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直接去了走暗道來了地下,地下的空間很大,裏麵的各個小屋子布置的也是錯落有致,隻是大多數的屋門是打開的,裏麵陳列架上的原本應該放著的東西全都已經空了,從那些陳列架上留下的一些痕跡來看,上麵原本應該擺放著不少的東西,而且那些東西肯定很值錢。因為這些陳列架本身就十分珍貴,無一例外的,全都是紅木製作的,可想而知原本擺在這些陳列架上的東西有多值錢。


    推開一扇大門走進了一個很大的大廳中,這個大廳比之前那些屋子大了很多倍,粗粗打量,我估摸著最低也有二百見方的大小。幾根石柱子在這大廳中屹立著,仿佛是它們撐開了這片地下的空間一樣。


    這樣一個偌大的空間中,卻之擺放著一件東西。在正中央,有個製作很考究有些類似於祭台一樣的桌上,擺放著一件能有半個人大小的玉器,這玉器的色澤很古怪,最起碼在我這些年接觸過的東西當中,還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玉,但我卻無比肯定這東西的確是玉。


    其實不用看了,當我剛剛走進這間屋子裏遠遠看到那個東西的時候,我便已經確定,這東西百分百是真品。就算這種玉的材質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但隻有我能看到的那一片血紅卻騙不了人,玉器上的紅很重,已經重到了物件本身無法貯藏,已經把這個黑暗的空間都渲染得蒙上了一層紅色的程度。


    暗室是不通電的,隻能用明火照明,而這種明火所用的燈油也有些講究,隻能是一些性陰的動物的屍油,這是鑄造暗室一種不成文的潛規。這種規則裏麵是不是有什麽別的含義我不清楚,反正華夏文明延續這些年下來,很多東西都被改過了,這個傳承卻沒有一個人去碰觸。


    我的視線全都被桌上的大禹治水玉山吸引了,不斷往前走,直到腳下有些硌腳的感覺傳來時候,我才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地上用陰刻的方式銘刻著無數紋路。


    雖然對這種紋路我並沒有見過,但還是立刻就確定了,這是為了禁錮大禹治水玉山上的紅的刻繪出來的。刻繪這種紋路的,絕對是高手,我心中猜測著,因為現在,能對付煞的人已經越來越少,身具大本事的人栽在煞上這種事情,於現在來說屢見不鮮。


    “您祖上也是倒騰這些老物件的?”我笑著問了這個老人一句,他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好像是根本就不想對我多解釋什麽。


    等我走到了大禹治水玉山的旁邊,他才開口對我提醒道:“不要在它的附近呆的太久,它很不凡,靠近時間長了會出意外。”


    我沒有答話,因為在這個時候,我的眼前已經變成了一片赤紅,而我,卻仿佛是行走在一片十分粘稠的汪洋血海中,好像隻要一個稍微的不小心,就會被這片血海淹沒掉變成這赤紅當中的一部分。


    小黑布也出來了,青衣少年模樣的它,在這片血海中卻並沒有被紅侵染,一身青衣看上去還是那麽幹淨,在這片粘稠的血海裏,跟這些血色表現得涇渭分明。


    “東家,你沒事吧?”吳懷有些擔心的問了我一句,可能是我微微有點難看的臉色引起了他的注意,這個時候我的神情,也的確不是那麽好看。


    雖然我對這些紅煞的確很有些自己的辦法,並且時常接觸這些常人接觸不到的東西,但凡事有利必然有弊,這所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在這樣的紅煞中別人可能感覺不到什麽,而我卻總會被很直接的影響到,也就是說,在麵對這些紅煞的時候,相比於普通人來說我遇到的危險會更加大一些。這,也是我以前經常感歎,說自己是在鬼堆裏跳舞,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複的原因。


    “我沒事。”我揉了揉自己的臉,對吳懷跟他的老友說道:“你們最好還是不要站在這裏了。”


    吳懷還有些躊躇,但他那個老友在聽到我這麽說之後,則很幹脆的就往後走,還拉著吳懷,好像,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呆一樣。


    “小黑,你怎麽看。”我扭頭看了一眼小黑布,它這個時候已經幾乎跟這個大禹治水玉山貼在了一起,兩隻眼睛放著賊光,瞪得特別特別大。


    “我睜著眼睛看。”在這個時候,小黑布似乎又變迴了它那種欠扁的性格,它一邊迴答著,一邊嘴裏罵罵咧咧的好像在感歎什麽,我卻根本就聽不清楚,隻聽它最後就說了一句,狗日的你給老子等著,收拾不死你。


    “小黑你在說什麽?”我看著小黑布,它這個時候已經上到了桌上,伸著自己的小手,朝著大禹治水玉山的頂端摸了過去。


    聽到我問它,小黑布迴頭說道:“我說這東西肯定是真的,我們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的把這個弄到手裏,然後菩薩就有救了。誒,我就吃點虧,勉為其難的幫你先收了它吧。”


    “哼唧……噗……”從早晨範存虎離開時候就陷入休眠狀態的小東西,這時候醒了過來。它用自己的鼻子把我的背包頂開了一條縫隙,朝著小黑布不滿的哼唧說著,“褲衩說可算找到你了,這次收拾不死你老子以後就倒著寫自己的名字,我罵死你,賠!”


