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張鶴生的淤青實在是太過嚴重,劉雨薇按揉了十多分鍾,才讓那些青黑色的斑點,顏色減淡了一些。她知道,這種傷得慢慢調理,一時半會是治不好的,於是便讓一旁的楊開,獨眼龍幫忙將張鶴生翻過身子,開始處理起他背上的傷口。


    或許是因為在水中浸泡的久了,張鶴生露在空氣外的皮下組織,已經開始泛白,浮腫,氣泡。一個接一個的水泡密密麻麻的,就如同細菌感染了一般,觸目驚心。


    “雨薇,怎麽會這樣?”楊開瞪大了眼睛。


    “唉!和我料想的差不多。”劉雨薇歎了口氣說道:“這裏的氣溫本來就接近零下,很容易造成大麵積的凍傷。再加上隧道裏的積水很渾濁,肯定寄生著大量的細菌和微生物。掉進水裏的張道長傷口破損,而且散發出體溫,這體溫被喜熱不喜寒的微生物發現,哪有不鑽進去的道理?”


    說到這,劉雨薇兩手一攤,很是無奈。


    “還有救嗎?”聽了劉雨薇的話,楊開的心咯噔了一下,沒想到張鶴生剛離了鬼門關,又進了閻王殿,可謂命運多舛。


    “有救,要是沒救,我也不跟你解釋這麽多了。”劉雨薇白了他一眼:“還好我們發現得早,現在細菌剛剛感染,依舊停留在傷口附近,並未擴散到其他髒器。”


    “不然的話,隻能靠抗生素或者張道長自身的免疫力了。”劉雨薇說完,將目光轉向了獨眼龍。


    “獨……獨眼龍,那個火藥準備好了嗎?”劉雨薇總覺得這個人的名字叫起來很是別扭。


    “劉醫生,你看這些夠嗎?”獨眼龍將一個包成拳頭大小,鼓鼓的油布遞了過去。打開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灘黑火藥,看數量,他起碼拆了兩個彈夾的子彈。


    “多了。”劉雨薇笑了笑,把油布擱在地上,取出手術刀,將油布裏的那堆火藥分出了三分之一。


    “還有就是,獨眼龍,你有其他名字嗎?”劉雨薇說道。


    “其他名字?”獨眼龍愣了一下。


    “總不會有人,生下來就叫這個名字吧!”劉雨薇撅起了嘴:“而且我覺得,這個名字叫起來,對你很不尊重,帶有一點不友好的味道。”


    “尊重?”獨眼龍啞然一笑,隨即毫不在乎的說道:“沒什麽尊重不尊重的,自從我眼睛瞎了以後,獨眼龍就成了我的代名詞了。”


    軍隊之中,多是草莽之徒,取個綽號什麽的,也是稀鬆平常的事兒。很多人都習慣了自己的綽號,甚至習慣到忘記了自己原來的名字。


    “方便告訴我你的真名嗎?”劉雨薇一邊在醫療箱中尋找著合適的藥物,一邊問道。


    “好吧,我以前叫張正。”獨眼龍猶豫了片刻,說道。


    “嗯,那我下次喊你,就叫張正了。”劉雨薇莞爾一笑。


    “行!”獨眼龍點了點頭,一張麵孔波瀾不驚,但心裏卻像是多了個小火爐一般,格外的溫暖。


    “楊開,張正,你們幫我按住張道長的肩膀。”劉雨薇將鑷子用酒精棉擦了擦,說道:“因為嗎啡用完了,我待會隻能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對張道長使用清創術。這樣會很痛,我怕他會驚醒,然後失控,你們必須要保證手術的正常進行。”


    “明白了。”楊開和獨眼龍對視一眼,便分別按住了張鶴生的左右肩膀,將他袒開的後背露在外麵。


    “那麽,注意,現在開始了。”劉雨薇說完,麵色也跟著一肅,楊開隻覺得眼前銀光一閃,劉雨薇便飛快地割掉了張鶴生傷口上掛掉的那一截脫落的皮膚。


    雖然動作很快,但手術刀卻沒碰到死皮下的肌膚,顯然操作者的手法嫻熟到了家。


    清創術的含義,楊開大致明白。不過劉雨薇所施展的清創術,連他這個職業軍人都有些不忍了。


    剛清理完死皮,劉雨薇便將目光對準了那些水泡。她並非用針一個個的挑破,而是直接將手術刀轉過刀刃,將鋒利的刀頭貼在水泡的底部,一點一點的將聚在一起的水泡全部割掉。


    脫離皮膚的水泡黏滿了手術刀,下麵一旦有血滲出,立馬就會被劉雨薇用酒精棉摁住。過了一會兒工夫,外麵的阻礙終於被收拾幹淨了。


    而劉雨薇的兩隻手,也是血淋淋的一片,和她那張嬌美的麵孔,很不相稱。


    “就剩下最後一步了。”劉雨薇長籲了一聲,眨了下眼睛,長時間的凝視,讓她的眼睛很是疲憊,連帶著看東西,都有點發黑了。


    “是用火藥?”楊開問道。


    “嗯!”劉雨薇點了點頭,伸出白皙的五指,將油布上的黑火藥一點點的撚在指縫間,然後均勻的撒在了張鶴生的傷口上。


    等到火藥完全覆蓋住了張鶴生的傷口,劉雨薇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楊開,你點吧!”劉雨薇說道。看來,即便是做出了這個決定,劉雨薇的心中,還是有些不忍。


    楊開沉默了片刻,終於狠下心下摸出火柴,擦亮在水裏,然後丟在了張鶴生的背上。


    覆蓋在傷口上的火藥一接觸火源,立馬砰的一聲,冒出一大團白煙,隨即便噝噝的燒灼起來,眾人隻覺得鼻子裏傳來一陣肉類烤焦的味道,紛紛避過了頭。


    劉雨薇撒上去的火藥,是計算過數量的。所以很快,燃燒便停止了。


    這時候再去看,張鶴生背上的巨大傷口,已經奇跡般的結出了一道黑色的疤痕,而流血也跟著停止了。那是燙傷導致的,瞬間的燙傷,將毛細血管全部封閉,細菌也被殺死,張鶴生第二次得救了。


    等鬆開手時,不光是劉雨薇,離得最近的楊開和獨眼龍亦是滿頭大汗,就像剛進了蒸籠一般,他們可是有幸目睹了清創術的全部過程,隻覺得飯都吃不下去了。


    “現在傷口還沒有完全恢複好,所以我建議,過一會兒再趕路。”將張鶴生的後背打上繃帶之後,劉雨薇說道。


    “我去洗手。”說完,劉雨薇便拿著手術刀和鑷子,去隧道的積水裏清洗起來。


    雖然這積水不幹淨,但好過提著一雙血淋淋的手,到處嚇人。


    篝火旁,張鶴生的衣服基本上已經烤幹了,陳天頂放在手裏抖了抖,然後給張鶴生穿上。而後,幾個人便聚在一起,大口大口的抽起煙來。


    就連華伯濤也破例般的要了一根,滿麵愁雲的抽著。


    看得出來,每個人都有心事。


    “華教授,我覺得這個隧道裏有蹊蹺。”一口氣將手中的哈德門吸了半截,楊開說道。


    “原來你也發現了。”華伯濤淡淡的說道,就仿佛楊開的話,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倆在這打啞謎,一旁的陳天頂倒是急了,當下忙不迭的說道:“你們到底是發現什麽了,說出來大家一起合計合計呀!”


    “華教授,你說還是我說?”


    聽到陳天頂的話,楊開笑道。


    “你說吧!這煙有點嗆嗓子。”華伯濤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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