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正在說著,便有人神色怪異的走了進來,他跟我們說道:“起橋兄,外麵有人找你,說是你的兄弟。”


    “找我?”我頓時錯愕,怎麽還會有人找我找到這裏來?


    “誰!?他怎麽到這裏來的?立刻查清楚他的身份,我們這次除了起橋他們,並沒有再請任何人過來!這個地點絕對不能暴露!”五個為首之人中的女子厲聲說著,“南樓的人是幹什麽吃的!不是說不會有人找到這地方麽!”


    “去!問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怎麽我才一會兒不在就出了這樣的岔子?”另外一個年輕人對身邊的一個人說道,他看樣子應該是南樓的核心。


    “找我的人,有沒有說他叫什麽?”我問了一句。


    “叫鄭無邪。”這個迴答讓我一愣,又詳細的問了問相貌,我才確定來人是鄭無邪無疑。


    “大家別緊張,是我一個本家兄弟。要是他能找到這裏並不稀奇,他那尋龍點穴的本事,恐怕在場的各位無人能出其左右。”我擺手說道。


    “我說你們這是怎麽迴事!還真是夠能擺譜的。”我話音才剛落,就看到鄭無邪竟然已經出現在了我的麵前,他形容憔悴,模樣邋遢到了極點。而他的出現,又讓所有人緊張了起來。


    “我草!你是怎麽進來的?”這棟巨型樓閣的防守不可謂不森嚴,鄭無邪竟然就這麽悄無聲息的進來了,這邊說不了解他的人,就算是我都覺得不可思議極了。


    “到處都是龍脈氣息,到處都是漏洞!老子不稀得在外麵等人,就踩著小龍脈自己進來了!”鄭無邪的情緒有些暴躁,他誰也沒有理,直接對我說道:“沒有源頭的災難本身就是扯淡,任何事情都有它出發的原點!我在命運的邊緣遊走,看到了一場碰撞的毀滅!有很大一群家夥,在不斷的牽引著那些小世界跟白玉京發生碰撞,你們還在這裏糾結什麽?快想辦法阻止這件事情,不然,咱們所有人,會跟著一起完蛋……”


    “你……草!”我正想問的詳細一些,鄭無邪卻噗通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起橋……這……怎麽迴事?”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向我。


    “還能怎麽樣。你們都知道,鄭無邪,我兄弟。不過他的身上出現了一些岔子,是一個被命運遺棄的家夥,他消失很久了,我也不知道現在的他是怎麽迴事,我甚至不知道他怎麽跑到這裏來的!”我無奈說道。


    “被命運遺棄的人?”原本還神情不渝的五個年輕人,在聽到我說鄭無邪是那個被命運遺棄的人之後,他們臉上的不愉快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驚喜。


    “嗯?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我看向他們,有些琢磨不明白。


    “一場災難降臨,我們都在命運中苦苦掙紮而不得解脫,但命運終究將一個人遺棄,由他,來指引我們最正確的方向。”這五個人齊聲念著,每說一句,他們臉上的笑容就更濃一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我聽著這好像神棍一樣的話,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這是流傳在我們之間很多年的一句話,是曾經一位前輩,在死亡之前看到了大恐懼,他說白玉京會找不到方向,但終究會有人走出來指引,而這個人,就是隻有理論上才會存在的,被命運遺棄之人。真是沒想到啊,原本用來當故事聽的話,卻真的出現了。”東樓為首的年輕人迴答我,他臉上有一抹如釋重負的表情。


    大方向就這樣被突如其來的一個鄭無邪確定了,我想著那個語言中的主人公鄭無邪,突然心裏冒出了一個念頭,尼瑪的,我累死累活的,弄了半天這貨竟然才是主角!不過我是真的在為鄭無邪祝福,特別的希望他能成為這個世界的主角,因為隻有這樣,被命運遺棄的他才會有一個很好的結局。


    大方向確定了,東樓這邊再次進入了緊張的推演中。李香蘭跟四柱參與其中,她的奇門造詣讓所有人都為之深深震驚,在計算的關鍵節點,她究竟出了很多細微的錯誤。當然,這點讓東樓為首的年輕人有些臉紅,這看上去倒好像是整個東樓都不如一個弱女子,雖然大家都知道事實並非這樣。而四柱在這裏完美的闡述了他的空間學,無數種空間折疊的變量差值計算,把很多人唬的一愣一愣的,他對各種力量進行係統性的命名,並且結合著空間的撕扯力,竟然在短短兩天之內便計算除了各個點應該發動最少多大的能量,才能讓那些靠近白玉京的小世界進行軌道偏離,從而跟白玉京擦肩而過。


