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都倒了三分之一了,表姑媽的孩子全去帝都安家了。”鄰居大嬸說道:“村尾那個,你們去的時候小心點,我還有事,先走了啊。”


    “您慢走。”送走鄰居大嬸,我們馬上朝村尾駛去,屋子的確如她所說,倒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看上去也是岌岌可危的樣子,指不定下一場雨就會倒塌,我們進屋翻的起來,值錢的東西都被搬走,屋子裏除了垃圾就沒有其它東西了,此時,天空陰沉,突然下起雨來了。


    “去墳頭看看吧。”練海棠伸手接著毛毛細雨說道。


    我們點頭,身後突然“轟”地一聲,煙塵在雨中飛濺起來,身後的強大衝力讓我們差點栽個跟頭,站穩之後迴頭看,真讓我說中了,一場毛毛雨就讓屋子倒塌了,我“擦”了一聲:“沒這麽巧吧?”


    “就像天意。”練海棠說道:“走吧。”


    “等等。”陶冉目光如矩:“那是老款的五屜櫃吧?”


    我看著在廢墟中露出一角的櫃子,那個櫃子殘殘破破,沒人瞧得上就扔在屋子裏,現在屋子一倒,它被掩埋住,隻露出一個角,櫃子徹底破裂了,陶冉走上前,我拉住她:“瘋了啊,沒倒徹底,一會兒塌了你就沒命了。”


    “所以不能等。”陶冉堅持跑過去,我拿這個女人沒辦法,隻有一起過去,和她一起將那個破舊的櫃子從廢墟裏扒出來,練海棠則遠遠地察看屋子的情況,一旦不對勁,會馬上發聲提醒,櫃子已經散架了,陶冉堅持將所有碎片掏出來,一個完整的櫃子還原了七八成。


    “你們看,櫃子的邊角開裂,裏麵有夾層。”陶冉說道:“林天易,快點拆開看看。”


    陶冉所指的夾層是指櫃子的背麵,那裏原本是完整的一塊木板,時間長了,早就悶壞了,木板很脆,碰一碰就能裂開,我伸手一扒拉,那塊木板掉出來,裏頭一個用油紙包著的小本子也掉了出來,練海棠的臉變了,迅速地打開,裏頭的東西我很熟悉,在鄉村上小學的時候,經常用的那種田字格本子,很薄的一本,捏在手裏一點感覺都沒有。


    “多虧陶冉眼尖。”練海棠一邊慶幸,一邊打開練習本,裏麵的字跡就是小學生水平,與其說是寫的,不如說是畫的,練海棠使勁憋住一口氣:“是梅姨的字,名字還是我教她寫的。”


    練海棠抬頭,毛毛細雨打在她的臉上,我分不清她臉上流的是雨水,還是淚水,練海棠,我們幾時見過她流淚?


    “上車再說。”陶冉提醒道。


    我們馬上上車,一起研究寫字本,梅姨是練海棠的保姆,換個更貼近的名稱叫奶媽,自打她一出生就由梅姨照顧,這個農村婦女大字不識一個,除了做家務靈活外,平時看上去傻裏傻氣的,卻很善良,上頭的文字十分簡陋,滿滿的一個練習本,上麵隻有幾句話,卻將頁麵占得滿滿的。


    我們努力分辨字跡,終於總結出來,“海棠,先生不是先生,要小心,一定小心。”陶冉半信半疑地念出來,猛地抬頭:“這是什麽意思?”


    “先生不是先生。”我說道:“是說你的父親並非你的父親?”


    練海棠咽下一口口水,她的手撫過練習本上的字跡,字跡早就模糊了:“恐怕是,還有降頭師的話,那家夥還斷言了巫女的死,就像預測到了結果,還有,降頭師的死也很有疑點,你們在那裏沒有發現任何有嫌疑的人,傷口截麵還有些許陰氣,殺他的恐怕是陰刀,不是人。”


    我打了一個寒蟬:“有件事情,角光的一魂一魄逃出來是明朝吧,告訴你這一魂一魄已經返迴寒冰地的是什麽人?”


    “養父。”練海棠的眼睛瞬間亮了:“你是想說?”


    我靠近兩個女人:“現在海棠姐的父親其實是被附身後的人,角光是何許人也?薩滿巫師,巫術是遼時的第一,雖然隻是一魂一魄,它的力量會不會超過普通的魂魄?用以支配你父親足夠了,而且海棠姐你能一直保留活口,一定有用得上你的地方,天定巫女,到底是什麽?”


