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活動被安排在一家新開的酒吧裏舉行,酒吧已經被全場包了下來,我們到的時候,裏麵的伴奏音樂正尖厲而晦澀地發出各種樂器的敲打聲,布景和燈光被布置得昏黃暗淡,和今天的主題很襯景。


    裏麵已經來了不少人,都在天南地北地聊著,除了我們同去的幾個人以外,很難從裏麵認出誰是誰來。按我們之前事先商量好的,進去以後我們便挨緊坐在一起,保持十分的警戒。


    沒一會兒,侍者端來了一些飲品放在桌上,我們誰也沒動。可這時,我卻發現楚卿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李夢然說她上廁所去了。


    我正想說怎麽她一個人擅自行動,還準備讓李夢然去看看時,表演舞台中間的燈光打亮,台子上站著一個年輕女孩,由於燈光和陰影的交錯下,我看不清楚女孩的麵容,隻能看到她穿一件酒紅色未及膝的短裙,耳朵上各掛著一枚珍珠耳墜。


    雖然她的打扮看起來並不鮮豔奪目,可是就在燈光打向她的那個時候,全場喧鬧的人群便安靜了下來,隨後女孩拿著話筒,說著歡迎我們來參加死亡之旅活動的開場白。她的聲音似乎用了變聲器,空洞而又蒼白,在這樣的酒吧裏詭異無比。


    可是,所有的人似乎都被她的聲音吸引了一般,就連同行的子夜他們臉上都露出了迷戀的神色,隻有阿鬆和羅繁雨仍低著頭,淺淺地啜飲著桌上的飲料,對於我臉上的錯愕,他們也隻是淡淡一笑,什麽也沒有多說。


    此刻所有的人都集中了注意力在表演舞台上,隻有我還在念叨著楚卿為什麽還沒有迴來,也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入口處閃過一張臉,那張臉的主人正是楚卿,和往日不同的是,她整張臉上透露著一股冷漠,她就站在入口處朝酒吧裏張望了一眼,然後向著表演舞台正中央點了一下頭,然後就迅速地消失不見了。


    我朝那裏看了看,這才發現,事實上在致開場白那女孩身後有一張幕簾,在幕簾的後麵隱隱約約有一個影子,從身形上來看是個男人。楚卿剛才點頭的動作,很明顯是衝著那裏而為的。


    我隨即用眼神向阿鬆他們示警了一下,並低聲詢問他們是否有所發現。可阿鬆卻將我欲撐起來的身體給按了迴去,示意我少安毋躁。


    舞台中央那個女孩的開場白已經說完了,此刻她正用雙手引導著所有的人進入深層睡眠,一時之間整個酒吧裏異常安靜,隻聽得見大家此起彼伏的唿吸聲。這情景乍一看,象極了某個催眠大師的直播現場。


    這個時候如果有什麽異動的話,應該是比較容易驚醒其他人的。可是就在這樣一個時候,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向我襲來,根據我多年的經驗,越是安全的地方越是隱藏看不見的危險,所以一舉一動都不可掉以輕心。


    其實在眾人閉眼做這個深層睡眠的時候,我就沒有閉上過一秒的眼睛,可是當我感覺出不祥預感的時候,站在舞台正中央引導的那個女孩卻不見了,連她身後那塊幕簾也不見了,那個隱藏在其身後的男人,正端坐在一張木質板凳上,雙手平放於胸前,作擁抱狀,就這樣的一個姿勢保持著一動也不動的狀態。


    而這時,我卻收到了李夢然發來的隔空傳單,她告訴我,他們幾個不知是著了什麽道,已經無法動彈,甚至就連臉上的表情都無法自由其主起來,並告訴我說,坐在台子上的那個男人就是死亡之旅的幕後主使者。


    接著,李夢然轉告了我,關於羅繁雨的意思。大概據他們分析,這個男人用了某種方法,牽製住了所有的人,但與此同時,他自己也受到了某種製約無法動彈。李夢然讓我取銀針,繞到男人背後,將銀針插入他的後頸,便可製住他,因為銀針上麵他們已經做過特殊的法術處理了,就是用來對付這個男人的。


