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何誌遠打了個電話,問他陳豐醒了沒有。我以為陳豐不過是受到了驚嚇,早就該醒了,讓我意外的是,何誌遠告訴我陳豐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我覺得這事有點嚴重,就問了陳豐的病房,準備過去看看。


    我到病房的時候,陳豐安靜地躺在床上,何誌遠就趴在他身邊。我想著今天反正沒什麽事,就拍醒了何誌遠,讓他迴寢室去睡,說我在這裏守著就行了,他也沒客氣,點了點頭就走了。


    何誌遠走後,我仔細看著陳豐,他臉上的傷痕已經由醫生處理過,好些血跡也擦去了,這樣一來他的傷口就呈現了出來。我看了一眼,覺得用觸目驚心來形容也不為過,因為有兩條傷口是又大又深,他抓的時候,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


    陳豐與我同做一個課題,近一兩個月,我倆經常一起去實驗室做實驗,之前他都好好的,沒想到幾天時間他就成了這副模樣。我看著他的傷口和他那蒼白的臉,一時很是難過。


    這時我手機響了起來,是楊浩打的電話,他問我陳豐的情況,我說還沒有醒,他就說過來看看,我告訴了他病房號。


    結果楊浩本沒有來,來的是劉勁和拐子,他們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中午了,他倆知道我沒吃飯,還給我帶了一份。我問楊浩怎麽沒來,劉勁說他還在研究那起奸殺案,提到這案子,我問有沒有什麽進展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拐子知道我與陳豐的關係,就又詳細問了我陳豐這幾天的一些事情,主要是問他的一些反常的地方,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說了。最後,拐子說陳豐那晚撒謊了,我與劉勁都疑惑地看著他,他說陳豐根本就不是在祭拜自己的外婆。


    拐子說得很是肯定,我很好奇他是不是查到了什麽,拐子也沒瞞我們,就說那天晚上迴去,他就查了陳豐的個人資料,又通過他查到了他的父母,再通過他母親查他外婆,結果發現他外婆還活得好好的。


    “那他這不是在咒他外婆麽”我有些無語地說,劉勁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隻是,你怎麽會想著去驗證陳豐是否說謊了,繼而去查他外婆是不是還在人世呢?”我覺得這裏有些說不通,便問著拐子。


    “因為前天晚上陳豐的症狀與我曾經見到過的一起案子很相似,我把我的猜測告訴了楊所長,他沒有相信,結果昨晚就真的又出事了。”


    “什麽猜測?”我和劉勁異口同聲地問。


    “他應該是撞邪了。”拐子盯著床上的陳豐說道。


    第016章影子


    拐子的話說完,我沉默了,他的意思我懂,這些天以來,出現了太多詭異之事,好些事都沒辦法用常理來推斷,我不是沒有往那方麵去想過。。隻是,我更寧願相信這一切都是人為的,並且一直在這樣安慰著自己,要不然,我肯定早就不敢在寢室住了。


    現在,拐子突然把陳豐的事歸結到撞邪上麵,並且說得一本正經,為此不惜與楊浩爭吵,這讓我對他所說的那個案子很是好奇了起來。


    “拐子哥,你是說陳豐見鬼了?”作為與我一般大的年輕人,劉勁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


    “我知道你們都是大學生,對這種事有排斥心理,覺得是封建迷信,我像你們這麽大的時候,也是這種想法,這也無可厚非,有些事情,隻有你親身經曆,並與之觸碰過,才能體會到那深入骨髓的恐懼。”此時的拐子,眼神無比的凝重。


    “拐子哥,你能給我們講講那起案子麽?”聽了拐子的話,我一邊覺得心裏瘮的慌,一邊又很是好奇,想著現在是白天,我就大起膽子問了他。我說了後,劉勁也附和著讓拐子給我們講講。


    拐子沉默了一會,然後掏出煙盒,自己點了一支。我以為他要開始講了,哪知他卻說:“算了,這種事還是少提為好,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眼神黯淡了不少,我不由得想,難道這不僅是一起案子,還是一起與他自己有關的案子?拐子也是一名老警察,年齡應該在四十多歲,與我爸差不多大,他不願意講,作為晚輩的我與劉勁自然也隻有作罷。


    “拐子哥,那件案子你不說,你就給我們講一下陳豐的事吧,他是我同學,我倆關係還不錯,我不想看著他出事。”等拐子手中的煙快抽完時,我看著床上仍然昏睡著的陳豐對他說道。


    “你們可有留意到,連續三天晚上,陳豐似乎都聽到了門外的聲音,他還給你打過電話,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甚至還發出過慘叫,可他們同寢室的三人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每次都是等到陳豐暈倒後好一會他們才會醒過來,這難道真是巧合?陳豐說他在昏倒前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可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開門,他看到的人是怎麽進來的?當然,你們可以說是他因為過度緊張產生的幻覺,但我並不這樣認為。”


    拐子拋出來的幾個問題都很關鍵,也直指人心,這些問題其實我也有留意過,但正如之前說過的,我沒敢太往那方麵去想,現在拐子這樣認真地說出來,我與劉勁還真找不到合理的答案,特別是第一個問題,我與蔡涵都分別聽到了陳豐的喊叫,至少說明這是真實發生過的,可他的三個室友卻睡得像死豬一樣。


    還有,拐子提到陳豐暈倒前見過的那個人影,這不由得讓我想起了昨天晚上我與蔡涵迴宿舍院子時,我鬼使神差地迴了下頭,就看到之前還空空的地方似乎真有一個人影。


    “你的意思是,陳豐暈倒前見到的那個影子,是——鬼?”劉勁不僅過大學,還是警察,更沒有經曆過我這幾天的事情,所以相比而言,他更是難以接受拐子所指的東西。隻是,我想他在不相信的同時,卻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釋。