    出乎意料的是兩位女士對我的結論毫不反駁,頗為認同,陶冉說道:“既然如此,他的計劃其實已經提前曝光,之前的計劃是不惜一切得到族譜與黃金麵具的話,他現在的計劃會發生變化——假手於人。”


    練海棠點頭:“鐵證如山,他壓根不是我的父親,隻是占據我父親軀殼,梅姨雖然大大咧咧地,但她通曉人情,一定發現什麽地方不對勁,才費勁地用自己的方式留下絲索,現在想想,她的死有些奇怪,走過幾百次甚至上千次的樓梯,突然就摔下去不治身亡……”


    練海棠緊緊地拽住練習本:“梅姨之後,再沒有外人進入我們家,均采用族內人,關於父親以前的事情,從來沒有人提起,林天易,你的想法八九不離十。”


    她又看著陶冉:“陶冉,你的想法也很對,如果前提成立,他現在的想法是讓我們帶著他去找萬年寒冰的所在地,到時候自然而然地迴到身體裏,如果是這樣……”


    “我們一定會拿到第四個黃金麵具的。”我覺得可惜,不是說契丹後裔中有內奸麽,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在草原的時候就將兩個麵具的四星標記摳下來了,麵具名義上由老九保存,但兩個四星就在我的懷裏,然後由老九裝作緊張的樣子成天抱著背包不撒手,本義是想試探,引蛇出洞,但若是對方改變微略,我們的準備就打了水漂。


    “林天易,你在想什麽呢?”陶冉突然問道。


    我搖搖頭:“沒什麽,在想我們會用什麽方式拿到第四個黃金麵具?”


    話音剛落,我心裏浮現一絲異樣的情緒,難道是他?會通過他的手幫我們完成最後一步吧,如果是,我們的猜想就得到了證實!


    姑且將這個念頭埋在心裏,我說道:“我還有個地方去,去完我們再返迴帝都。”


    陶冉問道:“是什麽地方?”


    “父母撿到我的地方。”我看著陶冉:“梅花樹下。”


    這個時節梅花沒有盛開,看著就有些蕭條,站在梅花樹下,我的思緒飄到很遠的地方,練海棠與陶冉默默地站在我身後一聲不吭,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轉身:“迴去吧。”


    “林天易,你在看什麽?”練海棠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笑道:“就是隨便看看,沒什麽事。”


    我們不再停留直接返迴帝都,迴去後馬上去醫院探望巴圖,巴圖的情況好了不少,在雙胞胎的加持下走動,沒一會兒,他就著急地甩開雙胞胎的手,自己走動,雖然身體不能大幅度地運動,但比在草原的時候好了不少,再用了青虎會的藥,憂複不是問題,陶冉迴警局繼續跟進情況,我們將打聽的情況告訴老九和蒙洛,老九哈哈一笑,然後說道:“也就是說,練海棠的父親其實間被角光的一魂一魄附體了?”


    “不無可能。”我說道:“隻有一個問題,角光的一魂一魄有這麽強的能耐嗎?”


    蒙洛說道:“有,如果角光是某一族的後人,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你所說的是巫鹹嗎?”練海棠說道:“看來可能性提高了。”


    “他真是?”蒙洛頗感意外:“所以老保姆發現了真相。”


    老九不耐煩起來:“什麽和什麽呀,某一族是什麽意思,你們兩個把話講明白一點!”


    第411章 五度相生律


    蒙洛不耐煩地說道:“薩滿巫術傳自巫族,最古老的巫族可以追溯到唐堯時,巫鹹,以作筮著稱,能祝延人之福疾,知人之生死存亡,期以歲月論斷如神,堯帝敬之為神巫,並封為良相。生前封於此山,死後葬於山中,並封巫鹹所住的地方為巫鹹國,巫鹹的兒子自然是巫鹹國的國王,後被巴國兼並成為巫郡。”


    練海棠說道:“巫鹹可以稱之為最強大的巫者,小的時候聽他說過,角光是巫鹹的後人。”


    蒙洛說道:“角光擅長預測,筮卜就是巫鹹發明的,這就是最早的預測術之一,兩者有些聯係。如果角光是巫鹹的後人,筮卜高明,預測就是小菜一碟。”


    “所以你們認為他會拱手送上第四個黃金麵具。”老九不再像剛才一樣嘻嘻哈哈,一本正經地說道:“如果是這樣,隻有一個可能……”


    我看著老九身後突然出現的人,給老九使了個眼色:“小李,你怎麽來了?”


    小李懷裏抱著一個快遞盒子,說道:“老板,有你的快遞,上麵寫著本人親收,急,你總不迴店裏,我隻有打電話給陶警官了。”


    我和老九交換眼神,蒙洛搶先一步拿在手裏,表情微變,我立刻對小李說道:“多謝了,你趕緊迴店裏看著吧。”


    小李點頭,狐疑地離開,人皆有好奇之心,小李卻是個色胚子,幾時背著我勾搭陶冉了?!這小子居然弄到陶冉的手機號碼!


    我被扯進病房,病房的門關上了,蒙洛迫不及待地將盒子打開,裏頭躺著一個黃金麵具!巴圖與雙胞胎走過來,裏麵還有一張紙條,上麵隻畫著一個東西,正是黑章扳指,巴圖說道:“是帶頭大哥送來的,他找來了黃金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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