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天尊,何方道友又來插手?”就在此時,五丈外,站穩了身子的紫鶴怒喝已經響了起來。


    剛才他看破了那個白虎宗巫師和自己手提的吳冷泉之間的關係之後,為了顯示自己名門正派的風度,鬆手放開了被他提在手裏的吳冷泉。這才坦然在這個自稱是莫亞的白虎宗巫師有些詫異,又有些尊敬的報名挑戰之後,用自己精湛的道法修為迎上了對手同樣精湛的巫術。


    就在他用自己精練的劍氣和深厚的道法連破對手在瞬間施展出的七次巫術和毒蠱組合在一起的奪命攻擊後,正要用道法神通擒下對方之時,卻又被麵前這個一臉粉桃色的來人將他擊飛。


    要不是他發現的早,危機關頭用自己性命交修的修為護住了自己,就剛剛那狂猛的一擊便足以讓他送命。


    再三麵對這樣的偷襲,即便是以他的好脾氣,也忍不住開始憤怒了。


    原本,自來聊城以後,他在並沒有找到自己師侄所說的妖物之前,一直都把自己關在賓館裏獨自內煉的。對於已經修為到他種層次的上茅山中人來說,外麵凡俗中的一切紛爭和喧嘩都不過是過眼雲煙,不值得去多在意。


    可是今晚,在他剛要開始內練的瞬間,他卻明顯感應到了體內雷法心印的波動,驚訝之餘他施出來很少動用的遁術,轉眼之間來到了這感應最強烈的小山半腰之上。


    眼前看到的一切令他素來定水無波的道心也大吃了一驚。


    因為他一來,就看到不遠處的小山頂上,不但有道門正宗雷法施展出來時的凝聚,小山頂旁的暗影裏也有巫門陰雷正在快速集結的痕跡。


    隨即,他眼角又看到的另一個詭秘的人影將他即將閃動的身影吸引了過去。


    因為那道就在眼角餘光中一閃而過的身影竟非常奇怪的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於是,幾乎在想起他是誰的同時,他閃電般的出手,突兀其來的一把就拿下了那個此刻顯得非常鬼祟的人影。


    此時,山頂上也傳來了兩種雷法猛烈交擊的轟鳴聲。


    一陣狂風吹過,直到看見山頂上的那些人都還站立如初,他那顆有些暗暗懊悔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可隨後,當他看清楚被擒在手中的人,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被茅山放棄了的祝由宗的現任宗主吳冷泉時,他心裏卻分外的感到了一種由衷的失落和憤怒。


    沒想到幾年沒見,這個素來被自己暗暗欣賞並且同情著的人,現在竟已經墮落到了會去和巫門中的敗類狼狽為奸的下作地步。


    他究竟為了什麽才會這麽做呢?


    幾乎在出手擒下他的瞬間,眼光犀利的紫鶴就已經注意到了他當時拿在右手上的那隻亮銀色的小斧和左手中捏著的那兩張聚煙符。


    深知茅山派與他幾十年恩怨糾葛內幕的紫鶴,當然不相信他當時的那些舉動,是為了要幫山頂上的龍虎山和茅山派的眾人所準備的。那麽,他的打算就十分的明顯了,幫著山頂上的那個巫門中人對付自己師兄他們那些人。


    可為什麽現在的他和以前相比,會有這麽大的變化?


    滿腹疑惑的紫鶴在看到吳冷泉那雙又好似羞愧,又好似無畏的眸子的瞬間,就明白眼下的他根本不會給自己做什麽解釋。再加上情勢逼人,山頂上突變的情勢也不容他多問。


    於是便直接帶他上了山頂,並馭劍為看起來在偷襲中受了傷的流雲他們解了噬魂絲之圍。


    其實直到黑霧散盡,方榕再度顯出身形將他擊飛,匆匆而來的他都沒弄明白今晚這裏到底發生了些什麽事。


    所以一再目睹和身受了這絲毫不顧道義的偷襲之後,他胸中真正的怒火被引發了出來。


    殺意,就在他勉強維持著平靜的心境之中隱隱的流淌。隨即就被他再次發現的異樣所觸動,激發成了滔天的駭浪。


    原來,剛剛偷襲自己的竟然是個盤踞著人體的妖魔!


    “無量天尊,祖師諒我!”


    有了這個發現後,他不再等麵前這個人麵桃花的妖魔做出任何的迴答,高頌了一聲道號後,揮手從懷中擲出了一麵杏黃色的杏風旗!