    “死豬你叫誰褲衩!?”馬上要摸到玉山的小黑布身體一僵,他的手開始顫抖,然後有些艱難的迴頭指著小東西大罵了起來。小東西天真無邪的眨了眨眼睛,用很萌地聲音說了句我說你啊,不服你來咬我啊。於是我的腦門上布滿了黑線,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不過看了一眼小黑布,我心說這家夥好像還真是神通廣大的樣子,怎麽這麽多的東西都跟他有交集?我脖子上現在還在掛著的鳳翠如此,梁州鼎跟小黑布之間也絕對沒有那麽簡單,還有在我手腕上掛著的菩薩,它跟小黑之間淵源似乎更加深刻,而現在,又要多一個這隻存在傳說中的大禹治水玉山麽?


    我還從來沒有向現在這樣想要知道小黑布到底是個什麽玩意,隻是看了這貨一眼,我還是沒有問。他總是表現出一幅記憶不全我是腦殘你別問我的樣子,有些東西想來它不是不知道而隻是不想說什麽,如果他真的不想說,那麽就算我問了也隻是白問。


    我仔細觀看者這尊大禹治水玉山,上麵,用很精細的刀工刻繪著一幅幅圖案,仿佛是一片連綿不斷的畫卷一樣,在詮釋著那個世界的瑰麗。而有意思的是,這幅刻製在上麵的圖案,好像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不管從哪個部分開始看,都仿佛是起點,然後圍著這個物件走一圈,會發現故事不斷的發展蔓延,最後的終點仿佛又是一個起點。


    無限循環,毀滅與新生,這是在詮釋一個世界所發展的必然規律?還有有某些別的意義蘊藏在其中?每個終結都是另一個故事的開端,而每一個故事的開端,都是在揭示著另一個故事與一片慘然中終結麽?


    看著,我將手伸向了大禹治水玉山,眼前頓時一片血紅,我在這一片片紅色中不斷的墜落,漸漸的,鋪麵而來好像是聽到了有大水怒吼拍打著堤壩的聲音,等感覺自己狠狠砸在地上,我睜開眼睛,發現已經被帶入了一個無比浩瀚的世界。


    第四百零四章 算計


    “決堤了!”


    有人裹著獸皮,用怪異的語調大聲叫喊,我聽不懂這是什麽話,但是卻能聽明白是在說什麽。


    我站在一處不算很高的山巔上,頭頂上是盆潑大雨,砸在身上瞬間讓衣服濕了個通透。


    看向不遠的地方,一條寬闊的大河中仿佛孕養著一條發瘋的水龍,水龍不斷的拍打著自己的身體,一處堤壩,已經出現了很嚴重的滲水跡象,馬上就要崩塌。


    這聲叫喊,仿佛驚醒了沉睡在大地上的一切,一時間各種猛獸跟裹著獸皮的人類夾雜在一起,朝著遠處或者各個地勢比較高的地方撒足狂奔,也有不少的人跟猛獸,是朝著我所在的這處小山包上跑來。


    短短的幾個唿吸時間,那還在滲水的堤壩在不斷出現的巨響聲中被衝開,於是河道中那條發了瘋的水龍唿嘯著竄出了河道,朝著疲於奔命的一切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


    嘩啦!水勢再次加大,一個浪頭撲打了過來,便有無數人跟東西嘶吼著,被這無情的打水卷了進去,打水瘋狂的衝毀著自己能夠碰觸到的一切,連地上很多粗壯的大樹,在這水勢下也被連根拔起衝向遠處。


    悶悶的撞擊聲傳來,短短的片刻時間又有很多的生靈被這大水卷了進去,一個區域的水流出現了短暫的血紅色,很快的,又被後麵衝擊上來的更大的水勢吞並,那些紅色如同曇花一現般被稀釋了個幹淨,連一點點血腥味都沒有傳出。


    有人叫喊,有人大哭,有些僥幸逃到了山包上的人痛苦的跪在了地上,看著那一望無際的絕情大水,發出了無比絕望的嘶吼。也有人望著那已經陷入瘋狂的大水怔怔出神,眼中,一片死寂。麵對著這樣無情大水的肆虐,人跟無數的猛獸,在這樣的暴雨裏安靜的相處著。


    這場兇猛的洪水不知道傾瀉了多久,隻是天上的暴雨還在不斷的往下瘋狂拍打著,沒有太明顯的日出日落,隻有一望無際的昏黑跟徹底的暴雨中的黑暗,燃不起火把,開始會讓人分辨不清楚白天跟黑夜的真正距離。


