倒放按鈕一樣,龍右倒著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也看到了自己被囚禁的千年。


    瞬間,怒火與殺機便是湧上了龍右的麵頰,他的身軀之上長出一根根骨刺,洞穿麵前屍兄吳鶴的身軀,在這河底留下一道又一道血花。


    不過屍兄吳鶴對此卻沒有任何反應,是麵色癡迷的看著河流中的自己,一雙眼睛也是逐漸變得清明。


    過去曾經因為各種各樣雜亂的記憶而變得混亂的,無法完全迴歸的記憶在此刻盡數歸來,屍兄吳鶴身上的氣質頓時便是再度發生了若有若無的變化。


    他並沒有在意自意自己身軀之上受到的傷害,隻是麵帶憐憫的,看著麵前的龍右伸手掰下了其身軀之上一根又一根骨刺。


    然後便是強行將他的腦袋按進了長河當中。


    “這千年的遺恨就讓你自己去看看那所謂的真相吧。”


    龍右的腦袋緩緩沉入長河之中,然後是整個身軀……


    隻餘下屍兄吳鶴手中的長劍留在長河之外。


    而此刻,一道酷似白小飛的人影也是緩緩從劍柄之中飄出,見到這倒人影,屍兄吳鶴微微點頭,這才鬆開了手中的劍柄……


    “那麽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對此,對麵的金色人影沒有說話,隻是帶著龍右在長河之中默默前行,前往他們本該在的那個千年……


    而目送著對方遠去,屍兄吳鶴這才張開雙臂,一個仰躺躺進了奔流向前的長河之中。


    “啊~,累死我了……”


    “真的是繞了好大一個圈啊……”


    “都忙活了這麽長時間了,淺淺睡一下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


    ……


    順著水流向下,屍兄吳鶴的身影默默地在河水之上漂流,身影經過河水不斷的衝刷,力量一點一點被擠壓,身軀一點一點被洗刷,整個人好似化作了一捧日光,漂浮在河水之上。


    從過去漂流到現在,甚至是前往未來……


    而在此期間,屍兄吳鶴好似做了個夢。


    他夢到自己在追逐過去,而他則伸手讓自己追逐未來……


    莫名的,屍兄吳鶴明明沒有醒來,但還是在心中哼起了不知名的歌。


    “我就是那非古非今的逍遙人呐……”


    ……


    視野來到龍右這邊。


    身影緩緩沉入河底,龍右若有若無的睜開眼睛,雙眼之中好似映入了一片昏暗的洞穴。


    他猛的起身,環視一圈四周卻是並沒有發現屍兄吳鶴的身影。


    他疑惑地四望,不但是屍兄吳鶴消失了,插在他胸口的劍光也消失了,隻有一道殘破的人影站在他的不遠處,揮灑著鮮血似乎在書寫著什麽。


    起初龍右並沒有太過於在意,但是仔細望去,一雙瞳孔卻是猛然一縮。


    因為他看到了一把他十分熟悉的寶劍——承影。


    隻不過此時原本在整個曆史上都算得上舉世聞名的寶劍,在這裏卻是斷成了兩節,失去了所有的靈性……


    再度扭頭看去,龍右發現那道身影他很熟悉,正是他曾經的師傅麒麟真人。


    “師傅~”


    而那麒麟真人此刻似乎也感受到了些什麽,揮灑著鮮血的動作,猛的一停,有些茫然的望了一眼周圍的洞穴,但卻沒有看到任何東西,甚至因為動作太大,止不住的張口吐出了一大口鮮血,麵色蒼白如紙……


    “咳咳咳~”


    看著自己手中的鮮血,迴想起剛才似乎幻聽的一聲“師傅”,麒麟真人不禁留下來點點淚水,整個身影不由的靠在了身旁的石壁之上,微微閉上了雙眼。


    “徒兒,為師恐怕要食言了……”


    看著眼前依靠著牆壁逐漸失去氣息的老者,龍右伸出手想要去觸摸,不過眼前的畫麵變化的實在是太快。


    麵前的老者和石壁化作煙塵消散,而周圍則化為了吵雜的一片。


    龍右抬起頭,然後便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那個曾經被無數人唾棄的自己,也看到了人群當中唯一一個還信任著自己,為自己呐喊的人。


    當時也看到了那一杆向著對方刺去發長矛。


    幾乎是瞬間龍右便是明白了自己來到這裏的意義,身影一閃便是擋在了那道人影的麵前。


    殷紅的鮮血噴灑而出,但還不帶他們落地,便是化作點點光斑,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看著麵前麵容驚愕的女子,龍右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真正發自內心,發自靈魂的笑意。


    哪怕整到身影從胸口開始,如同霧氣般逐漸消散,但這抹笑意也依舊沒有減少。


    他伸出手摸在麵前之人臉上,那道人影似乎有感應,又似乎沒有。


    不過龍右的身影此時已然完全散開,隻留下一聲長長的歎息……


    “這樣,似乎也不錯……”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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