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身當時並沒有想過,要置他於死地,隻是見他仍頑固負傷抵抗,我深怕一不留神又讓他奪了先機,拿住劍的力量便不敢減弱,於是我們就這麽僵持著。


    好半天,司徒焱才揚起一抹痛苦的笑容,說是如果我硬要殺他,那麽死去的人將不止是他,還會有楚卿。司徒焱告訴我,在楚卿這副身體裏另一半靈魂不是楚靈,而是楚卿自己,所以如果他死了的話,楚卿也是活不了的。


    我不敢太相信他的話,但也無法漠視他說的話,於是我問道:“你不是自稱不老不死嗎?豈會讓這小小的劍傷就要了你的命去,你少來唬我。”


    “你可知道你手上拿的是什麽劍?”司徒焱苦笑了一下。


    “是什麽劍並不重要,隻要能克製你就是好劍。”如胭劍的名字是蛇怪老人告知的,至於它的來曆我並不清楚,眼下見司徒焱話裏的意思,這把劍不止可以克製住他,而且可以殺死他,甚至可能還有我想像不出的作用。


    “原來,你真的不知道它的來曆?”司徒焱仔細地盯了我半晌,確定我是真的不知道以後,反而安靜了片刻。隨後,他便提出要與我做一項交易,這項交易的內容就是,我可以帶我的朋友們離開這裏,他絕不為難我們,但前提是我絕對不能再幹涉他的事,然後楚卿必須留下來。


    先不說別的,單是最後一條我肯定不能同意。見我毫無轉換餘地的拒絕,司徒焱便大吼了一聲,這吼聲絕不是人可以發出的聲音,有點像狼又有點像猿的嚎叫,而且伴隨著他這震耳欲聾的吼聲而來的,首先變化的便是他的皮膚。


    我發現司徒焱的皮膚開始變得蒼白透明,象一層薄膠一樣,透過脆弱的肌膚下,能清晰地看見各種大小毛細血管正在大力擴張著,而且擴張的速度相當快,可以這麽說,不論是人也好,獸也罷,絕不可能出現這樣的速度的。


    最可怕的是,司徒焱的雙眼突然充滿了血絲。這個情形,讓我第一感覺到得是,司徒焱恐怕正準備變身成某種怪物,可能是吸血鬼,也可能是其他什麽我沒見過的東東。既然他尚在變身,我肯定不可能呆站在那裏,否則等他變好身,死的人豈不就變成我了。


    於是還在司徒焱演譯這個過程的時候,我揮起如胭劍便刺了過去,我刺過去的目標是向著他膝蓋處足三裏的那個穴位去的。


    足三裏,是足陽明胃經穴。它在小腿前外側,當犢鼻下3寸,距脛骨前緣一橫指的位置上,這是一個人體身上的重要大穴。我之所以選擇這裏進攻,並不是心血來潮,而是羅繁雨通過隔空傳音,告訴我說是如果不能一擊就將之製伏的話,可以選擇這裏作為主攻目標,說是這個穴位對於司徒焱來說,是可以削弱他的抵抗之力的。


    其實就以我所了解的知識而言,足三裏是不具備這個神奇功效的,當然我是指在普通人身上,它是不具備這種功效的。不過站在我跟前的司徒焱非但不是普通人,而且還是一個邪氣衝天的怪物,所以羅繁雨的這種說法我還是選擇相信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司徒焱顯然沒有料到我會直擊他的膝蓋,而且是在他變身還沒有結束的時候,說起來這個時候我其實有點小卑鄙,按正道的說法,是在偷襲對方。故此,司徒焱對我的這種舉動相當惱怒,他很快地閃了開去,瞪著通紅的雙眼仇視著我,那種神情有點像楚卿激動時要爆炸的模樣。


    第一百八十章 大結局


    司徒焱的變身並沒有完全成功,可此時他皮膚外麵每一個毛細孔都凝結著一個又黑又圓的血珠,這些血珠是沒有生命的亮澤,個個都渾圓而又堅實地突現在司徒焱,裸露出的可以看得到的皮膚上,此刻的他正喘著粗氣,躬著身體瞪視著我。


    所以單憑這些,我完全無法看出司徒焱到底是打算變身成個什麽怪物,來對付我。目前雖然我成功地阻止了他的變身,但看來就是這樣的他,也十分不好應付,我已經在心中作好了死戰的準備。


