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陳老板說的哪裏不對?未雨綢繆,從來都可以避免許多不必要的損失。”楊開說道。


    “九筒兄弟,我不否認自己膽小。但這個世界上,隻有膽小的人,才能活得久。在麵對真正危險的時候,你就會知道,瞻前顧後,杞人憂天,這些膽小之人的缺點,會變成他們的優點。畢竟,算透了一切兇險,再小心翼翼的前進,總比啥也不管,迎頭而上的莽漢強得多。”陳天頂笑道:“你要知道,這世界上的很多人,死就死在了一個‘膽大’上。”


    聽了陳天頂的話,華伯濤連連點頭:“陳老板不愧為江湖人,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金玉良言,金玉良言呀!”


    “嘿嘿,說是江湖,實為草莽,華教授你可高看我了。”陳天頂縮了縮腦袋,把手蜷曲在了長長的袖筒裏:“我那幾招摸金校尉的小手段,比您這滿肚子的書生氣可差遠了。”


    “說實話,咱們兩位,包括在座的其他人,都是小組內不可缺少的元素。不是有那麽一句成語嗎?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華伯濤搖了搖頭,說道。


    “華老,這可不是你一貫的風格呀!”陳天頂笑道,笑得有些詫異。


    他沒鬧明白,前一腳華伯濤還在獵人墳裏和他死磕,為什麽後一腳來到野豬林吃完飯就服軟了,而且這態度,明顯要溫和的多。


    “沒有,沒有。”華伯濤搖了搖手:“我隻是明白了一些事情罷了。就像出獵人墳的時候,我和你說的。我一直堅定地站在科學的這一邊,一旦有人反對,或者提出迷信的東西,我都會去不容置疑的打倒,批判。但其實,我並不知道。從一開始我就錯了,錯的徹頭徹尾。因為對現有科學理論的掌握,使我剛愎自用,使我看不慣所有自己解釋不了的東西,殊不知,過度的相信科學,才是真正的迷信。”


    說到這,他誠懇的道:“謝謝陳老板,也謝謝張道長,謝謝你們讓我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咱們呀,以後精誠團結才是正途。”一旁的楊開笑著取下了自己的頭盔,又把獨眼龍,九筒,石頭的頭盔一並拽了下來。


    “先前吃了一頓烤蛇肉,想必大家都有些渴了吧?總是吃雪傷腸胃,咱們融化點雪,喝口熱乎的開水怎麽樣?正好也讓華教授和陳老板擯棄前嫌,以水代酒,喝一杯。”


    “這個主意好!”趙勇德第一個拍起手來:“雖然烤著火,但我還是覺得肚子裏冷冰冰的呢。而且蛇肉吃多了,嘴巴也幹,陳老板,你那作料太鹹了,楊開你那塊蛇肉烤的也太糊了。”


    “有的吃就不錯了,嘴挑。”陳天頂說道:“我這作料要是在外麵,幾塊錢就能買上一堆。但在這大興安嶺,可是數一數二的寶貝。既給你們補充了鹽分,還給食物調了味,結果你不領情倒也罷了,還數落起我的手藝了。”


    “下次再打到什麽野味,我隻給其他人灑料子,偏不給你。讓你抱著一塊硬肉,淡出個鳥來!”陳天頂指著趙勇德說道。


    “哎呦,千萬別咧。”聽了這話,趙勇德直擺手:“你要是這樣做了,我就不吃了,專門搶你手裏的。”


    “你……”陳天頂語噎:“那我就先偷偷撒泡尿,烤好了,讓你去搶。”


    “反正我不怕。”趙勇德憨笑道:“我看你吃了一口,咽進肚子裏,我再去搶。”


    “我……”陳天頂這次是真的語噎了。他實在沒料到,幾天的功夫,這趙勇德一個莽撞漢子,竟然會賣點嘴巴皮子了。


    奇了怪了,怪了奇了,難道趙勇德的腦子突然就開竅了?


