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他那足以延伸到百丈之外的敏銳聽覺聽到了踢遝、踢遝的腳步聲。


    無聲無息的轉頭,無聲無息的劃過六七十丈的距離,眨眼間,他微微散發著血腥味道的陰冷領域就要將麵前的這一男一女包裹進去。


    就在他剛要開始得意的同時,一種極度強烈的危險感覺忽然湧過他的腦海。就在他感應到這種危險,騰的化作一縷青煙往空扶搖直上的瞬間,寂靜的夜空中忽然就響起了成片的奇異咒音:“嗡嘛呢唄咪吽舍!”


    隨著這咒語的響起,原本漆黑的暗夜中,忽然憑空出現了一道道青白色的光華,這如絲如鏈的光華轉眼之間,就以一波勝過一波的威勢宛若爆炸般的縱橫和閃起,轉眼之間就將數十丈方圓的空際,變成了一個光的羅網控製的區域。


    而被包圍在羅網之中的卡迪沙青煙一般騰空而上的身影一碰到這光華的羅網,就在滋的一聲輕響裏發出化成了一大蓬赤紅色的血霧,與此同時,隨著腥臭中散發著焦灼味道的血霧猛然爆發性的散開,其中也傳出了一聲震天的淒厲慘號。


    “嗡嘛呢唄咪吽舍!”


    就在卡迪沙化身血霧爆開,而慘號也猛然出口的同時,轟響在夜空中的奇異而又渾厚的六字大明咒再度像沉雷一般的在這片詭異的區域四周同時炸起,隨著咒語的再度炸起,半空青白色的光華形成的羅網就像是接到了命令的活物一般,同時以閃電一般的速度從四麵八方向彌漫在中央的那團血霧包裹而來。


    半空裏,青白色的光華閃過的地方,空氣中傳出輕微的滋啦聲,為光的羅網合攏平添了幾分威勢。


    濃密的血霧中,急怒交加的卡迪沙在咒語聲剛剛響起的瞬間就知道自己這次真正遭了別人的算計,而且這次出手對付自己的人顯然並不光是這幾天來一直追逐著自己的那一個人,而是一群人。那至少是五個水準一點都不次於這幾天和自己作對的那家夥的佛門修行人。


    但是盡管他在突襲來臨的瞬間就知道了這些,可是在對方專門用來克製自己這類人的天羅法網麵前,他除了立刻忍痛將剛剛享用過的一個血食的精血全部噴出來,形成血霧瘴讓自己隱形外,就根本來不及再做什麽,硬生生的挨了對方天羅法網的光華一擊。


    現在還沒等他緩過這口氣,人家的天羅法網就已經開始了進一步的收擊。顯然,對方並沒有打算給他留下任何可乘的機會。


    幾乎出於本能的,他在這生死攸關的致命時刻,決定拚了。


    “克露空卜讚戶哈!”隨著一句古怪的咒語,他碩大的頭顱之上的五官中猛然迸出的無數血箭,與此同時,他頭下緊縮在一起的那團暗紅色的陰影也像被炸彈炸開了一般,猛的就讓一大蓬暗紅色的濃濃血霧隨著令人窒息的難聞腥臭充斥了整個十丈方圓的空間。


    轉眼之間,這蓬重新炸開的血霧和其間宛若活蟲一般的無數細小血箭就和電閃而來的羅網光華相遇。


    不絕入耳的滋滋聲中,漫天急攏而來的羅網光華在接觸到這一大蓬血汙的同時,猛的合攏,網住了它。可是這羅網的光華也在接觸後的瞬間,就猛地黯淡的了許多。


    光華形成的光鏈和血霧接觸的地方,不停的發出滋滋的聲音,就好像在熔化什麽東西著一般,就在這不絕於耳的滋滋聲和彌漫充斥在整個空間的腥臭和焦灼味中,逐漸收緊的光之羅網和那團不停掙紮著外衝的血霧陷入了短暫的僵持。


    緊緊的攥住手中冰冷的鋼槍,原本和楊冰一起偽裝成誘餌的孟勝蘭不能置信的瞪大了自己銳利的雙眼,大腦陷入了一片空白。


    “這還是自己熟悉的人世間麽?這真的就是自己這幾天來跟著楊冰東跑西顛,絞盡腦汁想抓的那個修煉飛頭降的混蛋嗎?他現在這樣還能算是人類嗎?”


    呆呆的注視著眼前匪夷所思的奇景,孟勝蘭偷偷的伸出左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的感覺立刻就讓她有些迷亂的神誌一清,飛快的退後幾步,她已經穩若磐石的雙手將打開了保險蓋的槍口對準了那片越來越小的血霧,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帶著讚賞意味的偷眼看了退開後進入職業狀態的孟勝蘭一眼,楊冰迅速跟著對麵的靈達師叔的動作也將結印的雙手在胸前合十、曲指再次虯結成印。


    “嗡嘛呢唄咪吽舍!”


