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昨夜的事,施麗婭仍是一陣心悸,略顯緊張地說:“你們還記得那個老者所說的醫院發生的鬼故事?我昨天駕車途中,居然看見了那個沈露的鬼魂了,還有其他十幾個和她一起遭遇車禍的鬼魂。我見到他們都血肉模糊地向我伸出了手,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眾人齊聲驚歎,都把目光投向了空明禪師。空明禪師見眾人都望著他,搖了搖頭說道:“小僧什麽都沒見到,就聽見了女施主的唿救聲,打開車門隻見她昏迷在路邊的草叢中。”


    張遠山想了一會說道:“我明白了,如果施麗婭說的是真的,那為什麽空明禪師見不到鬼魂?那是因為空明禪師自小修行,一股純陽之氣,鬼邪近不了禪師的身。”


    張遠山轉向施麗婭說道:“施姐,你昨天很是幸運,幸好車上坐的是空明禪師,當他打開車門的一霎那,鬼魂為空明禪師陽氣所逼,立時消散,這才保住了你的性命。隻是很奇怪,施姐不知為什麽會看見去年發生的車禍?”


    施麗婭搖了搖頭,不一會想到了自己所貪的五千香火錢,又不由得一陣緊張。


    “你們能不能迴避一下?”,施麗婭低聲說道:“我有些事,想私下請教一下空明禪師。”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李冰說道:“施姐,你有什麽話就和空明禪師說吧,我們幾個正好去外麵吃早餐。”


    待眾人帶好房門離開後,施麗婭掙紮著從床上下來,撲通一聲跪倒在空明禪師麵前。


    空明禪師詫異地看著施麗婭,不解地問道:“女施主,你這是幹什麽?”


    施麗婭不肯起身,雙手合什,虔誠地對空明禪師說道:“大師,小女子一時糊塗,做錯了事,惹了神明,這才昨天撞見了鬼。大師,你救救我!”


    空明禪師淡淡地說道:“女施主,人生在世,誰能不犯錯呢?就是小僧也做過錯事,曾經不小心碰倒了經堂的香爐,小僧為此在佛前念了三天經。”


    施麗婭從包裏摸出五千元,放在了空明麵前,猶豫了一下說道:“大師,昨天我財迷心竅。趙小姐為了能把大師您從南京請到這裏,特意讓我帶了一萬元錢捐給棲霞寺做為香火錢。我當時一念之差,偷偷藏下了五千。沒想到,迴來途中竟然差點為鬼魂所害,幸得大師相救。請大師設法超度了那三個醫院裏的鬼魂,這五千元,請大師帶迴寺院中,以彌補小女子的罪過。”


    空明大師閉目不言,良久開口道:“女施主,世人皆犯貪、嗔、癡。你既然能悔過,佛祖也會原諒了你。這錢既然帶出了寺院,就不必再帶迴去了,你把這些錢還給趙小姐就是了。”


    施麗婭苦苦哀求道:“大師,如果我把這些錢還給趙小姐,那他們幾個將會怎麽看我?還請大師大發慈悲,周全下小女子,替小女子隱瞞這件事。”


    空明歎道:“罷了,小僧從不打逛語。既然女施主這麽說,那這事你就不要提了,我替你把這些錢帶迴寺院,趙小姐麵前我也不會提起。”


    施麗婭聽後滿心歡喜,不迭聲地感謝,頓覺心頭輕鬆了許多。


    不一會,其他四個人進來了,還給施麗婭帶了一盒灌湯包,給空明禪師一份豆漿。


    空明禪師麵含笑容,對著張遠山說道:“張道兄,聽你們幾個都提到醫院裏的那三個冤魂,道兄你何不超度了他們?”


    張遠山尷尬一笑:“大師,不瞞你說,我雖然是學的道術,但之前幾乎沒真的碰到什麽鬼魂,都是給別人家信的人,做做法事,糊飯吃而已。如今,我們幾個都見到了醫院中有鬼,大師您既然來了,就不妨誦經超度那三個可憐的遊魂冤鬼吧。”


    眾人齊人附和,全期望地看著空明。


    空明禪師神色莊重地說道:“也罷!雖然小僧不會什麽法術,但念佛誦經倒是本行。待小僧一試,果真能超度了那幾個鬼魂,倒也是無上功德。”


    張遠山連聲稱是,開口說道:“各位,蕊珠的鬼魂和我們相約三天。雖然我們已經把那古銅鏡送迴了真正的嚴氏墓中,但今天隻是第一天,和鬼魂之約尚有兩天時間。我們不妨先請空明禪師誦經超度醫院裏那橫死的三個鬼魂,你們看如何?”


    眾人齊聲叫好,李冰問道:“張大哥,那請空明禪師到什麽地方誦經才能超度了那幾個鬼魂呢?”