    但事實證明,我這樣的決心在這場戰鬥中是沒有什麽作用的。為什麽這麽說呢,接下來這種對峙中,我們並沒有僵持太久。司徒焱開始了新的一輪攻擊,而且是兩手兩腳全都匍匐在地上,象兇狠的野獸一身向我抓撲過來。


    在這樣的撞擊中,我手中的如胭劍被脫手震飛了出去,而我被撞倒在牆角下,口吐鮮血不止。司徒焱的這一次攻擊,沒有用任何的法術,似乎在他身體裏就潛藏著這麽一股強大的力量一般,我被撞倒後,好半天都爬不起來,隻能半撐著身體靠在牆邊歇息。


    這時,醫院大門上玻璃突然碎裂了,然後從外麵走進來一個人,她便是被掉換了身體的楚卿。她用充滿哀戚的眼光瞟了我一眼,隨後便朝著司徒焱的方向走近了幾步,在離司徒焱不足一米遠的地方,她突然雙膝跪地,淚如泉湧,傷心哽咽得好半天講不出句話來。


    看楚卿這模樣,即使她還沒有說出來,我已經猜到她想幹嘛了,於是便想和她說話來阻止,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可惜司徒焱那一擊傷得我極重,我的骨頭似乎都斷了,加上心裏的著急,結果這句話還沒說出來,倒是又吐了一攤子血。


    司徒焱抿著嘴,說道:“我現在不能跟你說話,你走吧,我不會為難你的。”


    “我隻講你一句話。”楚卿搖了搖頭,一臉企求地看著司徒焱再次說道:“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如果殺了我可以彌補這一切的話,我想請你放過他,放過他的那些朋友們。”


    這句話清清楚楚地傳入了我的耳中,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可是我從這話裏聽出在楚卿心中所隱藏著的真情。這樣的告白猶如純淨的陽光驅散了我屁股上傳來的疼痛感,雖然是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不過這是我第一次正麵認識到愛情的難能可貴。


    以前我雖然猜到楚卿對我有些好感,但畢竟沒有哪一次象今天她表達得這麽清晰,我的心裏是感到幸福的。可在這個時候知道,卻又憑白多了一些可怕的感覺。因為我覺得,或許這是我一生中最後的時刻了。我很清楚司徒焱對我那些莫名的憎恨和仇視,我也並不懷疑,他說不定就會在接下來的時間,將我一舉殲滅。


    一個人若起了殺心,那麽不論是什麽事什麽人,都是不能阻止他的。


    思慮到此,我的腦袋又開始眩暈起來。眼下發生的事情已經不能由我個人來左右了,憑心而論,我並不想死,也不想死在司徒焱的手裏。我擔心得不止是自己的安危,我是怕如果我一死,那麽徐夫子和楚卿他們要麵對的事,恐怕會比我悲慘十倍都不止吧,這是我不願它發生的事情。


    既然不想它發生,那麽我隻能努力讓自己不要死掉。於是,我撿起掉在我身旁的如胭劍又站了起來,很是虛弱地說道:“楚卿,不要求他,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沒那麽容易被打敗。”


    楚卿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睛裏滾出無數的淚珠,她看出了我的牽強。隻這一瞬間,我心裏倒多了一些底氣,我想起之前司徒焱對如胭劍的忌諱,甚至還想起了劍仙門蛇怪老頭贈劍之時所說的話。


    於是我決定不再對生命有所擔憂和顧忌,我相信這把如胭劍一定有什麽神奇的力量,隻要我堅信這一點,說不定是可以打敗司徒焱的。信心一堅定以後,我的精神也為之一振起來,我的雙眉也舒展開來,這種轉變是我自己也沒有想到過的,不過我為這樣的自己感到欣慰。


    司徒焱的眸光還流連在楚卿的身上,複雜又帶著些探詢,他並沒有注意到我此時的轉變,這對我來說是個好機會。


    於是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如胭劍對準司徒焱扔了出去。事後很多人都說這一招也未免太過平凡了,能不能打倒對方倒還是其次,這一扔真的能刺中對方給予傷害嗎?其實這些人所不知道的是,當時的我受創較為嚴重,已經無力再使出其他的法術來。