    鄭無邪睡下去就沒有醒來,一直酣睡,好像已經疲累極了。王許則帶著祝台跟老鼠,還有白玉京的一些人,對一些特定的東西進行清除,比如要從這裏到達那些關鍵節點,或者關鍵節點附近,有可能會影響到力量激發的一些巨型墓葬,王許在疲於奔命之間全都給撬了,他自身也受到了不小的損傷。


    也就是在這時候,因為要給東樓這邊提供一些必要的數據,南樓那邊出去了不少的人,抓迴來了一些佛門跟道門的關鍵人物,想從他們嘴裏知道一些確切的消息。這些人的嘴雖然特別硬,但當雷仁耀帶著他們雷家的人從審訊室裏走出來的時候,那些家夥就已經徹底崩潰了,問什麽說什麽,絲毫信息也不敢隱藏。來自於身體上的痛楚或許可以忍受,但當自己身體裏麵流淌的血液也開始折磨一個人的時候,沒有誰還能忍受住,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也意外得到了一個消息。那邊在這些天碰到了不小的麻煩,他們本以為在極陰殿通往白玉京的過程中,可以解決掉一大批十二城血脈的各家精英,卻沒想到碰到了強有力的阻礙,有一群姓範的人猛到了極點,從通道的入口出一路殺進了白玉京裏,躺著血泊前進的那群男人,在道門跟佛門組成的道場裏,來來去去的殺了三個來迴,流幹了最後一個人的最後一滴血,才最終不甘心的倒下。那些人在提到範家莊子的那群男人的時候,全都是一臉恐怖,說那是一群魔鬼。


    範存龍跟範存虎得知這個消息,他們有些悲傷,說雖然早就想到了這樣的結果,但那些都是他們的親人。


    “要不是老人們全都離開了,就憑他們,哪有那麽容易得手!”白玉京這邊有人恨恨罵道。


    巨型樓閣這邊也並不安寧,就在鄭無邪來到這裏不久後,這個地點便已經暴露了。有很多的人潛入了深山,想要將這個地方徹底抹除,而我們這邊的人手卻嚴重不足。瘋子跟趙七九獰笑著說這事情交給他們來做,於是有人一邊念叨著老祖先對不住了,一邊把趕屍門的一群人帶到了一片片安葬著祖輩的墳場中,這些腐爛的屍體,甚至是一個個白骨架都從墳墓裏爬了出來,在漫山遍野的見鬼聲中,始終保持著巨型樓閣的安寧。


    小東西跟缺德烏鴉也離開了,它們奔向一處人類禁地,說是去解決一些麻煩,順便帶一樣東西迴來,它們用了三天時間迴來了,小東西神色萎靡,原本一雙透明圓潤的獠牙都出現了一些破損,缺德烏鴉更是淒慘,渾身毛掉光了,鮮血淋漓,但它們兩個竟然帶迴來了一尊鼎,九鼎之一的妖鼎雍州鼎。缺德烏鴉死皮賴臉的跟我討要了曾經被我拿走的幾根鳥毛,它說血藥藉此來快速恢複。


    這三天,最忙的還是我。要把一個個東西接引過來,這個工程量十分浩瀚。那地府的一堆黃沙,泰山頂上的祭壇,放置在家裏的梁州鼎,孽鏡台,我幾乎每接引一個東西進來,都會抽幹自身的精力,然後胃就好像變成了無底洞,需要吃很多很多的東西來恢複。也許唯一讓我有些慶幸的,就是判官筆跟小黑布不用我費力,它們本身就跟我有大關聯,我自然能走帶著它們走奈何橋進來,而菩薩,它本身並不是一個物件。


    那些關鍵的節點已經全部計算出來,我需要將一個個東西全部放在那些地點,而這機會所有的物件,也隻有我才能動用。不管是白玉京這邊提供的,還是我自己帶進來的這些,但凡屬於積年的老物件,都得我去一個個擺弄,這是倒數第二個環節,也是最後一個環節。


    “不用再守著了,既然一切的事情都已經做完,這個地方也就沒了存在的必要。”白玉京的人主動放棄了這一處巨型閣樓,我們拿著重新繪製好的地點圖,組成了一個很大的隊伍上路。


    “地點太多了!我們隻剩下最後的半天時間,根本就來不及去一個一個的走。”我搖頭說道:“這些東西全都交給我吧,我會負責把它們放在位置上,而你們,在這之前,保證好自己的安全。”


    “不會那麽簡單!那些家夥絕對不會讓我們這麽容易的就得手!”白玉京為首的那年輕人說道:“不過既然這樣,為什麽一定要等他們來找我們的麻煩!?起橋,你安心做事,我想我們這群人還有一些用處,比如反撲。古人不都說過麽,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我們去找他們的麻煩,讓他們無暇顧你。”


    “既然如此,各位,自己多多保重。等我們成功了,一起喝酒。”眾人幫忙者,把一樣樣大物件放在了野雞的背上,我就像是一個雜貨攤的看攤老板,帶著自家媳婦跟兩個範氏兄弟這兩個夥計,飛上了天空。


