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撫著被驚呆了的女兒的頭,林長青微笑著答道。


    “乖乖,那咱們這次不是鐵定發達了?”


    聽了他的話,羅發榮眼睛中暴射著金色的光芒,就連伸出去捧那小瓶的手都整個地顫抖了起來。


    “咱們?這東西和你又有什麽關係了?”


    沒等他拿到那瓶子,他身邊就傳來了張振冷漠的聲音。這聲音一下子就讓狂喜著的他掉到了冰窖。


    是啊,這東西再好,那又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戀戀不舍的縮迴自己伸出去的手,心裏百般不甘的他轉頭向身邊的方榕臉上望去,目光中全是可憐兮兮的請求。


    如此的巨大利益麵前,他終究還是失態了。


    “林先生,這些事你研究所的那位朋友也全都知道了麽?”


    鎮靜和狂喜過後的方榕此時思路已清,所以根本沒理會羅發榮那既尷尬又可憐的樣子,徑自衝著林長青問到。


    “對啊,這東西的存在和從哪裏找到的一定不能泄漏出去,要不然官方和其他人也一定要來插手,弄不好最後小方的這番辛苦會變成為人作嫁的白辛苦。”


    羅發榮不愧是羅發榮,轉眼之間便領悟了方榕的意思,同時領悟過來之後,也迅速忘記了自己剛才的失落和尷尬。


    因為他也知道,要想得到什麽,還是要自己去積極爭取的。而他慣用的爭取方式,便是把它當作自己的事去積極的參與。


    “方榕你放心吧,我這件事從一開始,我就打定主意要把這個發現當作答謝你幫我照顧曉菡的禮物的,因此對於我那位朋友,你考慮的時候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說到這裏,林長青再次輕撫著自己女兒的頭,在林曉菡那種罕見的感激、狂喜的目光凝視下,停了停,又笑著說道:“即便是我,從離開聊城以後,也會把這件事完全忘掉。”


    “爸!”


    輕輕叫了一聲,林曉菡將自己的手輕輕塞進了林長青的手裏,再也說不出話來。


    原來,自己父親真的是把自己看的比什麽都重啊!


    林長青欣慰的握緊了自己女兒的小手,這一刻他第一次體會到了自己作為她父親,而讓她感覺到的驕傲和價值。


    有了這樣的迴報,自己這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的辛苦就完全值了!


    “嗯!多餘的話我也就不說了,林先生的心意我方榕銘刻在心。不過現在林先生你還是先去睡一會吧,我看你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休息了,其他的事我們迴頭再說。”說著話,一臉誠懇的方榕站了起來。


    “暫時先不忙,除了這件事,我還有另外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林長青笑著點頭、擺手。


    “哦?還有好消息?爸你快說啊,別賣關子了,快點。”林曉菡撒嬌似的抱住自己老爸的胳膊,搖晃了起來。


    “你這瘋丫頭,性子還是這麽急,這樣下去怎麽找得到婆家啊,嗬嗬。”林長青一時間老懷大慰,嗔了她一句後,自己首先忍不住嗬嗬的輕笑了起來。


    “爸,你就快說嘛,人家榕哥他們還在等著呢。”林曉菡聽了這話,俏臉微微一紅,偷眼掃了一下方榕,又借機催道。


    方榕搖頭輕輕的笑了笑,示意自己並不著急。


    “是這樣,我在研究韓蟲的同時,也托朋友給查了一下關於海水淡化成飲用水的相關資料,結果在國內找到了一個看起來比較符合韓家寨鹹水淡化的解決辦法,成本並不高,不過唯一有個問題是需要用到電。


    “我記得聽曉菡說過,韓家寨那裏還有電。但我覺得有了鹵蟲和鹹水淡化的解決辦法之後,這個問題也隻是資金和時間的問題,並不難解決。”


