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現在我麵前躺著的不是一條狗而是一個人,那這樣的場麵,多像是一個完美的碰瓷啊。我還沒對它做什麽,就是稍微碰了它一下,它就立刻倒了口吐白沫……好吧,我承認,我的確是能感覺到大狗當時的壓力,可這不也就逗逗它麽,誰知道它這麽不經逗的。


    “樂樂!樂樂你怎麽了,你可別嚇我啊!”老人撲上來,抱著白色大狗的頭,然後又抓著它的脖子不停的用力搖啊搖,好像是想要把它給搖醒。


    但是這種場麵……


    我看了半天,想著如果不是知道這條狗就是老人養的,我肯定會以為這是他哪個有殺父之仇不同戴天的仇人飼養的最心愛的寵物。


    “老先生?老先生?”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蹲下來,看著還在抓著雪白大狗脖子狠勁搖晃的老人喊了兩聲。


    老人停下手裏的動作,就像是京劇裏麵戲子甩頭那樣,嘩地一下把頭固定在一個傾斜的角度,而後斜著眼睛看著我,說道:“叫我幹啥!”


    “呃……”我被老頭這個動作弄得又是一愣,卻沒想到這也是個京劇迷,想來應該是平時經常模仿吧,所以把這些微小的動作當成了一種習慣。


    我訕訕笑道:“您這條狗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說跟你有關係了嗎!?”老頭神經兮兮的又說了句,隨後唰地將頭擺正,又開始一邊嚎哭一邊死命晃著大狗的還在吐著白沫的頭,大喊道:“樂樂!樂樂!”


    “老先生,再搖,這條狗就真的嗝屁了。”我對著老頭好心提醒了一句,可是他根本就不領情,依然固我的做著自己的手下的動作。


    “你懂得養狗還是我懂得養狗?你也不去十裏八鄉打聽打聽,說起養狗,誰有我五阿公厲害,我……呃……老爺。”


    老頭正吹噓著,忽然身體僵硬,他抬頭看著一個站在他旁邊,年近七旬依然身強體壯,腰杆挺得筆直,顧盼間虎虎生威的老人,有些訕訕地把手從雪白大狗的脖子上拿了下來。


    “老爺,樂樂……樂樂他……那個……是他……”老頭說了半天,忽然看到了已經站起來的我,眼睛一樣,立刻把手指向了我。


    “好了,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再這裏幹了,去找老張拿一筆生活費。”老人雷厲風行,語氣中不容許誰又絲毫的質疑。


    神經老頭的臉當時就垮了,他知道自家老爺的性格,所以站起來之後也不再多話不再哀求什麽。


    “年輕人,我這條藏獒是你給弄成這樣的?”老人又轉頭看著我,雖然是問句,但是卻用的是陳述句的語氣。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我又看了看手裏的佛經,想著咱剛從寺廟出來,於是點點頭說道:“有那麽一丁點關係。”


    第一百二十九章 碰觸黑暗吧


    老人看著我,我也看著他。當然,他並沒有我的眼睛大。


    然後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雖然這隻狗變成這樣純粹是自找的,但我還是有些同情它。惻忍之心,我也有之,我常常在想,也許社會上像我這也有公德心的人,已經不多了。


    於是我主動給老人說道:“也許我有辦法讓它迴複正常,看得出來,您很喜歡這條雄壯威武的大狗。其實我也覺得它蠻好看的,而且上天有好生之德,要是它就這麽在我眼前嗝屁了,那可是一條生命的大罪。”


    老人被我繁瑣的話語擾得有些暈,但他還是抓住了我這句話的主幹,所以他很直接的問道:“你是獸醫?”


    “您看我像是穿著白衣的天使嗎?”我故作驚訝的問他,然後看著他灼灼的眼神,我繼續說道:“當然,就算是一個真正聖潔的天使在這裏,也不一定比我還有辦法。”


    “小朋友,要是你真有辦法,就趕快醫治一下樂樂,相信老爺開心了,肯定會給你不菲的酬勞。”老人身邊換竄出了一個威武的大漢,他那兇惡的麵孔跟很有攻擊性的身體,讓我覺得如果可能,他說不定真的是這條雪白藏獒的老爸或者叔叔。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老人,說道:“麻煩給我讓個地方,我試試。”


    老人讓開三米,壯漢又問我:“需要什麽器具嗎?”


