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問,我給白薔薇父親那份承諾不可謂不重,這也就代表著。將來一旦有那種勢力的人要對他白家進行控製,那麽將要麵對這份壓力的就直接是我們家。而他白家,隻需要跟平常一樣安安穩穩的在商業這個巨大的戰場上去征伐而已。這其中更重要的是,我並不需要他們家定期的向我繳納‘監管費’。長此以往下來,這已經算是間接的為白家創造了很大的利益。


    當然,現在或許白薔薇的父親不會這麽認為,但我的目的隻是這一枚鄭氏古老相傳來的鳳翠而已,我並不在乎他心裏是怎麽想我怎麽看我,我也並不在乎這樣做不能讓他對我心存善意。


    說句更加現實一點的話,白家,或者說白薔薇父親的善意能給我提供什麽幫助?任何幫助都沒有,猶如雞肋,食之無味。


    再一次穿梭在這條華夏臥龍的身體之中,秦嶺的大好風光永遠都不是別的地方能夠比擬的,華夏四條龍,唯有這條臥龍最為磅礴大氣。


    鳳翠依然被小黑布包裹著,按照小黑的說法,鳳翠是一種十分嬌貴十分霸道的東西,也是我們鄭氏大房血脈之人,唯一能在身上佩戴的一種飾品。我的身上從來都沒有佩戴過任何掛墜之類的東西,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這其中的原因,直到現在這個時候,我才從小黑布這裏得到了解惑。


    一切都是因為鳳翠的原因,曆代祖先們用自己的身體承受並且一點點磨去了鳳翠上的那些紅,這讓鳳翠跟我們這個血脈的人一代代下來,已經變得無比親近契合,在這個過程中,血脈這種不可探究的力量都已經適應了鳳翠的存在,若是去佩戴別的寶玉,有很大的肯能會讓自己身上的氣機紊亂,這迴導致再重新獲得鳳翠的時候,無法跟鳳翠完美契合。


    可以說現在普天之下,也隻有身體裏跟我流淌著一樣血脈的人才能發揮出鳳翠的最大效力。其他的人都不行,除非他們能有正確的法子對鳳翠進行孕養,然後一代代傳承下去。


    “你是說,必須得要一條特殊的繩子?”小黑布形容的翡翠,嬌貴的甚至都有些誇張,但他信誓旦旦的說絕對是這樣,鑒於小黑布的惡劣形象,我又喊出菩薩問了問,菩薩對這些不了解,但它能知道小黑布有沒有撒謊,結果是這次小黑布沒有信口胡說,的確是這樣。


    “你是什麽意思!別動不動就把這個禿子喊出來,爺……我跟它就不是一路人!”看到菩薩小黑布就氣急敗壞的朝我跳腳,我掃了它一眼,它立刻偃旗息鼓。


    “那繩子得是什麽樣子的?”鳳翠沒有一根合適的繩子,便沒有辦法真正的蘇醒,這是小黑布的原話,而鳳翠究竟是有什麽樣的能力?用小黑布的話來說,它暫時知道的就是那東西能帶給人無限的好運,甚至可能讓人走路一低頭都能撿到一塊牛頭金來。


    “繩子說著是挺特殊的,但其實並不難弄。九根線擰成一股的麻繩,然後在每個月的初一放一碗自己的血,把繩子泡進去埋在陰坡上,等到十五那晚上再去挖出來,那個時候繩子會把那一碗血完全吸收了,用那種紅繩子把鳳翠穿起來戴在身上,才能讓它真正的蘇醒。”


    小黑布的話一直都在我耳邊迴響,我不得不感歎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樣的方法若是沒人指點,自己一個人恐怕就算是打破頭也想不出來。


    離初一還有幾天時間,我在剛剛到長安之後歇了一晚,第二天便馬不停蹄的迴家,跟父親說了鳳翠的這些事情。在聽到我已經把鳳翠拿到手裏的時候,父親點了點頭,對我說道:“那個承諾你真的準備履行下去麽?之後究竟是由多兇險,我想你自己心裏也清楚,現在東西已經拿到了,為了一句沒有任何約束力的承諾,你覺得值得不值得?”


