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天鼠身形竟突然快了一倍,自然不敢硬接,將如胭劍在身前畫了個小圈,腳下朝後一滑,天鼠一爪抓到時早被他溜出去了三尺之多。


    天鼠冷哼了聲道:“太極步麽?!”


    實際她多有不知,這太極步本是武當山極高明的武學,我當時還不曾去過紫霄宮,自然學不得這步法,方才那一滑乃是我每日圍著街口小樹轉圈練身體協調性時所用的步法,久而相熟,用的快了竟與太極步頗有些相似之處,隻是太極步變化極多,而我的步法卻唯有左右前後四步而,且又耗力極大,若論及實戰自是大大不如的了。


    天鼠見我所用的步法精妙,當下身形又快了將近一倍。這三尺的距離本就不遠,隻是一閃她便到了我身前。


    我見天鼠又到了身前,如胭劍一晃,在身前畫了數個圓圈,劍尖所指正是天鼠的眉心。哪知這天鼠身形快的驚人,我的如胭劍才一伸出,便被她躲了開去,隨即繞到我身側,我不免大驚失色,又運其那繞樹步法一轉之下躲了開去,待到迴過神來,身上早已多了兩道血痕。


    天鼠不待我再有作為,便又一爪抓了去,此次我卻學的乖了,如胭劍隻是護住要害,左手就從衣袖中取得張符,待的天鼠近身時,符已被拋到了身前。


    這道符一拋出便把天鼠驚的退了數步,道教符籙的威力她自然是知道的。


    我見她退了卻也不急追趕,隻是以劍刺符,將天鼠逼的退了十數步,天鼠急退本是因懼怕這符的厲害,而今卻總不見這符有絲毫變化,心中由懼生怒,停下腳步竟要與我硬拆一招。


    我見她停了,左手連捏了數個劍訣,口中急念道:“高上景霄,節製雷霆。召命三界,稟令行刑。九州社令,血食之神。佐理陰陽,震吼天聲。來應符命,斬邪保生。”


    我念的是社雷神咒,又叫做社雷咒。神咒的本意本是指要求居住在景霄的中極大帝召集九州各地的城隍等神,幫助其調理陰陽,驅除求助者身上的邪祟。


    景霄的中極大帝乃是天帝之一,有號令雷霆之權,可召三界神將。這社雷神咒雖隻是召集九州各地城隍等神,威力卻也非同小可。


    天鼠知道此咒的厲害,腳下一轉竟躍起了六、七尺高。


    天鼠本是長有肉翼的怪鼠,施展起輕身功夫來自然比我等人高明的多,再加之她曆年又久,想必在這上麵必是下了功夫的。


    我料想這社雷神咒雖是雷霆咒法中的弱支,一旦發動即便天鼠道行精深,卻也絕非一時半會得以化解的。


    哪知她竟以這輕身功夫躲了開去,饒是我平日裏怪招百出,卻也忘了這點。心下一陣無奈。


    阿鬆在一邊看了許久,雖有心相助,卻見我與天鼠皆招式從快,他強加幹預隻怕會適得其反,當下給方老板撥了電話。


    我念動社雷神咒時方老板便已到了天鼠背後霧中,他見得我一劍未能成事,也不著急,而是慢慢將手中玩弄的一粒琥珀珠子朝空中拋出,叫了聲:“快布三五斬邪陣。”


    這天鼠雖有肉翼,卻並不能借此長飛,正朝一旁落下時卻叫這琥珀珠子打了個正著。


    天然琥珀本就是辟邪之物,再加之琥珀宿有“虎魄”之稱,正是走獸所成之妖的克星。


    天鼠恨方老板偷襲,受傷之下身形卻也不慢,隻是一抖便就到了方老板身前,十指已朝他當胸刺來。


    第六十五章 行鬆道長


    方老板見琥珀珠子功效不大,倒也不戀戰,自袖子內抽出了個一尺左右的銀棒去擋天鼠的十指,一觸之下即刻滑出了數步,隻是雙臂都被劃傷了少許。


    天鼠見方老板退的不遠,正欲追出,隻覺背心一震,知道定是阿鬆出手,她身形一轉,正待一爪傷了阿鬆,誰知先前方老板命夥計暗地布下的三五斬邪陣被我適時地發動,這天鼠三麵受敵又被陣法所攝,身形登時軟了下去。


    方老板這三五斬邪陣本是古籍中尋得,威力自然遠不如正一道的原本,然則博妖攝怪之效卻也不容小觀。


    我將如胭劍放下來,走到天鼠身前,道:“不瞞前輩,晚輩幾人都是跟正一道沾親帶故的人物,我那阿鬆兄弟更是正一道中的三品人物。您若出全力,必然殺得了我們,不如我們替您打那侮辱了您的小混蛋屁股二十下,您老就此饒過他,您看怎麽樣?”