    我有些不能相信,於是伸手碰了碰坐在身旁的子夜和阿鬆,果然他們都一點兒動靜也沒有,而且他們表皮的皮膚正在幹涸起皺,這是一種脫水的表現,但絕不是一個好現象。


    第一百五十五章 密室


    子夜和阿鬆的表情很安詳,像是睡著了一般。我悄悄從座位上挪移開來,走到李夢然那兒,從她口袋裏把做過特殊處理的銀針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然後我邁著很輕的步子,向著表演舞台中央走去。


    越接近這個男人,我的心裏越緊張,雖然李夢然是告訴我,說對方不會醒來,可是照羅繁雨之前說得那麽厲害的話,那麽對方醒來是隨時都可能發生的事,我得做好隨時可能和他正麵交戰的準備。


    所以我的心情是有些忐忑不安的,當我成功靠近這個男人,並將他的麵具從臉上拿下來的時候,我發現這個男人卻並不是司徒焱,不過這名男子也很年輕,膚色相當蒼白,當然這有可能是化了妝或是燈光反光的效果。


    我將銀針拿在手上,準確無誤地將它插進了男子的後頸。


    這時,我聽到了一陣陰寒的笑聲,從男子的嘴裏散發出來。我心裏一驚,但是男子卻並沒有迴頭,甚至連阻撓我的動作也沒有。而銀針在插入他的後頸後,隻見一絲黑線延著銀針向上,從男子的後頸直直攀延進我的手指裏,一眨眼的功夫就鑽進了我的皮膚裏。


    我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整個人便僵硬無比地橫躺在了地上,我的意識是非常清楚的,可是卻感到四肢麻木得不能動彈。我看見男子緩緩地站起了身,站立在了我的跟前,我想抬起頭看看男子,卻眼前一黑,終究還是暈了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人在一個正方形的屋子裏,這裏很窄小,我被人扔在一個占據了室內一半空間的舊木桌上。這個房間裏隻有一個很小的窗戶,裝了鐵柵欄,室內一片漆黑,也很安靜,我甚至有種錯覺,認為自己還困在那個墓穴中沒出來一樣。


    我小心翼翼地坐了起來,扭了扭身體其他部位,感覺都很僵,我試著緩緩平衡了下身體,可以站立也能行走,於是我摸索著向著門的位置走了過去,這門被鎖得很結實,雖然有些門縫,可透過這些門縫,望出去什麽也看不見,外麵也是一片寂靜,什麽聲音也聽不見。


    隨後我又伸手朝那個小窗戶摸去,我踮起腳跟,努力伸長脖子的話,我的手可以勉強夠到窗沿,但是這裏卻不能讓我看見外麵的情況,隻能看見墨黑色的夜空。到最後,我的胳膊因為用力過度而不由自主地發抖起來,我又隻得轉迴舊木桌旁,靠在桌角下斜躺著休息,看來我的身體比我想像中要虛弱許多。


    我雖然斜躺著,可是一點睡意也沒有,我正在努力迴想和思考自己現在的處境。我在身上和四周一陣摸索,發現我的背包、手機,甚至連鞋子都被收走了,渾身上下的口袋裏連張餐巾紙也沒有給我留下。


    從自己倒下到失去意識的那刻開始,我就在懷疑這一切是否隻是巧合,還是我被人給算計了。隻是抓我的人到底想要幹嘛?還有子夜,阿鬆他們又身在何處?這個時候我倒不懷疑李夢然和羅繁雨了,因為如果是他們想要暗中對我使壞,不必要等到現在才動手,早在我被困在墓穴那會兒時,他們就可以等到我們在裏麵困得沒有反抗之力時動手,但那時他們都沒有,此時就絕對不是他們使的壞。


    那這個使壞的人會是楚卿麽?我想到在活動開始之前,她便借上廁所為名提前出了酒吧,甚至還和主持活動的那些人打著我看不懂的暗號,她的目的是什麽呢?


    對,這裏麵一定大有文章!


