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白虎點頭道,“半個月前使齊去了。陛下聽從相國惠施之言,打算與齊人結盟,會徐州相王。陳軫主動請纓,要求出使齊國。”


    龐涓點頭道:“惠子所謀,倒是高深。”


    白虎卻是憂慮:“齊、魏一向不睦,你說,齊公他——會去徐州相王嗎?”


    龐涓嘿嘿笑道:“沒有把握之事,陳軫那廝能主動請纓嗎?”


    白虎鬆下一口氣:“如此說來,魏國有救了。”


    龐涓微微一笑:“魏國非但有救,還要雄霸天下。”


    “恩公說笑了。”白虎卻是笑不出來,“就現在這個樣子,能不亡國,就是魏人大福呢。”


    “嗬嗬嗬,”龐涓搬過酒壇,倒滿兩爵,“來,白兄弟,為大魏雄霸天下,幹!”


    兩人幹過,白虎放下酒爵,拱手道:“據在下所知,陛下眼下缺的是用兵之才,今日舉國招賢,為的也是此事。恩公進山修習兵學,學到一身本領,若去應征,必受重用。”


    龐涓反問他道:“公孫衍不是也有一身本領嗎?”


    “恩公說的是。”白虎苦笑一下,“不過,今非昔比,在下可將恩公引薦給朱司徒,再由朱司徒引薦給惠相國。惠相國若肯推薦,陛下必委恩公以重任。”


    “若是惠相國不肯推薦呢?”


    “這……”白虎一怔,“惠相國見到恩公,不會不推薦的。”


    “白兄弟,”龐涓搖頭道,“你的好意,在下領了。不過,在下此來,斷不是向陛下討官位的。”


    白虎頗是詫異:“恩公來大梁,不為應聘,卻為何事?”


    “隻為看一眼白兄弟。”


    “恩公盛情,白虎領了。敢問恩公欲至何處?”


    “齊國。”


    “齊國?”白虎驚道,“難道恩公不願為魏效力?”


    “將欲強之,必故弱之。”


    “將欲強之,必故弱之。”白虎不無茫然地重複一遍,“恩公,此言何意?”


    “哈哈哈,”龐涓大笑數聲,“這是先生的臨別贈言,在下思索一路,越想越妙,妙不可言哪!”


    “恩公?”


    “不提此事了。”龐涓擺手,“白兄弟,在下此來,真還有一事相托。”


    “恩公請講。”


    龐涓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待陳軫迴來,替在下盯牢他,莫讓那廝逃了。”


    白虎滿腹狐疑,但還是點點頭:“恩公放心,這個不難。”


    “不難就好。”龐涓再倒兩爵,緩緩舉起,“魏國大難,不可不救!殺父之仇,不可不報!來,白兄弟,為這兩件大事,幹!”


    齊國都城臨淄的主幹道上,一輛軺車正朝相國府方向疾馳。陳軫坐於車中,微閉雙目,表情悠然。戚光坐在他的對麵,滿臉憂鬱。


    “主公,”戚光總歸憋不住了,忐忑問道,“鄒相國肯見我們嗎?”


    “嗬嗬嗬,”陳軫睜開眼睛,不無得意道,“我們送他大禮,他何能不見?”


    “老奴打探過了,鄒相國並不愛財。”


    “他不愛財,卻另有所愛。放心吧,沒有十足把握,這趟差事,本公如何敢來。”


    軺車馳至相府門前,戚光下車,將早已寫好的名帖遞給門人,順手塞給門人一塊金子。門人自不怠慢,一路小跑地進去通報。


    不一會兒,鄒忌迎出,與陳軫見過大禮,請入客廳,分別落座。


    鄒忌開門見山:“上卿此來,敢問有何見教?”


    “不敢言教。”陳軫迴道,“在下此來,隻想送給相國大人一份厚禮。”


    “是何厚禮?”


    “一份功勞。”


    鄒忌莫名其妙,皺起眉頭:“請問上卿,是何功勞?”


    “據在下所知,齊公夢中也在念叨宋國。宋國地處泗下,沃野千裏,人口眾多,楚國可是一直緊盯著呢。”


    泗上十二國,唯宋、衛最富。衛親齊,宋卻親魏。這些年來,齊、楚均想染指宋國,皆因懼怕魏國,誰也不敢動手。


    鄒忌似乎明白過來,點頭道:“君上的確向在下提過宋國之事,鄒忌甚想知道,上卿此言有何玄妙?”


    “在下此來,有意將宋國拱手送予齊公,若是相國大人玉成此事,豈不是一件大功?”


    鄒忌心中一震,旋即笑道:“上卿言重了。鄒忌已經身居相位,還貪何功?不過,鄒忌對宋倒有興趣。隻是,宋國是塊上好的膘肉,魏王豈肯輕易鬆口?”


    “隻要齊公答應一事,陛下必定鬆口。”


    “何事?”


    “稱王!”


    鄒忌心裏咯噔一怔,閉目沉思。有頃,鄒忌睜開眼睛,朝陳軫拱手道:“好吧,上卿的大禮,鄒忌暫先收下。上卿還有何事?”


    陳軫亦拱手道:“謝相國大人成全!在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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