    我這話吹牛的成份頗重,不過拿來忽悠天鼠卻足夠了,反正它現在也是我們的手下敗將,這話純粹就是走個過場而以。


    天鼠苦笑了一下道:“既是被你擒了,自然任你處置,不過你們這些娃兒倒也難纏的恨,年輕人若肯放了我,饒過那小雜種倒也可以。”


    我聽罷,隨即收了陣法,天鼠倒也頗有信義,見陣法解開,轉身便走,自此無見。


    當夜再無他事,幾人換好了尋常衣服,天已經有些亮了,商量之下決定先去方老板家吃了早點,再陪陳家父子迴家。期間曾收到子夜的短信,說是那家孩子已無大礙,他先行迴觀裏了。


    往後的三天裏,我等幾人輪流跟隨陳家父子,而陳家兒子也再無異狀。第四日,我和阿鬆向方老板道別,迴到了白雲觀。


    這一來二去,早離當日和玄壇黑虎約定的三天歸來,延誤了許多天。以那孩子的衝動個性,隻怕會鬧得白雲觀不可開交,越是接近白雲觀,我這心裏越是對陳道長歉然得很。


    不想,進入白雲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子夜正與陳道長在下棋。我快步上前,劈頭蓋腦地就問道:“那個要鬥法的孩子呢?”


    “別急!”陳道長執起一枚棋子,懸在空中沉思了半晌,這才落子,終結了與子夜大半個早晨的戰局。


    接著,才將前兩日發生的事講與我聽。原來子夜早於我幾日迴觀,正好遇見吵鬧不止的玄壇黑虎,當時子夜已和我互通消息,知曉我還不能快速迴來,當下便以言相激那玄壇黑虎,說是由自己先和他比試,若能勝過子夜,再來找我也不遲。


    玄壇黑虎畢竟年少,仍是小孩心性,一心隻為比個高低,也不管來人是誰,滿口地就應承下來了。陳道長仍然作為見證人,就在前日定好時辰,將雙方約到了白雲觀後院一清靜處,語重心長地對玄壇黑虎說道:“鬥法與你的理解不太一樣,這裏麵的規矩很多,雙方鬥法前,先要拜過三境帝師、天真皇人、黃籙真宰、符籙中典、符籙靈官諸位神靈,再請見證前輩入座,雙方行禮,才可以開始。鬥法是很嚴肅的道術比試,希望你不要以此為戲。”


    玄壇黑虎點頭稱是,把旅行包裏的健身劍取出來,問:“咱們去哪拜過諸位神靈?”


    子夜見他執意要切磋,帶著他到觀內正殿拜過神靈後,再迴到後院聽陳道長繼續說明。


    陳道長見他拿著健身劍,道:“我看這位小朋友內煉不久,如果鬥科儀肯定會落在下乘,不知道你的劍術怎麽樣?”


    一談到劍術,玄壇黑虎跟變了個人似的,馬上來了精神:“我的劍術是現任老師雲遊時得的,據說是魏文帝所用的劍術。對劍術,我一向很有自信。”


    子夜見他那麽有自信,就說:“比試科儀是我以大欺小,咱們比比劍術吧,不過你先要答應我,如果我贏了你,你就得老老實實迴家去,修個十年八年的再出來,不許再上網瞎跟人鬥法。”


    玄壇黑虎可能是對自己的劍術很有自信,當即答應了,並與子夜打賭,如果輸了,就要觀裏報銷他來往的路費。


    子夜看了一眼陳道長,便也答應了,還把收藏在櫃子裏多年不用的那把鐵劍拿出來說:“陳道長,就現在開始吧。”


    陳道長點點頭,在附近石桌處坐了下來。


    玄壇黑虎單手持劍,一動不動,魏文帝曹丕劍術出自漢靈帝時虎賁王越之手,以前快著成,子夜的鐵劍有十斤重,無刃。但論劍器重量與劍術的配合,子夜已經落了下乘,隻是玄壇黑虎與子夜年齡相差較大,子夜認為如果不挑把重些的劍,就有些欺負孩子的嫌疑了,且他平時用鐵劍慣了,突然換了比較輕的劍,很容易誤傷人。


    劍被稱作百兵之君,如果是在戰場,實戰意義不大,但如果步下作戰,則以一敵百也是有可能的。


    子夜等了一會,不見玄壇黑虎有什麽動作,便側了側身子,圍著他走了幾步。


    玄壇黑虎的健身劍抖了抖,子夜明白他是要動了。


    一眨眼間,他的劍已經到了子夜身前不足兩步的地方,於是子夜趕忙以鐵劍橫掃,在身前劃了個圈子,退了開去。


    子夜說,那孩子的劍術他還算了解,一旦出劍,就會一直纏著對手,果不其然,子夜才剛才退了一步,他的劍尖便已尋來了。


    緊接著子夜貓腰躲過他的一陣追擊,心裏也放下了許多,其實以子夜的腳力,他必然是追不上的。拉開了距離,也讓子夜看清了他的路數,在基本功上,玄壇黑虎是有的,隻是性格太冒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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