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楊卓驚訝的迴過頭來,可還沒等他徹底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便感覺到了一個硬物頂在了自己的腰間。


    “楊開,你……你……”


    “對不起,哥哥。”楊開痛苦的閉上了眼,右手推下:“為了職責,我必須殺了你!”


    灰白的空間裏,突然多出了一隻血紅的眼睛,它俏皮的眨了眨。而先前仿若幽靈般的楊卓,則和那些看不清麵目的黑影一起,慢慢的朝著縮成一團的楊開聚攏起來,緊接著,他們伸出了一雙雙冰冷的大手,露出一片片黑色的指甲,然後,狠狠地掐了下來……


    “啊!”腦袋疼痛欲裂的楊開陡然從床上翻起了身子,右手按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唿吸起來。等緩和了一陣之後,他才發現,此時此刻,哥哥楊卓以及那些個因自己而死的冤魂通通不見了,而他也不在白麵具的卡車上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相對寬敞的房間,藍色的窗簾,低矮的櫥櫃,掛在床邊的生理鹽水瓶,再加上這身肥大的病號衣,這一切的一切,無不告訴楊開,自己是在醫院,而且還是個豪華病房。


    第十五章 四份名單(1)


    “你醒了?”說話的是一個麵色欠佳的年輕人,標準的美式軍服,白手套。此時的他,正靠在一張木椅上,雙手交叉的托著下巴,打量著楊開。


    “我這是在哪裏,醫院?我的同伴在什麽地方?那個白麵具呢?還有……”說到這,楊開警惕的看了年輕人一眼:“你又是誰?”


    “嗬嗬,你的問題很多,我也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別著急,我會一一迴答你的。”年輕人不急不慌的說道。


    “首先,這裏並非醫院。而是軍統的心髒所在:中美合作社。現在的這個房間,隻是我們的救護室而已。很可惜,你進來的時候是處於昏迷狀態的,不然,沿路的崗哨和保密措施,會讓你大開眼界。”


    “第二,你的同伴現在很安全,他們正在四號休息室和白虎閑聊呢!第三,至於我是誰,我想我們並非初次見麵吧?楊開。”


    說到這,年輕人微笑著唿出了楊開的名字,不過很快,他的喉結就哽了一下,發出陣陣沙啞的咳嗽聲,看到年輕人這幅表現,旁邊守候的護士立馬小跑著去衝了杯開水,端到了年輕人的麵前,年輕人點點頭,從懷裏摸出一個藥瓶,倒出兩粒白色藥丸,和著水吞咽下去,唿了兩口氣後,這才止住了劇烈的咳嗽。


    “你……”楊開欲言又止。


    “沒什麽,隻是哮喘而已。從小到大的毛病,一直治不好,隻能靠藥物維持生命。”年輕人放下水杯,表情自然地說道。


    看到這一幕,一個念頭促使著楊開不可思議的舉起了手指:“你是養甫?曾養甫!”


    “這麽多年不見,你終究還是記起我了。”說罷,年輕人笑著用手帕擦了擦嘴角。


    曾養甫並非是楊開的同學,隻是普通的校友而已。之所以會對這個人印象深刻,第一,是因為曾養甫很出色,出色的人,楊開都想去了解。第二,則是敬佩,發自內心的敬佩。曾養甫有哮喘,這是眾人皆知的事兒。這種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發作的惡疾,在當時是極其麻煩的,因它而死得人,數不勝數。但讓楊開意外的是,這樣一個身患‘絕症’的癆病鬼,卻始終沒有自暴自棄。在日常生活中,更是對生命有著一份無與倫比的熱愛,終日微笑麵對生活。楊開自問,如果把自己和他換個位置,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畢業後,大家就各奔東西了,隻是沒料到,你竟然進了軍統。”楊開感慨道。


    “人生無常,命運也無常,誰又能算到自己以後的路呢?”曾養甫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的胳膊怎麽樣了,楊開?”


    楊開聞言,活動了一下肩關節:“軍統的醫生還真有兩把刷子,現在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剛送過來的時候,還真嚇了我一跳,一直以為你很縝密,但沒想到也有陰溝裏翻船的時候呀!”曾養甫說道。


    “縝密?”楊開啞然失笑:“前麵的戰場,每個小時都有數以千計的兄弟掛掉,我能活著見到你,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那倒也是,在黃埔軍校的時候,我就聽人說你小子是屬貓的,九條命,哈哈!”