    “鬼隻是通俗的說法,並不全麵,那是一個我們未知的世界。”拐子頗有感觸地說。


    “你好像對這方麵懂得比較多?”拐子與楊浩在這方麵有明顯的區別,如果今天來的是楊浩,他是怎麽也不會把陳豐的事和鬼聯係在一起的。看著拐子的樣子,我覺得是不是可以將我最近的事說與他聽聽。


    “我也是在那件事之後才格外留意這些的。”又是那件事,拐子這樣說後,我對他提到的那起案子更加地好奇了。


    那天下午,拐子自始至終都沒有給我們講起那件案子,他倆卻也沒有急著走,想等陳豐醒來問他一些事情,結果直到下午四點過何誌遠來到病房接替我時,陳豐都沒有醒的跡象。


    這個時候,蔡涵給我打電話,說羅勇的父母到寢室收拾他的東西,讓我迴去幫下忙。聽著我要走,劉勁與拐子也就說和我一起走,並叮囑何誌遠,如果陳豐醒了,記得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出了醫院,拐子突然說先不迴所裏了,劉勁問他去哪裏,他說去看一個人。說這話的時候,拐子的神情很是落寞,他不過四十多歲,那一刻,我覺得他像是一個老頭子。


    這樣,就剩下我與劉勁一起迴學校,我迴宿舍,他迴所裏。路上,我問他在派出所呆了一年多了,有沒有聽說過拐子剛才提到的那起案子。他想了一下,就說倒是聽說過拐子的一些事情。


    我一聽有戲,忙問是什麽事,他就說拐子家裏好像出了一場變故,從那以後,他就變得有些信奉鬼神之道了。他本來是所裏的教導員,又是共產黨員,就因為這事被撤職了。


    果然是這樣,拐子所說的那起案子真的與他本人有關。這下我也算明白了,前天晚上他為什麽敢和楊浩頂嘴,他以前也是當過領導的,並且就我了解,教導員比副所長的職級還要高一些。


    前麵就說了,劉勁是去年警校畢業考到我們學校派出所當警察的,同事的年齡都比他大不少,他也沒什麽朋友。我倆是同齡人,因為案子的事接觸幾次後,倒也蠻談得來,這一路迴去,我倆的話就沒停過。


    進了學校,我倆快分別的時候,我看他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就問他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他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最近我們調查奸殺案時,其實找到了一點線索,本來頭兒是交待我不能亂講的,我想這事你也是當事人,告訴你應該也沒什麽,說不定還能有助於我們的分析。”


    我一聽是這事,直接停下了步子,就催著他趕緊給我講講,並立馬保證不會外泄出去,否則出門就摔地上沾滿臉的狗屎。他聽著我都發了這麽惡心的誓了,也沒再磨嘰,就說雖然那天晚上我與羅勇都是走的偏僻的路線,但是沿路還是有兩三個探頭拍下了我們的蹤影的。


    學校裏一些主要路段安有攝像頭我是知道的,我與羅勇從宿舍翻牆出去一路走到東門樹林那邊,還是很有一段距離,被幾個攝像頭錄下來也是正常的,我覺得劉勁要講的重點應該不是這個,就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當時羅勇在最前麵,你在他後麵,在這個過程中,你有沒有感覺到你自己身後也跟著一個人呢?”


    “什麽?我後麵還有一個人?難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麽……”我很是驚奇地問道,可認真迴想起來,那晚我並沒有那種感覺啊,不過也不一定,在當時那種環境下,即便我身後真有人,我也不容易發現。


    “學校監控的分辨率低,晚上光線又暗,再加上你們本來就走的偏僻路線,光是找到你倆的身影我們都花費了很多時間,至於你後麵那人,我們剛開始是沒有發現的,因為他實在是太虛無了。”劉勁搖著頭說。


    “虛無?什麽意思?”聽著這個詞,我的心不自覺地緊了一下。


    “虛無你不能體會的話,我就用模糊來形容吧,在監控裏,那不過是一個黑色的影子,除此外,什麽特征看不出來,並且,在整個過程中,他也隻閃現了幾次而已,我們甚至沒有找到他移動的跡象。所以,其實我們並不能真正確定他是一個人。”


    “不是一個人?難道是一個……”說到最後,我沒有說出那個字來,隻是做了一個“gui”的口形。


    “頭兒不相信這些,他堅持認為是監控探頭在低光線下出現的一些‘正常’畫麵,所以他才沒來找你證實。而今天我聽了拐子的那些話,就把他與那些東西聯係了起來。”


    話說到這裏,那天晚上的情形自然在我腦海裏重演了起來,我盯著劉勁,問他們有沒有在監控裏發現一隻黑貓的身影,他搖頭說沒有發現。我就想那貓通體黑色,與黑夜融為一體,前行的時候又多在樹叢中穿梭,的確是不好錄下它的行徑。


    想起了貓,我自然也想起了我在貓後麵看到的那雙像古代裹足婦女般的小腳,難道監控裏的影子就是她?可是她明明隻有一雙腳,而沒有身子啊……


    既然劉勁對我坦誠相待,把這事告訴了我,我也沒有隱瞞,告訴了他我看到的那雙腳的事情。當初錄口供的時候,我並沒有把這一段說出來,因為那個時候楊浩與劉勁還懷疑我有精神病,我要講出這種事來,隻會加深他們對我的懷疑。


    而說到影子,目前為止,陳豐看到過一個,我在宿舍大院外看到一個,當時蔡涵貌似也見到了,再就是劉勁他們在監控裏發現的這個。我就想,這三個影子到底是不是同一個,而他們又到底是人影還是鬼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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