    “陳老板,你還沒看出來嗎?這幾天,老趙幾乎都跟九筒在一起,聊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現在,已經快被九筒給帶壞了。”楊開用手套抓起一把碎雪,在幾個鋼盔裏抹了抹,一邊清潔一邊說道。


    “指戰員,這怎麽又扯我頭上了?”九筒哭笑不得。


    “你自己心裏明白!”看著腳邊四個光亮亮的鋼盔,楊開甩了甩手套上的水漬,然後拿住鋼盔的一腳,鏟了半鋼盔的雪,站起身子來,在靠近篝火的邊上騰了幾個位置,把那四個盛滿雪的鋼盔擱在了篝火旁。


    不一會兒,鋼盔裏的雪就開始融化了,冒出一絲絲熱氣,瞧得人心裏暖和。再過了約摸五分鍾,那雪就徹底化開了,變成了半鋼盔渾濁的溫水。


    楊開伸手撣了撣鋼盔,又咻的下收了迴來。


    “好燙呀!”他不好意思的笑道。


    第九十七章 狼圖騰,最後的舞蹈(4)


    頭盔是鋼製的,金屬本就導熱,裝了這許多溫水,又怎能不燙手呢?楊開定了定神,隻得套上還未晾幹的手套,迅速的抓住一枚鋼盔,然後蹲下的身子一扭,放在了另一邊的雪地裏,連續四次,終於解決了這件棘手的事兒。


    熱乎乎的頭盔擱在雪地裏,立馬冒出騰騰水蒸氣,將潔白的雪地灸出了一個大洞。但這些水蒸氣也間接帶走了頭盔上的熱度,片刻,就可以入口了。


    “華教授,你的。”楊開將一枚頭盔遞給了華伯濤。


    華伯濤笑吟吟的接過,捧在雙手掌心,有些啼笑皆非:“我華伯濤喝了半輩子的水,還是頭一次用這麽大的碗。”


    “哈哈。”楊開被逗樂了,將另一個頭盔放在了陳天頂手裏。


    “第一次用這種海量的容器喝水,華老感覺如何?”陳天頂說道。


    “兩個字,痛快,痛快。”華伯濤吹了口氣,說道:“雖然有些尷尬,但也是入鄉隨俗嘛,有水喝,總比沒水喝強。”


    “那好,我姓陳的敬你一杯。”陳天頂說完,拿起手裏的鋼盔,碰了碰華伯濤水裏的鋼盔,發出砰的一聲。


    “我也敬你一杯,陳老板,多包涵。”華伯濤再次吹了口氣,淺嚐輒止。


    看到這一幕,陳天頂愕然:“華教授,你這喝水,也和你做學術一樣文雅呀!”


    “不是,我這人天生怕喝熱水。”華伯濤尷尬的笑了笑。


    “那你就慢慢喝,不著急。”陳天頂仰起脖子,咕嘟嘟的喝了三分之一,意猶未盡的擦了擦嘴,遞給了旁邊的張鶴生。


    “張道長,來一點?”他說道。


    “自當從命。”張鶴生也不嫌棄,刹那就長鯨吸水般的喝了一半,末了,歎了口氣:“可惜不是酒。”


    “這酒,原先是有的。可惜在深雪區的時候,被我這個老饞蟲喝的一幹二淨。”陳天頂從腰上拔出自己的葫蘆,扒開木塞,聞了聞說道:“你看,現在還有一股子酒糟味呢。不過,當時若是沒有這個寶貝舒活筋骨,我這個老風濕怕是要凍成僵蠶了。”


    “嗯,確實有酒味。”張鶴生抽了抽鼻子,然後從陳天頂手裏奪過葫蘆,小心翼翼的翻過鋼盔,將鋼盔裏的溫水倒進了葫蘆,緊接著塞上木塞,使勁的搖了搖,然後喝了一口。


    “現在這酒雖不算烈酒,但也是口水酒了。”張鶴生眯著眼睛說道。


    “是嗎?”陳天頂頓時咽了口唾沫:“趕緊的,倒一半來給我嚐嚐。”


    張鶴生點點頭,喝了一半,將剩下的還給了陳天頂,陳天頂舌頭一勾,當液體滑進喉嚨的瞬間,立馬享受了起來。


    “別說,還真有點酒味,而且比之搜腸刮肚的烈酒,別有一番江南滋味呀!”


    他殊不知,大興安嶺零下三四十度,他帶來的一葫蘆酒,早有一些凝成了堅冰附著在了葫蘆的內壁上,雖然酒喝完了,但這些堅冰還在。此番經張鶴生倒入了溫水,又奮力搖晃,自然是一點點的融化開來,給這難喝的雪水,增添了些酒味。


    瞧著兩個老饞蟲在那裏瞎攪合,華伯濤也不多說,隻是笑吟吟的在那裏小口喝著溫水,在這冰冷的天氣裏,有一壺熱水,那可比金錢美女來的實在。


    另一邊,楊開則和幾個老兵,劉雨薇等人分攤的喝著餘下的兩頭盔熱水。


    更有甚者,竟劃著拳,玩起了祝酒令,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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