    “唉!但願如此,隻可惜子淑的命就沒有這麽好了。”楊開搖搖頭。


    “我聽到他的死訊了,真的很惋惜。不過,你們不是教導總隊嗎?跟正規軍完全是分而治之,又怎麽會出現在滬淞戰場的前線?而且,我隻聽到了簡略的戰報,這期間,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怎麽就迴來了這幾號人,這一仗,真的就……咳咳……如此慘烈嗎?”曾養甫發問道。


    “慘烈?”楊開歎了口氣:“這他媽又何止是慘烈!有煙沒?”


    “煙?”曾養甫一愣,隨即會意,對護士輕聲吩咐了幾句,未幾,護士便從外麵拿進來了一盒香煙。


    楊開也不客氣,直接拆開了,劃了根火柴,點燃了塞嘴裏。一五一十的將教導隊怎麽接受命令,怎麽蟄伏在32師背後,又怎麽麵對空襲,血戰日軍第九師團的經過說了出來。


    “啪!”曾養甫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椅把手上:“薛嶽這個混蛋,黨國的精銳就是這樣葬送的嗎?如此損兵折將,我義父怎知?!”


    當說完最後一個字時,他竟豁的一下站了起來,臉上青氣翻騰。


    “算了。”楊開掐滅了煙:“薛軍長沒錯,當時的軍隊幾乎都調完了,但加急戰報還是來個不停,也隻有派出我們,才能解解燃眉之急了。”


    “再說,我們也是吃皇糧的兵,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的道理誰都懂。不可能光別人拚命,我們窩在安全區喝酒摟女人。”


    “是我疏忽了。”曾養甫大搖其頭:“楊開,當義父把名單交給我的時候,我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你,當時我的第一直覺是,你既然身在教導總隊,又有軍職在身,當然是最好找的。所以我尋思著先抓緊時間找到另外幾個人,最後再聯係你不遲。沒想到,沒想到呀,要不是我提前去了一趟薛嶽的戰時指揮所,恐怕此刻就真難見到你了。”


    “養甫,我們是老校友,我希望聽一句實話。”說到這,楊開目光炯炯的盯著曾養甫:“你們軍統找我來,究竟是為了做什麽?”


    “不要用不著邊際的理由來搪塞我,你們這群大忙人,絕對沒有閑工夫來找我這個莽夫下棋喝茶,就算有這個工夫,也會嫌我這個粗人敗壞了你們的興致。”


    “在路上,白虎沒告訴你嗎?”曾養甫捂著嘴,咳嗽了一聲。


    “告訴了,但卻是隻言片語,結果讓我更迷糊。”楊開說道。


    “哦,他說了什麽?”


    “隻是說這次的大浪淘沙,不止我一個,還有另外三個人。一個是教授,一個是當鋪老板,還有個是神經病患者。”楊開雲山霧罩般的說道。


    “嗬嗬”聽了他的話,曾養甫淡淡的笑出聲來。


    “你們的確很有趣,從全國各地,花費幾個月,就為了找出我們四個升鬥小民來,但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也相信,軍統從來是不會做無用功的。”楊開掃了眼櫥櫃,在那裏,他的軍裝被洗得幹幹淨淨,整齊的疊放在一起,他想,這一切,應該都是他昏迷的時候他人處理的,包括換衣服,想到這,他不由得朝那個小護士多看了兩眼。


    “說吧,到底是為了什麽!”片刻,楊開將目光聚焦在了曾養甫臉上,他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戲弄,特別是文人。


    如果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他不介意讓這個文人變成死人。


    “你動了殺意?”曾養甫翹起了嘴角,但卻仍舊鎮定自若。


    “你不害怕?”


    “不害怕。”曾養甫搖了搖頭:“以你的身手,雖然行動不便,但十步之內,要想殺我,早就殺了。又何必等到現在?你隻是好奇而已。”


    “是的,我想知道真相。”楊開說道。


    “好,我告訴你,但現在隻能告訴你一半,因為另一半,我自己都不知道。但你放心,待會我會帶你去見其他幾個人。在那裏,我義父會開誠布公的告訴你們想知道的一切。一個驚天的秘密,一個足以顛覆你認知的未解謎團。”曾養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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