    隨著六字大明咒再次從他舌尖滾過,結印的手上金光色的明光開始隱現,下一步,等六字大明咒的真言再次從舌尖六輪滾過時,躲在血霧中的那個雜碎就將成為一個過去了的傳說!


    彷佛也同時感應到了楊冰的想法,那團越來越小,越來越濃密的血霧之中,五官噴血,形若厲鬼的降頭師卡迪沙張口再次噴出一大口血箭,整個頭顱也在這血箭出口的瞬間,急速的膨脹的了起來。


    走投無路的絕境裏,他也下了玉石俱焚的決心!


    就在又一次的六字大明咒剛剛從楊冰和他的一位師叔,三位師兄的舌尖滾過,還沒還得及出口的瞬間,異變突生,一道青蒙蒙的光華帶著漫天忽然響起的啾啾鬼音像一道閃電一般,劃空而至。


    隨即,就在它劃空而至的虛影還未完全消失的空裏,青色光華狠狠的撞在了緊裹住血霧的那張光的羅網之上。


    “轟!”


    隨著一聲連大地都要為之震動的悶響,青蒙蒙的那道光華就和緊裹住那團血霧的光網同時化成了一大蓬五顏六色的光雨,將眾人眼前的夜空映照的絢爛而又明亮。


    脫困而出的血霧就在這光雨繽紛的瞬間,在一聲淒厲而又低沉的哀嚎裏化成了經天的長虹,一閃就消失在了重新被黑暗籠罩住了的天際。


    “孽障休走!”


    就在楊冰還沒從令他驚怒交加的突變中反應過來之時,他對麵的靈達師叔的身影也已經幻化成一道長虹,追逐著那團血霧的殘影一閃而逝。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身側的孟勝蘭的手中槍發出了清脆的連射。隨即,他就看到孟勝蘭怒豹一般的身影從自己的麵前一閃而過,迅速的往長街的另一頭撲去。


    “砰!”就在一件重物落地的悶響遠遠傳來的同時,他的身影也猛的從原地消失,再幻現時,他的人已經出現在剛從地上爬起的那道背影身後,狠狠地,一股帶著他強烈殺機的冷風隨著他的手掌拍向了那道黑影的肩頭。


    他身後,他的那三位身著猩紅喇嘛僧衣的師兄弟也電射而來,稍遠處,打空了彈夾的孟勝蘭也緊隨其後,殺氣騰騰的往這邊撲來。


    就在這時,本已經快要被他的手掌拍中的那個黑影身子忽然就像沒了骨頭般的往地上一撲,就在那股平地上忽然升起的輕煙裏失去了蹤影。


    “五行遁術?”惡狠狠的一掌拍空之後,落地生根的楊冰臉上一臉的詫異。


    隨即,突如其來的怒火就像坐了火箭一樣的衝上了他的腦門。


    “雜碎!”


    粗魯的咒罵瞬間就從變得有些猙獰了的他口中仰天吼出,帶著森冷而又決絕的殺意。


    這老天要是認定了一個人想戲弄時,似乎就真的會讓你無路可走。


    從至深的定境中忽然迴醒過來的方榕睜開眼時,天上正下著毛毛細雨。陰沉沉的天色中看不出究竟現在是什麽時候,不過看上去應該還算是白天,因為視野還算清楚。


    輕輕活動著已經有些僵硬了的身體和關節,心境一片空靈的方榕慢慢站起了身子。也不過轉眼的功夫,身上原本還是幹著的衣服迅速的被雨淋濕了幾分。


    “咦?”抬起胳膊,看著肋下還很幹燥的衣服,方榕微微就是一愣。


    看眼前身邊濕透了的山地和順著山凹裏匯聚成流的雨水,這雨應該是下了很久才對,可為何自己的身上卻幾乎依然是幹燥的?我在這裏坐了究竟有多久?為什麽現在肚子會這麽餓?


    不想還好,他這一想,似乎空空如也的肚子裏頓時傳來了嘰裏咕嚕的空響聲。


    伸手輕撫著自己咕咕亂響的肚子,臉上帶著一絲失笑的方榕轉頭往自己身後的那六座土墳看去。


    人頓時就像泥塑的一般傻住了。


    剛剛還被他親手除草,用新土修葺過的那六座墳堆上,此時又爬滿了碧油油的野草,其中最高的幾叢,已經長的有半尺多高。


    “我究竟在這裏坐了幾天?”


    就在這個想法再次充滿腦海的瞬間,方榕頭一次發現了此刻自己心境,和以往的那種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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