    我看著父親,眉頭先皺了起來,過了一會才忽然笑了。“爸,這樣的試探就不必了吧,我的答案你肯定清楚不是麽。”知子莫若父這句話被人重複了幾千幾萬遍,必然是有它的真實依據,並不是前人憑空捏造想象出來的。


    父親那本身嚴肅的麵容也驟然舒展開,他看著我,說道:“這樣的想法,你得一直堅持下去,不管是將來麵對什麽,承諾過的事情就一定得做到,我不想要你變成一個以天下為己任的英雄,但我也不想看你變成一個出爾反爾的小人,但凡是做大事的人,都莫不有同一種品性,言出必踐。”


    “我知道。”我對父親點了點頭。其實不管我的年齡有多大,在父親的眼中,我始終還是一個孩子,需要他一步步狂扶著我成長,讓我不至於花費太大的代價去償還自己可能犯下的錯誤。人生中,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是何其幸在,在往前走的時候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的身後,因為就算你不小心倒下了,在後麵還會有一雙十分有利的臂膀攙扶住你。


    “可這種事情不是你說一句話那麽簡單的,不是你說幫白家擔下那些事就完了。”父親又說道,“你做事還是有疏漏的地方,在說那種話之前,你也不想想那些人憑什麽認定白家身後會有一個保護傘?”


    我一愣,然後說道:“想要掌控白家,總得先控製住白家的人吧,那種時候隻要白家的人表明了……”說著說著,我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這一刻我忽然發現自己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是多麽的幼稚,就像是父親說的,人家憑什麽這麽認定呢?難道還真要白家的人告訴某方勢力說,你們去找鄭起橋,這些事情他幫我們擔著了?恐怕這種話隻要說出口,那麽不管對方是不是相信,白家都是必然要倒大黴了。


    可以說,如果真有那種勢力或者某個世家的人去了白家,那這種行為在他們眼裏已經算是降尊紆貴了,白家若是做出什麽不合時宜的舉動或者說出什麽不合時宜的話,那就是典型的不識抬舉,在這種時候,不管是白家身後站著誰,那些人為了麵子都一定會讓白家付出代價。


    “世界變化的太快,也罷,就當是我大房重新入世的標誌吧,也該到發出自己聲音的時候了。”父親跟我說著走著,慢慢的就走到了老街拐角處一個壽衣店的門口。


    壽衣店的是兩扇破舊的小黑門,那不算很大的屋子裏懸掛著各種各樣的壽衣樣式,還有活紙紙人之類的東西,整個屋子看上去有些陰森森的。


    壽衣店的老板,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者,他一雙眼睛十分混濁,好像是眼睛患上了某種疾病,連看人都需要伸著脖子不斷的眯眼睛,配合著壽衣店這種陰森的氣氛,我相信如果晚上有人來這裏,一定會被嚇個半死。


    “大少!”父親剛剛順著這極高的台階走進陰森森的屋子裏,坐在椅子上正在糊紙人的老者就站了起來,他猶豫了看了我半天,才張嘴笑了一聲。“少爺,來了啊。”


    老徐不笑的時候,看著還像是一個活人,他這麽咧嘴一笑,露出那隻有寥寥之數的蒼老牙齒,看著活脫脫像是一個去了白布的木乃伊,十分恐怖。


    “徐叔”父親喊了老者一聲,又對我說道:“這是你徐爺爺。”


    第三百二十七章 路還長


    “徐爺爺好。”


    父親對老徐十分尊敬,這從他的神態上就能夠看得出來,所以對老徐我隻能更加尊敬。


    老徐,我一直說是老徐,是因為老人的名字就叫老徐,大半輩子過來都是這麽叫的,他的名字早就已經沒人知道,我心中想著是不是因為這位的名字太響了,所以現在要隱姓埋名。


    雖然後來的事實證明,是我想太多了,老徐叫老徐是因為他本身就沒有名字,隻是因為他姓徐而已。在老徐出生的那個年代,一家人好幾個孩子,哪有那麽大精力一個個的都去起名,尤其是當父母還不是文化人的時候,於是老徐就成了他這一輩子名字。當然,我知道老徐肯定是有一個諸如狗子,柱子,二愣之類的小名,隻是到現在已經沒人知道,就算知道的也已經沒人敢再那麽叫罷了。


    其實那個年代出生於貧賤之家的每個孩子,都有這樣的小名。甚至跟我同歲,眼看著就要到而立之年的不少人,也都還是有這樣的‘賤名’。在這一段總會有孩子長不成的魔鬼年代裏,華夏很多人家都把一個古老相傳的話奉若至理——名字賤了好養活。


    這裏的養活,指的不是我們現在所說的養活,而是說容易讓孩子成活。沒有經曆過這段年代的人,恐怕很難明白這養活兩個字裏麵藏有多少命運的辛酸。在那個時候,沒有孩子的人家,的第一胎都是真的很難成活,大多都會夭折,哪怕是這八百裏秦川孕養的這塊華夏的風水寶地都是如此,很邪性。後來就莫名的出現了一種能破除這種‘惡咒’的法子,沒有孩子的人家在生第一胎之前,都會從別人家過繼一個到他們家裏,名曰‘旺氣’。