    隨著那麵一尺多大的三角旗迎風展開,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頓時卷起了漫天的塵沙將小小的荒山之頂變成了一個混沌的世界。


    無邊無際的奇異壓力隨著漫天唿嘯的狂風,就像一個遮天閉日的羅網,從四麵八方向麵露驚容的方榕緊緊箍來。


    “天清清,地靈靈,恭請茅山法主顯真靈。今日開壇來作法,祭煉神旗召萬將。吾奉玉皇親敕令,敕下風雷杏風旗。上管三十三天兵將,下管十八地獄鬼。吾奉茅山祖師敕,神兵火急如律令!”


    伴隨隨著狂風沙塵的暴起,小小的山頂之上同時響起了紫鶴清朗而又悠長的法咒聲。隨著聲浪急促的起伏,一道道耀眼的明黃色光芒就像一把把利劍一般,飛速地從插在地上的那麵杏黃色小旗上向外延伸出來。


    大地在悠長的咒語聲和那明黃色強光的璀璨中開始迅速地從震蕩變成了顫抖,巨大而又狂暴的奇怪壓力更像怒潮一樣的向麵色更加粉豔的方榕撲來,帶著那種遮天閉日的暴烈殺意。


    “方榕,趕快逃!那是上茅山的鎮洞密術杏風開壇旗!”方榕傍邊,並沒有被這股毀滅性的力量箍緊的吳冷泉一聽清那法咒聲,頓時麵色慘白,嘶聲狂喊了起來。


    此時的他那裏還有一點點身為一門之主的鎮靜和從容?深知這密法厲害的他再一次痛恨起自己那相對弱小的能力了起來。


    與他一樣麵色慘白的,還有同樣跟在方榕身邊的白虎宗莫亞,不過與驚慌失措的吳冷泉相比,稍有不同的是,此時的他額頭和胸腹之間,已經隱隱有金黃色的異芒在有規律的閃動。


    自知絕無可能幸免的他,已經有了玉石俱焚的覺悟,全力催動著自身一輩子性命交修而來的精華,等待著最後一刻的來臨。


    與他們都不同。此時的方榕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蒼白和驚慌,那已經豔麗到就若陽光下燦爛的粉色桃花花蕊一般嬌嫩的肌膚上,呈現出一種妖異無比的紅暈,全身本就破爛不堪的衣物此時也像被體內激蕩的勁風給打壓著一般,迅速的膨脹了起來。


    “蓬!”的一聲輕響,就在他滿身的衣物化作亂舞的蝴蝶消失在狂風肆虐的塵煙中之時,伴隨著恍若九天之上傳來的那聲清越鳳鳴,渾身幾近赤裸的方榕魔神般散發著淡淡紅芒的雄偉軀體突兀的騰空而起。


    “天困地殺無絕路,八荒妖靈顯魔尊!”


    隨著他口中忽然發出的這一聲空靈而蒼老,邪惡而跋扈的陌生聲音,一種毀天滅地的驚人煞氣突如其來的君臨整個大地。就在這種無法形容,卻彷佛連空氣都要為之凝固的恐怖氣息的威壓之下,散發出強烈光芒的那麵小小杏黃旗忽然就像被一股無形的大力連根拔取一樣,刷的一聲,就飛上了半空。隨即便在它上麵的明黃色強光還沒斂去的瞬間化成了一片灰燼。


    隨著小旗的拋飛和爆裂,正站在那裏急急念咒的紫鶴也口噴鮮血,慘叫著應聲飛起,重重砸在了山坡上剛剛站起身準備返身逃離的丁若癡懷裏。


    兩個人同時又噴出了一口鮮血,滾倒在地。


    “哈哈哈!”


    就在小旗化成灰燼的瞬間,方榕用那陌生的聲音肆無忌憚的狂笑了起來。這次,這把聲音中隱藏的陰冷和狂暴就連吳冷泉都心寒了起來,因為這時的方榕口中,已經再也聽不到那令人寬心的空靈了。


    有的,隻是連自己都感覺到冰冷和恐怖。那,已經完全不像是他認識的方榕能發出的聲音。


    就在這時,暗夜中的九天之上又隱隱傳來一聲清越的鳳鳴,與此同時,方榕身上淡淡的紅芒猛地一盛,五隻躍躍欲飛的血紅色大鳥身影頓時蠕動了起來。


    忽然,就在那狂暴邪惡的笑聲忽然一頓的瞬間,方榕暗啞而又痛苦的聲音卻從他嘴裏嘶吼了出來:“滾,快滾啊!它就要出來了!”


    “嗷!”


    隨著這聲慘烈邪惡的長嚎再度響起,方榕熟悉的聲音又再次消失,與此同時,一道青綠色地氣芒從他口中射出,就若奔雷一般地向麵前正狂奔而來的那幾個老道身上撲去。


    “噗!”幾乎同時噴出了舌尖的那口鮮血,四個圓睜著血紅色雙眼的老道麵前,那四道突兀其來出現的奪目光芒經血一催,光芒更盛,幾乎不分先後的狠狠撞在了那道青綠色異芒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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