    我仔細把前後的事情想了一通,最後我推測出這樣一個結論,這些人一定是想從我身上了解或是得到些他們想要知道的事情,否則早在我們這些人還沒有集中碰麵的時候,他們就有機會動手把我們逐一滅掉了。所以我現在還能活著,想來子夜和阿鬆他們必然也是沒有什麽事情的,他們肯定也被關在其他地方,在這些人得到他們想得到的東西之前,我們應該都是沒有事的。


    接著我便想好了主意,隻要他們一來盤問,不管是問的什麽事情,我都會給對方胡謅幾句,敷衍搪塞過去,總之就是不告訴他們想要知道的事情真相。就在我瞎琢磨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響聲。


    隨後進來一個身強體壯、赤裸著上半身的男人,這男人兩隻手一用力就把我整個人給架了起來,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有些粗魯,讓我的腦袋又止不住地一陣陣發暈,胸口還感到惡心想吐,隻是肚子裏空蕩蕩的我,幹嘔了幾聲,卻什麽也沒有吐出來。


    接著昏昏沉沉的我便被架進了另一間囚禁室,與我之前所設想得不一樣,這裏沒有等待審問我的人,隻是這間囚室較我之前待的那個地方幹淨了許多,也明亮了許多,而且在門邊附近還放著幾塊切好片的麵包,以及一杯牛杯。


    “這是什麽地方?”我嘶啞著嗓音問了一句。


    隻是架我來的男人像是聾子一般,對我的提問沒有任何反應。把我送到這裏後,他就鎖好門離開了。我撐著身體端起了牛奶,喝了個幹淨。喝完以後,我便躺在房間裏的那張破鐵床上睡著了,根據我自己的估計,這一覺我應該睡得並不長,也許有兩三個小時,也許時間還更短,雖然時間很難估算,但外麵的天已經大亮,而我的精力也得到了很好的恢複。


    即使是大白天,這裏也安靜得過份異常,連點聲音也聽不到,像個被遺棄的世外桃源。我醒來以後在床邊上坐了很久,腦子裏不止一次閃過這樣的念頭,那就是在這裏唯一的逃跑機會,大概就是趁他們再次打開房門,送吃食進來的時候,這個機會隻有一很小的幾率,因為每次來開門的都是一個相當身強力壯的男人,別說此時我身體還很虛弱,就是我正常的時候,也不一定能撞開他,奪門而出。


    但我知道,這是唯一的逃跑機會,即使成功機率很小,我也必須試一試。


    當太陽被拉高到上空時,門被打開了一條縫,我看見一道斜長的人影閃現在了門邊,然後一個裝著食物的托盤被塞了進來。


    就是這個時候,我想也沒想三兩步走了上去,將那隻拿著托盤的手狠狠地反扭了一下,然後趁對方吃痛之際,撞開了大門衝了出去。是的,我已經成功地從這個壯大漢手裏衝出了房間,但不幸的是,我撞出去的同時,衣領卻又被人從後麵給拉扯了迴來,很用力很粗暴地將我整個人又丟迴了房間。


    這一次,我被摔得七葷八素的,而我的耳邊卻傳來了一個冷冰冰帶著些機械的聲音,它說道:“要想活命,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裏!”


    於是,我的第一次逃跑徹底以失敗告終,而我整個人再次陷入一種無名的昏睡中。


    夜幕再次降臨了,我的耳朵再次聽到了鑰匙在鎖孔裏轉動的聲音,我又醒了過來,安安份份地靠在角落裏,看著那個走進來的男人,不再做徒勞無力的掙紮。


    對於我的反應男人什麽也沒說,還是將我架了起來,來到了另一間屋子裏。將我放到木凳上以後,男人退出了房間,站在了門外。


    我看到房間深處有一條長長的黑影,已經站在那裏很久了,看來審問的時候終於到了,我反而不像之前被關在房間裏那麽煩躁了。或者說那隻是他們的一個手段,故意以此來磨礪掉我的意誌,這樣在審問我的時候,也就省了很多和我較勁的功夫。


    “天和先生,”站在角落裏的那個人轉過身子,麵對著我說道:“我不想浪費時間,你也知道時間是一個很寶貴的東西。我們知道的事情很多,現在也隻是希望你做一個小小的解釋,你到重慶來幹什麽?”


    “來旅遊呀。”幾乎是在那人問話剛落尾的同時,我便答出了口。


    “我覺得,你還是好好想一想,盡量給我一個更象樣兒的答案比較好。”那人笑了兩聲,明顯不相信我的話。


    “真的,我就是來旅遊的,網上很多人都知道,我這人特別愛到處東溜西逛的,真沒騙你。”我也笑了,隨後我又補充了一句:“順便還來這裏看望一個朋友。”


    “什麽朋友?”


    “幾年前我也到過重慶,接了個單子來幫朋友看病驅邪,當時答應她,過幾年會再迴來看望她的,不想這次我到了這裏後再去那裏時,卻發現她已經不住那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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