    我第一次發現,原來天上的烏雲竟然可以壓的這樣低,原來在這最無情的大自然麵前,一切的東西都顯得如此無力。一個人,就算有再勇武的本事,麵對這樣的情形除了跟逃命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麽能夠應對的辦法。水火無情,無情的東西太多,比比皆是,而能夠戰勝那些無情之物的東西,又太少太少,所需要的條件幾近於苛刻。


    我不知道轉瞬間已經是到了第幾日,隻知道有人開始在這樣連續暴雨的環境中染上了重病,開始有人不斷的咳嗽縮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開始有很多的猛獸疲軟的臥在地上,緊緊蜷縮著自己的身體保存著那依然在不斷降低的體溫。


    於是開始有人死了,在這樣的暴雨中屍體卻連安穩下葬這種簡單的待遇都沒有,山上的泥土已經變得十分鬆軟讓人步履維艱,哪怕是想要走幾步都那麽艱難,在這樣的情況下,挖一個墳包出來,根本就是癡心妄想的事情。


    不斷的有人死亡,而天上的雨水卻沒有一點點要停歇下來的意思,那些烏雲好像是下雨下上了癮,在暴雨之間還架在上了狂風。偶爾,雨會有短暫的停歇,可是這停歇的時間卻更加沒有東西能高興的起來,在這幾天暴雨的時間中,每次這樣的停歇都不會有什麽好事情發生,第一次停下來的時候就有人看著天空高興的大喊了起來,然後天空出現了一道閃亮的電弧,被這聲音牽引著被這在山上無比潮濕的樹木牽引著,奪走了很多人的性命。


    每次停歇的時候都是這樣,這次也不例外,天上想起了轟隆聲,閃亮的電弧從天空隨著一聲霹靂的聲音刺了下來。而麵對這樣的場景,所有的生靈都已經沒了躲避的力氣,隻能象征性的稍稍挪動自己的身體,給自己一些心理安慰。


    於是在這一道閃電之下,又有不少的東西變成了焦黑如煤炭一樣的物體,躺在地上還活著的生靈在此刻卻如同死屍,都是靜靜望著天空,麻木的看著,並且猜測著不知道下一道電弧會不會落在自己的身上,這連續幾天的事情,已經讓人的心徹底絕望了,我想,或許這些生靈現在所需要的,並不是什麽風雨之後陽光燦爛的新生,而是需要那肆虐在天上,仿佛要把天空撕開的電弧劈在自己的身上,徹底的結束自己這種無比痛苦的煎熬。


    此刻,所有的東西就這樣如同屍體一般躺在地上,讓自己毫無遮蔽的曝露在最空曠的地方,倒在那裏如同待宰的豬玀一樣靜候著死亡的降臨。他們不是不想自殺,而是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個人的求生欲望就算再強,在這樣的大雨中也能被生生澆滅了。隻是,這些可憐的生靈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要是在這雷霆暴雨之中他們靠著大樹躺在下麵,說不定會有更加的機會從這世界上離開拜托這噩夢一般的性命。


    看著這樣的場景,我覺得心中悲涼。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天災,竟然橫行到了如此的地步,而一切生靈,在天災之下所表現出來的卻隻能是深深的絕望跟無奈,沒有什麽東西能夠反奮起反抗,這,已經摧垮了所有生靈那一根最堅硬的神經。


    “阿嚏!”一股涼意從腳心中竄進了我的身體,一瞬間就讓我覺得連自己的天靈蓋都在發亮,打了個噴嚏,我竟然好像是感冒了,想要調動體內的長生勁,卻發現身體中根本就沒有長生勁那股氣流的存在,而我,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站在這同一個位置很長很長時間,自始至終,都從來都沒有挪騰過哪怕微微的一小步。


    壞了!我想起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頓時間反應了過來。這樣的故事給人的震撼感實在是太強,竟然讓我在不知不覺間把自己深入的代入了這個故事裏麵,被這故事中的連天暴雨給衝刷的好像感冒了。這,可是一種極其糟糕的情況。


    感冒並不算是什麽大事情,誰一年還不得有個幾次感冒?但是在這不應該存在於世上的故事世界中,被衝刷的感冒了卻絕對是一件大事,這意味著,我已經更加深入了這個故事裏麵,親手關上了一些從這個故事中脫離出去的通道。


    真壞事了!我皺著眉頭看向天空,又打了一個噴嚏,涼意嗖嗖的朝著我的身體中躥,開始讓我覺得自己渾身發冷。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滑入了這個故事的最深處,從一個處在這個世界之外的觀看者的身份,變成了半個身子進入了這個世界會不斷的被影響的人。


    我不斷的思考著脫離這個世界的辦法。剛剛開始進來的時候還能不在意,因為我隨時都能從這個故事中拜托出去,但是現在再想要出去就不是那麽簡單了,我必須馬上思考種種退路,要確保自己不會真正的變成這個世界中的一員,到那個時候,再想要出去就是天方夜譚了,隻會平添成這故事中的一縷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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