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見韓千尋,韓千尋是什麽反應?”宮政上場詢問。


    “我跟他解釋暫時不要見麵,他的態度很堅決。他說他十年前被迫離開,現在他不會再放棄。他一直給我打電話,我把他的電話號碼拉入黑名單。其實,我很矛盾,不知道該怎麽做。”田菊拿出手帕,開始抹眼淚。


    宮政:“堅決!他的情緒很偏激?上門找過你嗎?他和潘永利發生爭執?”


    “沒有。他不知道我的住址。他是個好人,他不會讓我為難的。”田菊補充道。


    宮布布心中搖了搖頭。好人與壞人不是某一個人說了就算的,有時候,好人也會做錯事情。韓千尋是不是兇手目前還不能斷定,但是一定脫不了關係。不管是直接,或者間接。


    “那封《蝶戀花》的宋詞密碼仍舊保存著?”


    “應該還在。”


    “能否找出來給我們?”


    “好的。”


    隨後,宮布布、田菊四人離開警局,前往田菊家中,取那封宋詞密碼信。


    “你們之間仍然相愛?”在前往田菊住處的途中,宮布布私下悄聲問田菊。


    田菊為此尷尬的笑容裏流露出一絲幸福,從深處發出一個“嗯”的聲音認可,並且,微點頭。


    一名有夫之婦見到舊情人,往事曆曆在目,壓抑的火苗瞬間燒遍心靈,不就是印證《鵲橋仙》中那句詞“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嗎?拋開兇案,拋開世俗,這種場景多麽美妙。


    接著,便是“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人敞開心扉,柔情似水,私語往事,感歎過去。最後,告別之時,吐露心聲:“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好一對偷情男女!


    3


    車外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陌生行人,十幾年來,日日都是如此。平靜的城市,人們隻關心顛簸的物價,誰也不想知道某個旮旯角會發生異常的事情,牽連到自身。


    田菊在車產生的振動和景物的劃過中陷入沉思。這兩首宋詞帶給她許多迴憶的片段,仿佛某種力量茫然間將她帶到一種意境中。


    “錦筵紅,羅幕翠。侍宴美人姝麗。十五六,解憐才。勸人深酒杯。黛眉長,檀口小。耳畔向人輕道。柳陰曲,是兒家。門前紅杏花。”


    韓千尋送過她很多首密碼寫成的宋詞,她不記得有這一首。不過,她也多次讀過這首詞,它在表達情人初次邂逅、一見鍾情……


    十四年前,天氣比現在還炎熱些,六月六日的黃昏,一大幫人外出聯誼就餐,在貝萊餐館。當初,貝萊餐館的裝修很簡單,老板是位老頭。大家包下整個餐館,許許多多的人。


    她被室友牽著穿過人群,走到幾名男孩的桌前,便一眼看到他。他們的目光碰撞,擊中她的心靈。韓千尋比她早一年入學,他讀的醫學專業是五年製,她讀的中文專業是四年製,其實,他們之前曾經見過,擦肩而過的那種。屢次的擦肩而過,似乎使他們彼此早已成為舊相識。


    那天,她就坐在他旁邊,兩人悄聲細談,就如同《更漏子》中那首詞中的情景……


    這首詞不能不讓她迴憶起那段美好的日子,熱戀是人世間最美好的時光。這種時光對於她來說,隻能在迴憶之中。


    而將她這段美好的日子打入為記憶的人竟是她的父親,就好像《鵲橋仙》裏表達的故事,牛郎與織女被王母娘娘殘忍地阻隔。


    十年前的一天,她的父親田嚴怒氣衝衝地從外麵歸來。當時自己正在給韓千尋發短信。突然,父親不由分說地奪過她的手機,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拖到她的臥室內,反鎖上臥室的門。


    “你就在房裏好好待著,不要再想那個臭小子。否則,你一輩子都別想出去!”


    “爸,這是為什麽呀?”她開始哭泣,她不斷地敲擊著門,試圖打開,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的。


    “你忘了你媽是怎麽死掉的?”父親在外麵咆哮,“你媽就是被那些西醫害死的!”


    “可是,又不是他害死媽的!”


    “西醫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爸!求求你!放我出去。你不要這樣啊,爸!”


    外麵傳來“啪”地一聲,是她的手機與地麵強烈的碰撞的聲音,這預示著一切都將毀滅。


    就這樣,整整過去兩個月,也許是更長的時間,她不記得自己在密閉的空間裏待了多長時間。反正她幾乎快瘋掉,沒有他的音訊,沒有愛的信號。


    她曾經嚐試剪掉床單,結成繩子,從窗戶爬出去,結果,被父親發現。


    “如果你敢逃出去見那小子,我就把他宰了!然後,我也不活!我含辛茹苦養大你,你卻是一個不孝女!你叫我如何去見你黃泉下的媽媽!”父親大聲的哭泣,終究還是觸動她脆弱的心靈。


    父女倆抱頭痛哭,她不是不孝女,能夠感知到父親的情感。那是她最痛苦的一刻,她做出抉擇,她的心在流血,血流幹了,變得冰冷。


    後來,她離開那陰森的臥室,然而,她再也沒有在這座城市裏找到他的影子,經過多方探訪,她得知他已經離開中國去美國留學了。


    他們沒有故事裏牛郎織女那麽幸運,連一年見麵一次的機會都沒有,而是十年後才相見,卻已是他人婦。


    四月一日,愚人節那天,上天與她開了一個最大的玩笑。


    放學後,她離開教學樓,走出校門口那一個瞬間,“菊!”一聲久違的輕喚,打亂了她寂靜十年的心靈。


    他穿著筆挺的西裝衝她微笑,比以前更加英俊,更加帥氣。那刻,他們寧靜地四目相對,她的眼中含著淚水。


    那天,他們通過通濟橋,一直走到鬥潭公園。兩顆心靈默默地相惜。人生總帶著那麽點天意,天意弄人。


    她跟他在一起真的很快樂,不管是說什麽,做什麽,都帶著一份美妙的感覺。他說的每一句話依然打動她,讓她充滿少女時代的幻想。


    “我們現在可以在一起。”


    “可是,我已經結婚。”


    “隻要我們相愛,沒有東西再可以阻擾我們,婚姻隻是一副世俗的枷鎖,你可以脫掉它。我們可以在一起,我愛你,菊!”那一聲依舊會震顫她的心。


    一個多月來,他們頻繁地見麵。她知道她不應該那樣,這是婚外情,會被人唾棄。可是,她無法停止重燃的愛情之火。


    5月1日那天,她的丈夫潘永利組織一些業務上的醫生出外旅遊,時間是兩天。這對於他們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可以完整地呆在一起整整一天。


    他們在最初相識的地方貝萊餐館早早共進晚餐,隨後,進入一家本市最高檔的賓館,剩下的時間就是真正屬於他們兩個人。她再次感受到他的溫存,十年後的體溫再次溫暖她的全部靈魂,如同幹柴烈火,燃燒不盡。她感覺自己那一天是自己十年裏最快樂時光,如果能夠延續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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