    楚卿的出現雖然讓我燃起了一絲為了求生的鬥誌,但我當時能做的確實隻有如此而以,所以我是抱著安之若素的心態聽天由命的,如果天要亡我,那麽我也無可奈何。


    可是怪異的一幕卻發生了,當如胭劍向著司徒焱投擲過去的時候,很快對方就有了反應,伸出了右手抓住了如胭劍的劍鋒,我看得出來如胭劍和司徒焱雙方都在暗自使著力,雖然司徒焱的手被劍劃破了,流出了黑色的血跡,但是如胭劍卻也不能再前進分毫了。


    可沒一會兒,司徒焱卻拉著如胭劍,挺身刺進了自己的心髒處。當然這個肯定不是屬於他自己作為的,因為我看到他的眼睛因此瞪得極為突出,象是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一樣。


    不止他,就連我也沒辦法相信。如胭劍在刺進司徒焱的心髒以後,發出了巨大的光芒,這股光茫象一道閃電似的在空中發出了嘭嘭的響聲,然後當我迴過神來的時候,司徒焱和楚卿都倒在了地上,如胭劍被折斷了,一半掉在地上,一半插在司徒焱的身上。


    而且,我發現占據了楚卿身體的司徒焱的脖子上,那根據說是靈魂鎖的紅繩沒有了,留在那裏的隻是一圈被熏黑的痕跡。很快,醫院又恢複了正常,由於現在搞不清楚狀況,我趕緊將司徒焱和楚卿兩人都送進了搶救室,因為在他們的心髒位置上都有一樣的傷口。


    幸好徐夫子和他那位醫生朋友也已經清醒過來,在醫院迴複原狀後,他們就自行打開門走了出來,剛好趕上為這兩人療傷。在醫院的藥房裏,我找到了被打傷的子夜,隨後我在之前李夢然和無支祁交手的地方,發現了一大灘白色的腦漿,還有一些帶毛的碎骨,看起來應該是李夢然占了上風。


    想來這一仗她打得也是極不容易吧,可是醫院裏裏外外我都逛遍了,也沒找到她的蹤跡,更別說是羅繁雨的了。


    在徐夫子和他那位醫生朋友的鼎力協助下,楚卿和司徒焱都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接著,徐夫子走了出來,拿出一封信遞給了我,說是李夢然讓他轉交給我的。我展開信一看,李夢然說事情已經處理完,所以他們就先走一步了,並且告訴我,楚卿的靈魂已經複體,讓我不用再擔心什麽的。


    到了晚上,楚卿和司徒焱都相繼醒了過來。可讓人意外得是,司徒焱變成了一個說什麽做什麽都沒有反應的傻子,隻知道傻笑個不停。而楚卿雖然各方麵指標還算正常,卻失去了記憶,她不記得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甚至就連我也完全沒有了印象。


    這個結果,讓我很是大受打擊。沒一會兒,肖靜蘭出現了,她自稱是來帶司徒焱離開的,還說是李夢然讓她來的。我沒有攔阻她,因為現在已經沒有攔阻的必要,經過我和子夜,天靈子等人的仔細辨別,已經確定司徒焱是不可能再興風作浪了。


    隻是,這一切我仍有許多疑問沒有得到解釋,比如司徒焱的動機至少是為了什麽,難道真的是為了滅世,可是從這一路看來,我倒發覺不像是這種答案的跡象。還有,李夢然和羅繁雨為什麽要做那些我們不能理解的事,結果直到她的離開,也沒有給出我們一個答案來。


    後來,我們在重慶又待了些日子,一來是確定沒事,二來是讓楚卿好好調養身體。半個月以後,我們才買了北歸的車票,帶著楚卿準備打道迴府。


    “你準備怎麽打算?”在火車上,子夜指著楚卿問我道。


    “我想好好照顧她,直到她徹底康複為止。”對於楚卿,不論是否失去了記憶,我都不打算再丟下她,我決定先好好幫她養病,等病了以後再談別的。


    “哎呀,還是天和大哥有福氣,都是一塊兒出來,怎麽我們就沒能攤上一星半點的桃花運呢。”阿鬆也恢複得差不多了,這不,已經有了取笑我的精神。


    我但笑不語,看來阿鬆已經聽出了我的打算。從上海到北京,再到重慶,這一路走來,陪伴我的這些朋友們,讓我心裏充滿了信心與溫暖,千言萬語都化成了一句,還好有你們在。而我唯一希望可以在楚卿恢複記憶後,對她所說的一句話,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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