    趙婉兒眼睛一轉,說道:“李大哥,你忘了那老者說的鬼故事是一年前的事了?我猜想,這裏附近的公共墓地中,肯定有這三個死者的墓。我們隻要去公共墓地,一個個看墓碑,我和施姐都見過那三個鬼魂,看到墓碑上照片,肯定就能認出來。”


    張遠山嘿嘿一笑,稱讚道:“趙小姐果然冰雪聰明,我正是這個想法。隻要找到了那三個死者之墓,我們買上些香燭紙錢燒了,再擺上些貢品,請空明禪師念佛經超度,此事必然就能順利解決了。”


    空明禪師也點了點頭,於是,大家商定好,立即出發前去當地的墓地。


    張遠山和錢一多在小鎮上逛了一圈,買了一大堆香燭、冥幣,和三隻水果花藍,人到齊後,六個人分乘著兩輛越野車,按當地人的指點,前去墓地拜祭那三個死者的亡靈。


    由於豔陽高照,又因為張遠山和空明禪師也在場,趙婉兒和施麗婭心裏非但不再害怕,反而為那三個死者的遊魂能進入幽冥地府輪迴重新投胎做人而感到欣慰。


    兩人各自在兩個男的陪同下,仔細地在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墓碑中查看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快到正午時分,終於從墓地中找出了那三個死者的安息之地。


    第五十九章超度冤魂


    一行六人,先拜祭了那個老者的亡靈,燒上紙錢香燭,空明禪師念了一遍經文後,大家來到了鄭浩和沈露的合葬墓前。


    那是一個豪華的合葬墓,估計死者的家人為此出了不少錢。墓碑前密密圍著一圈青翠的鬆柏,墓碑上鑲嵌著一張婚紗照,照片中,帥氣的鄭浩和漂亮的沈露甜蜜恩愛。這一張本該是幸福的婚紗照,出現在墓碑上,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李冰和趙婉分別在墓碑前點上香燭和獻上兩隻花藍,然後點燃了紙錢,眾人一個個依次在墓碑前跪拜,都一副虔誠的表情,心中牢記著張遠山說過的‘死者為大’的教誨,不敢有絲毫造次。


    空明禪師此時已經在墓碑前席地而坐,手撚著佛珠,閉目誦起了《拔一切業障根本得生淨土陀羅尼經》。


    趙婉兒悄聲問張遠山道:“張大哥,為什麽剛才在那個老者墓前,就沒這麽隆重呢?”


    張遠山噓了一聲,示意趙婉兒小聲,別驚動惹怒了亡靈,附在她耳邊低低地說道:“趙小姐,這其中奧妙,一說你就明白。那個老者,雖然也是意外死亡,但他魂魄並沒聚攏,所以隻現得了鬼身,卻成不了氣候。眼前這兩位就不同了,一是都死於非命,二是那個準新郎,其實是因為出軌了,惹惱了已經死了的準新娘鬼魂才遭索命而死,所以他們的怨氣比較重,非得空明大師多誦幾遍超生經,方可消除他們的怨氣從而重新輪迴。”


    正說話間,空明禪師緩緩站了起來,雙手合什,告訴眾人,他已經誦完二十一遍陀羅尼經,隻等天色晚了,再誦二十一遍即可。


    眾人驚問為何晚上還要再念誦此經?空明禪師緩緩而道:“此陀羅尼經,日夜各二十一遍,能滅五逆、十惡、謗法等重罪,死後可往生西方極樂淨土。”


    眾人皆不語,情知這是一個極其難熬的下午,要生生地在這陰森的墳場熬到天黑。


    張遠山帶領眾人來到一個供祭掃的人休息的涼亭中,不時說著一些玩笑,打發眾人的焦慮,空明禪師則閉目打坐。


    好不容易熬到日落西山,墳場的天色似乎比別處暗得更快,四周已經不見了人蹤,隻依稀看得見黑壓壓的一排排墓碑和似乎是人影憧憧的鬆柏的影子。


    再次供上香燭,空明禪師開始繼續念誦陀羅尼經,等他最後一遍誦完,四周幾乎快完全看不見了。當空明禪師站起時,眾人都感覺四周似乎一陣陰氣襲來,身邊的鬆柏輕輕搖晃了幾下。


    一行六人在張遠山的帶領下,快步離開了墓地,上了車後,向小鎮酒店方向駛去。


    當他們剛駛出墓地不久,除了空明禪師,其他幾人都吃驚地發現,車子剛經過的路燈下,鄭浩和沈露正並肩親密地擁抱在一起,並對著車子方向不斷揮手。


    幾個人大駭,隻有張遠山神定氣閑地說道:“各位莫慌,這正是空明禪師誦經之功德,這對鬼夫妻恩怨已釋,即將進入地府,他們這是揮手向我們表示感謝。”


    眾人這才心裏稍定,嗟歎不已,都祝願這倆鬼夫妻早日投胎,下世再續緣。


    第二天晚上,眾人又按空明禪師的吩咐,買了好多祭品,來到了那天夜裏施麗婭昏迷的地方,也就是去年沈露乘坐的大巴遇難的地方。


    正當其他人都想幫忙安排好祭品時,張遠山製止了大家,他神色凝重地說道:“今天晚上的儀式,俗稱施‘鬼食’,是為了讓那些遊魂冤鬼不至於挨餓和受凍,以使它們消除怨氣迴歸陰司地府。但你們都不能上前,隻能由我和空明禪師前往。”


    眾人驚問是什麽緣故?張遠山答道:“施‘鬼食’之時,若有餓鬼搶不到施舍,定會遷怒於人,附身於施舍之人身上,則好心卻辦成壞事。所以能施‘鬼食’的人,一可為和尚,二可為道士,三為道德高尚之人,四則為陽氣旺的人。為防萬一,你們都不能去。”


    眾人點頭稱去,張遠山不再多說,和空明禪師抬起一大包祭品,來到施麗婭所說的看見那個出事大巴的山溝邊,就在馬路上擺好了祭品,然後由張遠山口念符咒,請死於此處的冤魂前來領受,空明禪師則在一邊不斷誦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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