    老徐所開的這家活紙店,對我家來說十分重要,父親要知道很多家裏人的現狀,都得從這個地方了解情況,至於究竟是怎樣的,現在暫且不提。


    “哎,好!好!一轉眼長這麽大了。”老徐笑的很燦爛,還在我的頭上摸了摸,跟看到一個小孩子沒什麽兩樣。而在他的眼裏,我可不就是一個小孩子麽?老徐今年究竟是多大了?我不知道,他像是一個八九十歲的老人,又像是一個老得太快的六七十歲的老人,我現在是越來越覺得,從一個人的外表上去斷定一個人的年齡,真的是一個很考校眼力跟智商甚至是能力的事情。就拿桃花婆婆來說吧,看著不過應該是四十多歲的年紀,但她的實際年齡呢?那可是一個跟常青竹李候成一個時代的老人,爺爺年輕的時候對這些人都多有倚重。


    要是以前,老徐這樣跟我說我鐵定是一頭霧水,可是現在隱約知道了一些事情,再聽到這樣的話我心底也就沒有那麽多迷惑,隻是弄清楚自己的小時候究竟發生過什麽的想法,卻越發的強烈。對我小時候的那些事兒,父親三緘其口,隻說讓我自己去找。那麽不用想我也知道,別人肯定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我,要是真的在我尋找出來結果之前,有人偷偷的想要把那些事情對我說一遍,那我可能還會懷疑那人究竟安得是什麽心。


    在這個世界上,能無條件全心全意為自己好的,隻可能是自己的父母,至於別人,哪怕是一生的愛人,在對你好這種事情上,都是有所訴求。這不能否認,因為無可否認。


    我笑著看父親跟老徐說話,末了,老徐對父親說那些地方一切正常,沒有出現什麽大的變故,不用太過擔心。父親輕輕點了點頭,對老徐說道:“徐叔,迴頭你讓人去查一查梁州的那個白家,然後聯係上那家人把咱們的牌子掛上去。”


    老徐看著父親的眼神凝了凝,說道:“大少,決定了?”


    父親說道:“有什麽決定不決定的,我們不想爭,可是終究會有人想跟我們爭,蜀中那邊的事情徐叔你也都知道了,更何況那些本家的兄弟們……”父親說著就搖頭。


    老徐看了我一眼,忽然又笑了,那是那麽一副鬼氣森森的模樣,“很多人都在等這天,相信大家夥知道了會很高興。”


    “不然!”父親想了想,說道:“徐叔,你覺得咱們的人手能調配開麽,難啊!”


    “少爺這些年的消息,我老徐多多少少也關注著,大少,這些事情我覺得應該讓少爺想想法子了,大房血脈畢竟是要繼續傳下去,大少你能撐多少年,我們又能撐多少年……”


    “這事我知道,你寫個消息送過去吧,讓桃花在那邊調配一下,梁州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在負責。”父親點了點頭,對老徐交代了一句,老徐就顫顫巍巍的從活紙堆中抽出了一張活紙,手指在上麵畫了一陣子便將活紙放在旁邊一個火盆中燒了。


    看到這一幕我的眼睛都驟然一縮,用這樣的方式傳遞消息,難不成收消息的都是死人?


    “走吧,把門認下,以後你可以經常來這裏轉一轉。”父親還是那麽一副十分淡然寵辱不驚的樣子,在養氣的功夫上,我比父親要差了很多。我現在才無比確定,這喜靜的性子,果真是我從父親身上完美遺傳過來的。


    我們爺兩又朝著家裏走去,剛剛出來時候母親就說憋太久,她飯正做到了一半讓我們早些迴去。


    “差點忘了!”再走過一顆大樹,到了家門口看著自己的車停在那裏,我驟然一拍自己的腦袋,對父親說道:“爸,跟你說個事兒,先上車。”


    我幫父親拉開了車門,自己也鑽進了車裏拿出那一個措辭生硬的請柬,和在去瓊海路上出現在我口袋裏的那一張卡片遞給了父親。“你看看這個。”


    父親伸手接了過去,剛剛看到卡片上麵的圖案眼神便是一凝,然後一臉嚴肅的看著我問道:“這些東西,是怎麽迴事?”


    “你認識這些東西?”看到父親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從來都不會在他兒子的麵前隱藏自己的情緒,不然父親若是不想讓我看出破綻來我還真的是一點都看不出來。我對父親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上次去瓊海,我剛下飛機就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來了這個卡片,這份請柬,是前些天去梁州,莫名其妙出現在我那個賓館的房間裏麵的,放這方請柬的人跟能未卜先知一樣,當時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住在那個房間裏麵,可我開門進去的時候這請柬就在裏麵。”想起這件事情,我就渾身都覺得不舒服,相比於機場按個莫名其妙出現在我口袋中的卡片來說,放這封請柬在我房間裏的人讓我忌憚更深。不管是什麽時候,能掐會算的這類人都最好別招惹,他們一旦纏上你那就真的會麻煩事兒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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