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醫生最近的精神萎靡不振,時常發呆。”有護士反應韓千尋的近況。


    “這事落到誰頭上,誰都頭疼。那名患者真是太不講理了。”醫生們如此評價該事件。


    “我還以為這事已經了結,沒有想到他竟然報警。你們是上次調查命案的警察,怎麽這種閑事也管?”韓千尋萎靡不振地歎了口氣。


    聶成德:“王貴向你和醫院索要10萬元賠償,調解無果,跟你多次糾纏,令你不厭其煩,對嗎?”


    “是的。”韓千尋點頭。


    “你無法容忍他的行為,便在5月16日將其約出談判,乘無人之際,把他擊昏,溺死在河中,對嗎?”聶成德的語氣轉為嚴厲。


    “什麽!”韓千尋徹底從消沉的情緒中驚起,“你說他死了?”


    “是的。是不是你殺了他?”


    “開什麽玩笑!”


    “我們調查過,他沒有深仇大恨的仇敵。唯獨最近與你們醫院鬧得很僵,你是他的醫藥糾紛對象。在這種節骨眼上,他死掉了。”


    “對,是我開錯藥方。我因為田菊的事情,心神不寧,誤開藥物。我承認,醫療事故是我造成的,但是不能因此說我殺人吧?”


    “他死掉,是不是你受益最大?你就沒有煩惱,事情就消停了。”


    “如果開錯藥就殺人,那麽,每天醫院都有醫生殺人。他隻不過要10萬塊錢,我不至於為10萬元而殺人。”他的情緒激動起來,本來低沉溫柔的聲音有些尖利了。


    “那你為什麽沒有給他10萬元的賠償?”


    “他有點過分。那味誤開的藥並不會對身體造成太大的傷害,不至於要如此高的賠償。”


    “你因為無法忍受他的無理取鬧,故而順便將其解決。反正殺一人也是殺,殺三人也是殺。”問話步步緊逼。


    “現在是法製社會,不是無賴的世界!我確實討厭那種人的行為,但是,我還不致於因為討厭而殺人。現在你們說我殺人,那麽拿出證據來啊。”


    雙方經過一段激動的談話後,相對沉默一會兒。宮布布一直望著韓千尋的表情,烏雲密布,嘴角抽搐,緊鎖眉頭,看起來非常氣惱。


    宮布布還是第一次見到韓千尋本人,他果然是個美男子。之前僅從照片上,還看不出他的氣質。貝萊餐館的服務員葛亮說得沒錯,他有著儒雅的氣質,外表像男模。


    “那麽,5月16日下午,死者王貴被害的時候,你在哪裏?”


    韓千尋雖然惱怒,卻並未失去冷靜,他稍作思考後,眼前一亮,“對了!我記得上次我跟你們提過。那天中午,我接到勒索電話,對方用我和田菊的照片要挾我,讓我拿10萬塊錢去銀泰旁邊的肯德基店等他。我覺得此時如果不妥善解決,會影響到田菊,思來想去,我決定去派出所報案。派出所隨後派人在暗中監視,我拿著錢在肯德基店等一下午,沒有見到人。”


    他提出的這個不在場的證據,足夠令所有人大吃一驚,包括宮布布。怎麽可能!太巧合了!別的時候沒有不在場的證明,偏偏那個時候有。這個不在場證明實在太完美了,但是就因為太完美,所以太像是刻意而為了。


    宮政和聶成德聽到這些話,眼中明顯浮現出疑惑,“可是,那名拿著照片勒索的家夥張天寶早在13日就已經死了。”


    ——這才是最大的疑問。


    “我不知道是誰勒索我,反正我接到那樣一個電話。在十幾天前,我也曾經接到類似的電話。”


    “那麽,打電話的是同一個人嗎?”


    “無法判斷。我隻聽到電話裏的聲音,而且隔了好些天。”


    這令人更加質疑,“這是你編造的吧?”


    “你們要怎麽想,隨你們的便!”


    韓千尋顯然不是那種易怒的人,眸子裏總有一潭憂傷的惆悵。那種憂傷的感情色調似乎已經深深地印在他的身上,宮布布能夠想象到這位漂泊國外10年的情種日日沉湎在思念愛人中的模樣。


    聶成德有些無奈,“好吧,我們相信你。那麽,說說整個過程,你怎麽報警,是誰暗中保護你?”


    “當天下午,我離開醫院,步行到當地派出所報警。然後,他們商議後,決定派人暗中保護我,抓住那個勒索者。但是直到五點左右,勒索者都沒有出現。就這麽簡單。”


    “你在下午5點之前一直沒有離開?他們派去暗中保護你的人,一直盯著你?”


    “是的。我沒有離開。你們可以去派出所調查。”


    轄區派出所離瑪利亞醫院有三條街,路程較近。


    派出所門邊掛著一塊深藍色的牌子,以前是白色的,寫著派出所的轄區名。門外停著一輛嶄新的警車,兩輛舊的轎車,還有幾輛自行車。


    一位皮膚黝黑穿著警服的中年男子已經快步迎出來,年齡大約五十,身材消瘦,最精明的是雙眼。他朝宮政和聶成德笑道:“哪來的春風,把二位給刮來了!”


    “哈哈!老包,還是這麽幽默。你咋知道我們要來呢?”


    “門口的喜鵲直叫喚,我猜就是你們要來。”老包一邊迎他們進去,一邊笑著說,“嗬嗬!其實是剛才在窗戶那邊瞅見的。”


    老包是派出所的所長,幹了大半輩子,是兢兢業業的基層同誌。宮政和聶成德經常與他打交道,相互間甚是了解。


    “哎喲!這是你女兒吧?宮政,不得了啊!閨女越長越漂亮了。”


    “謝謝所長叔叔。”宮布布禮貌地應道。


    這位比包公還黑的老包所長,她見過幾次,說話比她老爸還粗野,經常暴粗口。


    “她現在在報社當記者。”


    “是嘛!厲害!”


    “哈哈!哪裏!這都是她自己瞎折騰。”宮政大笑,欣然地接受這種誇獎。大概所有家長都喜歡拿自己孩子的事情來炫耀。


    “最近有命案?”老包摸摸自己的腦門,頭發已經差不多掉光了,剩下的幾根還是白色的。


    “逃不過你的耳朵,聽到消息了吧。愁人哪!還是你這位所長清閑,等過幾年,我也下基層。”聶成德邊說,邊坐下。


    “別跟他廢話,這家夥體會不到咱們的苦,直接說正事。”宮政半開玩笑地說道。宮布布則坐在一旁靠牆的沙發上,默默聽著辦公桌那邊三個男人的對話。


    老包打開香煙盒,給每人遞了根煙,自己也點上。他是個老煙鬼,戒煙不知道多少迴了,屢屢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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