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湊近看一下這個中國字。”劉雨薇說道。


    “哦,好。”楊開點了點頭,往旁邊挪了一步,讓劉雨薇那嬌小的身軀擠到了櫥櫃麵前。不愧是學醫的人,經過了短暫的調整,她的那張臉就恢複了常態,此刻,劉雨薇正睜大那雙水靈靈的眼睛,仔細端詳著嬰兒背後的繁體字。


    很快,劉雨薇就發現了至關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嬰兒背後的肌膚,雖然還保持了出身時滑嫩的牛奶色,但毛孔已經開始不規律的排列了。


    按道理說,如果這個繁體字是用特殊的防水塗料寫就的,在黑色的比劃中,應該能看到輕微的舒張毛孔才對。但這個嬰兒背後的繁體字,卻是一黑到底,在黑色覆蓋的範圍內,根本就沒有了毛孔的存在,稍微多看幾眼,就會讓人目眩神迷,產生一種墜入黑洞深淵的錯覺。


    一切隻有一個可能。


    片刻,劉雨薇緊咬住貝齒說道:“楊開,華教授。這個嬰兒背上的繁體字,根本就不是用特殊墨水寫的。”


    “不是墨水?”聽了這句話,華伯濤眉頭一挑:“那是什麽?”


    “是紋身。”劉雨薇肯定的說道。


    “而且我斷定,這個嬰兒在剛生下不久,就落到了日本人的手裏,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日本人在他的背後刺下了這個黑色刺青。隨即,這個可憐的嬰兒被裝進盛滿福爾馬林的玻璃罐,活活做成了供人觀賞的標本。繁體字周圍,那些被破壞的毛孔,就是最好的佐證。”劉雨薇娓娓道來。


    “但泡在一個完全隔絕空氣的福爾馬林罐子裏,為什麽還會表現出生命的體征,甚至……甚至還能對我做鬼臉,這個問題恕我才疏學淺,無從迴答。要知道,甲醛可是有劇毒的。”說到這,劉雨薇無奈的攤了攤手。


    “或許又是731部隊的開發項目。”楊開苦笑著搖搖頭:“這群變態,已經夠讓我們目瞪口呆的了。”


    華伯濤沒說話,大概是累了,抓了把椅子坐在一邊,用手托著下巴,做著思考的模樣。


    “紋身,紋身……”華伯濤喃喃。


    “日本人難道吃飽了撐得,如此大費周折的找來這麽多未出生的嬰兒,累死累活的他們紋身,然後又盡數殺死,裝進了防腐的玻璃罐裏。”


    “凡事都要將求個目的吧?”華伯濤說道。


    這個問題的確很難繞,既繞不過去,也繞不迴來。


    就好像是一個永遠走不到盡頭的迷宮,任你想白了頭發,也得老死在裏麵。


    第二七三章 血腥大壩(21)


    正當眾人毫無頭緒的時候,張鶴生突然開了口。


    大概是受到了道家無為的思想熏陶,這個修行者從小組出發開始,就是個沉默寡言的範兒,有時候,楊開甚至忽略了他的存在。


    但張鶴生卻有一個特點,那便是隻要開口,便是大事。


    “楊開,聽你們的聊天,我感覺這個嬰兒,似乎和我印象中的某樣東西,有那麽一丁點的相像。”張鶴生淡淡的說道。


    張鶴生的話還沒說話,楊開的眼睛便亮了起來:“這麽說,張道長,你知道玻璃罐中嬰兒的底細?”


    張鶴生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但一雙眉毛卻是鬱結的很。顯然,在他的印象裏,和這個奇怪嬰兒搭上邊的東西很是難纏。


    “在做出肯定之前,我需要你們幫我一個小忙。”張鶴生說道:“把這裏所有櫥櫃上的玻璃罐都轉過來,然後看看其他嬰兒的後背上,有沒有同樣的黑色刺青。”


    “華教授……”楊開轉過頭來,將征詢的目光投向了華伯濤。


    “照他的意思去做。”華伯濤毫不猶豫的說道。


    二號標本室裏,總共有一個大櫥櫃,兩個小櫥櫃,櫥櫃的每一層,都整齊排列著許多裝了嬰兒的玻璃罐。粗略算下來,數量大概有四五十個,好在房間裏人多,楊開,劉雨薇,負責兩個小櫥櫃。華伯濤,陳天頂,張鶴生三人負責那個大櫥櫃,不消一會兒功夫,便將所有玻璃罐都轉了一百八十度。


    待到喘了口氣的眾人,去重新審視各自的櫥櫃時,無不膛目結舌。


    因為四十多個玻璃罐,每一個玻璃罐裏嬰兒的後背上,都刺有黑色繁體字的紋身。而且很快,楊開就發現了一個規律,那就是這些嬰兒背後的繁體字雖然有不同,也有重複,但總體看下來,都在這六個字之間。


    那便是:壹,貳,叁,肆,伍,陸。


    “壹,貳,叁,肆,伍,陸……”楊開愕然的念道,這六個最普通,也是最神秘的數字之間,到底有著什麽樣的微妙聯係呢?


    是一時無聊的惡作劇,還是解密某個情報的暗號。


    楊開一頭霧水,看來,這個謎底隻有始作俑者自己明白了。


    張鶴生仔仔細細的將每一個櫥櫃都端詳了一遍。每看完一個櫥櫃,那張仙風道骨的臉便比原先沉上一分,等看到最後一個櫥櫃,再轉過頭來時,整張臉隻能用烏雲密布這個詞來形容了。


    說實話,楊開從未看到過張鶴生露出這種表情。


    今天這般,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


    “那個東西……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良久,張鶴生瞪大了眼睛,用一種近乎於崩潰的聲音說道。


    “什麽東西?”楊開和華伯濤麵麵相窺,隻感覺到頭皮發麻。


    張鶴生沒迴答,隻是近乎於瘋狂的衝到櫥櫃前,三兩下就抱起了一個玻璃罐,將其放在地上,粗暴的撕掉了那層隔絕空氣的膠帶。


    玻璃蓋隨著膠帶一同拋落,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刹那間,罐子裏的福爾馬林已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蒸發,眾人紛紛捂住鼻子,以抵製這種惡心的氣味。


    “張道長,你究竟在做什麽?”楊開想要上前阻攔,卻被華伯濤一把攔住。


    “讓他放開手去做。”華伯濤意味深長的說道。


    說話之間,張鶴生已經將玻璃罐裏的死嬰拖了出來,伸出拇中二指捏住了他兩腮,兩腮被捏住,嬰兒頓時張開了嘴。張鶴生見狀眉頭一蹙,也不嫌髒,在嬰兒的喉嚨裏一陣翻弄,最後掏出了一個筆杆粗細的小圓筒。


    這一幕,大家看的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確信,這個奇怪的圓筒,是從嬰兒標本的嘴裏掏出來的。


    但這個不起眼的小東西,究竟是什麽呢?


    而且張鶴生便似有了未卜先知的特異功能,在打開玻璃罐的那一刹那,就知道圓筒會出現在死嬰的喉嚨裏一樣。


    念頭至此,房間裏的好幾道目光,瞬間就定格在了張鶴生的身上。


    “沒錯,就是它。”張鶴生自言自語的旋開了小圓筒,這時眾人才發現,這個圓筒其實是用稚嫩的竹節做成的,因為長期受到了福爾馬林的浸泡,所以竹節表麵的那層葉綠素才會被溶解,變成了這種黃不黃,黑不黑的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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