    野雞的速度在白玉京中更加不受桎梏,就像是它在玉山那個世界裏一樣,飛起來簡直要快成一道流光。無比長遠的距離,都能在短短的時間中瞬息而至。一連將一個個老物件擺放在那些早就計算好的關鍵點上,每一樣東西都心情沉重,我用自己的血液跟它們搭建起了溝通的橋梁,等待最後的發力。


    第七個點,我來將祭壇安放在這裏,卻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一個人,鄭簡堂。“簡堂,真是讓人沒想到,竟然還能在這裏碰到你,我還當……你都死了呢。”看著鄭簡堂身邊跟著的和尚道士,我哪裏還能不明白他做了什麽?所以我的語氣並不客氣。


    “我早就說過,你們大房不行了,一個個自以為是。”鄭簡堂冷冷的對我說道:“你真當自己能做到麽?毀滅的已經形成了大趨勢,原本是最麻煩的就是家裏的四個世界,可你們卻托大的讓我去那四個世界停留了那麽長時間,鄭起橋,我真是不知道應該佩服你們的勇氣,還是嘲笑你們的無知。”


    “吃裏扒外,二房都是一個德行麽。”我笑著,心卻沉了下去。二房的老人也跟著父親一起進了那四個世界裏。


    “說這些都沒用,毀滅是必然的,厲害的老家夥們都被那些仙給拖住了,新的世界就快出現了,鄭氏必然會由我們二房帶著成為主宰整個天下的大家族,而不是由你們帶著,一輩子龜縮在不起眼的角落裏。”鄭簡堂不屑的冷笑,“你之前不是在猜測過我最擅長的是什麽嗎?我想現在你可以好好感受一下了,在死亡麵前,慢慢掙紮吧。”


    鄭簡堂伸出了自己的手,“你的命運由我來裁判,而我,現在賜予你死亡。”


    鄭簡堂的手慢慢收緊,我能感覺到,在冥冥之中,有一雙手在撕扯著我的命運線條。


    “藏的夠深啊,沒想到你鄭簡堂才是那個不出世的奇才,以前到還真是失敬了。”讓我錯愕的聲音再次想起,鄭無邪這貨竟然又出現了,他從遠處走來,那雙正在撕扯我命運線條的手便忽然抓空了。


    “草,你不是正在睡覺麽,怎麽跑這裏來了。”我不錯愕不行了,野雞的速度不可能有東西能追上,但鄭無邪卻的的確確是出現在了這裏。


    “你以為老子想來啊!?鬼知道怎麽迴事,一覺睡醒來老子就在這裏了。”鄭無邪朝我罵罵咧咧的說道:“做你的事情,這家夥交給我來對付。存龍,存虎,還有起橋他媳婦兒,你們把那群禿子跟牛鼻子拖住,讓起橋安心做事。”


    “十三房的廢物!你爹媽還是個人才,你又算是什麽東西!”鄭簡堂毫不留情的嗬斥,鄭無邪卻毫不在乎的大笑。


    “命運是吧?你來動老子試試,揍不死你個孫子!”鄭無邪朝著鄭簡堂一步步逼去,鄭簡堂雙手撕扯想要抓住鄭無邪的命運線條,幾次無果之後便傻在了那裏。鄭無邪這個被命運拋棄,已經沒了命運的人也在這時候站在了他的麵前。


    李香蘭的奇門之道把一群和尚跟道士困在了裏麵,範存虎一手春風裁一手黑色樸刀在裏麵血濺五步,範存龍一張蛟弓,幫範存虎補足了他防禦不足之處,隻能聽到骨頭斷裂的喀嚓聲,跟噗嗤的鮮血飛濺的聲音。


    廢了一番手腳,將祭壇安放在了計算好的位置,我跟老人家道別之後,看了已經昏死在那裏的鄭簡堂一眼。這家夥原本真是個大麻煩,卻沒想到竟然如此輕易的便被鄭無邪給收拾了,而鄭無邪,已經躺在鄭簡堂的旁邊打起了唿嚕。


    “狗日的,真是個人才!”我罵了鄭無邪兩聲,讓範存虎把他扛起來丟在了野雞的背上,又看了順便被範存虎補了一刀已經躺在血泊中的鄭簡堂一眼,無奈搖頭朝著下個地方趕去。


    “阿彌陀佛,貧僧覺一,施主有禮了。”覺一和尚盤坐在地上,年輕的臉上一臉悲憫之色。他的身邊有佛光普照,坐在那裏就如同一尊佛陀。


    “施主何必再造殺孽,正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覺一一派得道高僧的模樣,他口誦佛經站了起來,並慢慢朝我走來,“施主也是有慧根的,不如入我佛門,我度你入西天佛國,可做我蓮座之前一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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