    我搖搖頭,直接蹲下身體在大狗身上開始撫摸,順著它的毛發來迴撫摸。心說小樣的,你看了我半天,現在還不是得乖乖躺在這裏讓大爺撫摸?


    調用身體裏那僅有的一些細若遊絲的時暖時涼的氣流,我給這條大狗舒緩著神經。


    這是我新發現的一個長生拳所修煉出的氣流的妙處,它不但能夠幫我緩釋神經,還能幫除我之外的東西緩解壓力。也許毫無壓力的狀態,就是長壽的辦法之一,所以這套神奇的長生拳,就在這個方麵有很大功效。


    隻是來來迴迴好多遍,甚至我頭上已經微微見汗,還是不見這條大狗蘇醒,我不禁有些氣悶。難道失靈了?


    忽然,我想起了剛剛他們說,這是一頭純血的藏獒。又想起那種讓藏獒畏懼的神秘力量,我想起了一個傳說。


    藏獒是大雪山的守護神,他們守護著大雪山上藏廟的氣運,隻有那樣的佛力能讓這種兇悍的藏獒變得溫順馴服。


    拚盡全力,我開始嚐試跟手下這頭好像昏死過去的藏獒……咦!不對,剛剛這丫的不還渾身抽搐口吐白沫麽?


    “南無阿彌陀佛!”我心裏念叨了兩句,然後跟這頭藏獒建立起了心靈上的聯係。“死狗,你要是再不醒來,信不信我把佛經撕了塞你嘴裏!”


    “唿哧……吼!吼!”剛剛還在地上躺著的雪白大狗立刻從地上打了個滾站起來,喉嚨裏嘶吼著叫了兩聲,又在原地蹦躂了兩下,這是在告訴他的主人它已經沒事了,請主人別再擔心。


    “哈哈!小夥子不錯,不錯!”老人看到自己的愛寵沒事,頓時開懷大笑,他對我說道:“小夥子,你叫什麽啊?”


    我靦腆的笑笑,我想著在這種時候也許自己應該謙遜一點,而且我本來就是個謙遜的人吧,我說道:“老先生,我叫鄭起橋。”


    “鄭起橋的鄭?鄭起橋的起,鄭起橋的橋?”這個老人似乎也頗為有趣,他笑著調侃了我一句。


    但是在這種問題上,卻是不管怎樣,都馬虎不得。所以我立刻收起了靦腆,很認真的給麵前這個身份好像並不簡單的老人說道:“老先生說錯了,姓鄭,關耳鄭,起於昏黑晨霧,而獨行於一木之橋的起橋。”


    問我名字也就罷了,本來我是沒打算去解釋這個名字的由來,不然要是有人問我名字我都要這麽解釋一句,那豈不是得累死?但是老人卻在曲解我的名字,所以我不得不解釋一番讓他明白。


    老人再次哈哈大笑,他說道:“有意思,有意思!小朋友你好,我叫徐若之。”


    “徐老爺子好。”我點點頭,問候了一句。


    徐若之又給旁邊那個威武的大漢說道:“阿威,把我的名片給這個小朋友一張。”


    叫阿威的壯漢點點頭,遞給我了一章燙金名片,名片很簡潔,上書三個大字:徐若之。


    名字的下麵,是一串數字,很明顯是他的私人電話,隻是我再細細一咀嚼這個名字,徐若之,若之,弱智……


    搖搖頭,把這些可笑的想法拋開,我忽然覺得真的輕鬆了不少。這幾天的事情還是讓心裏有了些鬱結,卻沒想到就這麽輕而易舉的全都散開了。


    “鄭起橋小朋友,我跟你投緣,要是什麽時候去南方玩可以找我,我給你當向導!哈哈!”老人有些童真的模樣,我也跟著笑笑。


    “徐若之老爺子,我也跟你投緣,要是想要在長安玩玩,你可以找個導遊,我對長安也不熟悉。”聽得出來,這個叫徐若之的老人並不是本地人,也許他隻是來長安看望朋友吧。


    我隨意猜了猜他來的目的,也沒有太往心裏去。今天下午心情真的變得很好,我覺得自己仿佛是迴到了童年,還在跟一群純真的小夥伴和稀泥玩泥巴的時候。


    老人帶著他那頭雪白的大狗走了,在轉身的時候,這條大狗跟我的眼神對視,顯得有些訕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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