    說著話,林長青從身邊的包裏拿出一摞資料遞給了滿臉驚喜的方榕。隨即,臉上顯出疲態他就在女兒的陪伴下告辭了。


    房間內,隻留下一臉興奮、快速翻看著資料的方榕,麵對著桌上那瓶鹵蟲發愣的羅發榮,以及若有所思的坐在沙發上的張振。


    忽然間,整個辦公室裏奇怪地安靜了下來。


    天氣,似乎也越發熱了。


    “韓老,經過這種苦鹹水的淡化技術處理,寨子裏打出的那些鹹水就完全可以處理成能和城裏的純淨水相媲美的淡水。而且工程總投資也不是很高,非常適合咱們寨子這邊的實際情況。


    “我已經在下麵仔細找人核算了,隻要建一座每小時處理六立方米鹹水的淡化站,就可以完全滿足寨子裏村民的飲水問題了,如果考慮到春夏兩季的灌溉用水的,我覺得隻要建成一座每小時能處理十立方米的淡化站就可以,而建淡水站所需的這幾十萬塊錢,對眼下擁有了韓蟲這寶貴資源的寨子來說,無疑是九牛一毛。這下咱們韓家寨總算有救了,嗬嗬!”


    薄暮時分,在寂靜的韓家寨韓遠山的小院裏,黯淡的油燈下,麵對著容顏憔悴的韓遠山,方榕隻有忍下心頭忽然湧起的澀澀酸楚,一口氣先將最主要的消息擺上了桌麵。


    盡管今天中午的時候,從吳冷泉的嘴裏已經知道了韓遠山尷尬的處境和悲哀的心境,可是他還是沒想到,就在韓家寨這自己的地頭,韓遠山韓老太爺會在這短短的幾天裏變的這麽蒼老和黯淡。


    眼前這瘦成皮包骨頭、滿眼悲涼茫然的老人還是自己心目中那個仙風道骨、衝淡從容的老太爺麽?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方榕在心裏暗暗狂喊著,可臉上暫時又不敢表露出來。心裏憋悶之下,他不由得暗暗攥緊了拳頭。


    “三哥!”


    無聲無息的,一支溫熱的大手伸了過來,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拳頭。


    方榕扭頭,正好遇上趙三體諒和安慰的眼神。


    無聲的閉上自己的眼眸,任由兩滴老淚滾落麵頰。在房間內忽然出現的沉默維持了幾個唿吸的時間後,韓遠山重新睜開他的雙眼:“小方,讓你見笑了。”


    方榕一看老太爺黯淡的雙眸深處再次出現了熟悉的光芒,趕忙將自己的心境從看到他落淚的震撼中剝離了出來,站起身正色應道:“韓老,太見外了,咱們不是外人啊。”


    “就是,韓老,你太見外了。”唿應著方榕,趙三也一臉誠懇的站了起來。


    他和剛剛迴來的方榕不一樣,方榕隻能看到此時韓遠山表現出來的悲涼和失意,而他,這兩天多以來卻親眼目睹了韓遠山院門外那黑壓壓跪倒一片的人群,也感受到了那種被三千多雙飽含著無助、茫然,甚至有些絕望的眼神注視著時,所帶來的那種巨大的、難以承受的壓力。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巨大而又奇特到能令人窒息的無形壓力。在那麽多雙充滿著乞求和絕望的眼神注視下,以趙三對自己神經和意誌的自信,如果這三千多雙眼睛注視和乞求的目標是自己的話,要不了半天的時間,他肯定就會答應他們所有的願望和乞求,而不去管他們乞求的是什麽。


    可身為目標的韓遠山卻硬是閉門撐了整整兩天兩夜,就在那三千多個他一直默默守護著的族人後輩們不吃不喝地跪在那裏的無聲乞求中撐了兩天兩夜。


    期間,他也不吃不喝,就那麽靜靜地坐在堂屋的土炕上,從白天到深夜,除了吳冷泉來的時候發出過一聲暗啞的怒嘯,說過幾句話之外,他幾乎沒發出過任何聲響,一直到傍晚時,那些極度失望的族人慢慢像幽靈般散去,一直到方榕迴來。


    經過了這難熬的兩天兩夜之後,趙三就在看到韓遠山閉眼落淚的瞬間,才發現自己不知從何時起,已經在心裏對這個堅強而又神秘的老人產生了真正的敬意和一份難言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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